第四十九章 恐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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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子,東華住著還習慣嗎?」秦綰微笑著問了一句。

  「尚可。」夏澤宇被搶了話頭,臉色稍稍僵了僵,又笑道,「就是東華的菜式口味比起西秦略微清淡了些,有些吃不慣。」

  「殿下怎麼不早說呢?」秦綰立即回頭吩咐道,「到御廚房找個會做西秦菜的御廚給殿下送過去。」

  「是。」跟在李暄後頭的莫問面無表情地應了一句。

  「東華的待客之道……極好。」夏澤宇假笑。

  「好說好說。」秦綰笑眯眯柔聲細語,「不知道九公主有什麼需要的嗎?」

  「不必了。」夏澤宇謝絕道,「再過幾日九妹便要入宮了,想必宮中不會缺了她的用度。」

  「那是自然。」秦綰點頭道,「九公主身份高貴,美貌過人,自然能得陛下歡心。」

  「……」夏澤宇硬是憋回去一口血。

  一般來說,誇讚一個女子起碼也要帶一句溫良賢淑之類的吧?於是在攝政王妃眼裡,西秦的公主就只剩下了身份和容貌值得一提麼!

  李暄負著雙手,看著兩隻笑面狐狸一言一語地交鋒,暗自搖頭。

  這種虛與委蛇的功夫他還真學不來,也不知道秦綰是怎麼練出來的。或許真是性格天生?

  遠遠的,江轍捧著就被自斟自飲,周圍被他身上自帶的清冷寒氣隔出一丈方圓的真空地帶,他卻把整個瓊林宴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暄和秦綰,他們確實大不一樣,但卻剛好互補,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般配。

  「相爺。」終於有個不怕死的溜過來,毫不客氣地在江轍身邊一坐。

  「別偷懶。」江轍淡淡地道。

  「別啊,我就喘口氣,只有您這兒清靜。」陸臻笑嘻嘻地舉起酒壺給他斟酒。

  他是江轍的學生,整個瓊林宴上,除了攝政王夫婦,怕也只有他敢坐江轍旁邊的位置了。

  就在殿試之前,陸臻剛剛被封了兵部左侍郎,他做了三年的監軍,熟悉東華軍隊,回京後進入兵部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然而,兵部在祁展天一案後也大傷元氣,頂多就是比戶部稍好一些,這時候調來一個陸臻,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等陸臻在侍郎位上磨練個兩三年的,那位當幌子的尚書大人就可以「高升」了。

  「看出什麼了沒。」江轍問了一句。

  「長大了吧。」陸臻想了想,一臉不在意地吐出四個字。

  「是啊,該長大了。」江轍悠悠地道。

  皇帝今年也有十五了,等大婚之後,就有了親政的權力。就算當年他確實沒有野心,可三年的皇帝做下來,誰能真的沒有一絲改變呢?大權在握,江山踩在腳下的滋味,總會想要嘗試一下的。

  「前幾天,我聽柳大哥說,陛下想立唐家的幼女為皇后。」陸臻壓低了聲音道。

  他和柳湘君的婚事將近,陸熔又不在京城,陸煙畢竟是女子還是寡婦,陸臻不得不自己經常上柳家的門,一來二去,和柳家長子、唐紫嫣的夫君柳子君也熟絡起來,偶爾也會約著出去喝兩杯。

  「唐大學士不會同意。」江轍微微搖頭。

  唐家在東華文壇的地位等同於南楚的傅家,樹大招風,唐大學士又是最懂得低調做人的,就看唐家的媳婦無一出身高門,唐家女兒也無一嫁入侯門就知道。而傅家如果不是為了在東華站穩腳跟,也不會給傅嫣容選擇凌家這麼招風的人家聯姻。

  皇后,這個位置太敏感了,簡直是給家族招禍。

  「要是直接下旨呢?」陸臻問道。

  「想必第二天就會有唐家小姐命硬克夫之類的流言傳出來了。」江轍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不想嫁,那還不容易麼?以唐家的能力,表面上尋個替身送女兒出家,暗地裡遠遠尋個好人家嫁了算什麼難事。

  普通人家的姑娘出嫁,就算夫家娘家只隔著一條街,一年到頭見不上面也是難免,遠嫁其實沒多大區別。

  陸臻嘆了口氣。區別終究還是有一點的,還是別害人家姑娘了吧。

  「總會有一個的,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江轍哂笑。

  皇后麼,不管怎麼樣總要有人做的,而且家世不能差,何況,願意的人家其實更多,尤其是這幾年來更大不如前的勛貴。

  陸臻一聳肩,端起酒杯,幾步湊到了秦綰跟前去,臉上又掛上了無辜純良的笑容:「姐姐,姐夫。」

  「這位是?」夏澤宇好奇地問道。這稱呼……有點怪啊。

  「這是兵部侍郎陸臻。」李暄答道。

  「原來是陸大人,久仰大名。」夏澤宇一拱手。

  「殿下好說。」陸臻很自來熟地靠近過去,笑眯眯地道,「聽說殿下現在住在前太子府?那可是個好地方,特別涼爽,夏天都不用冰!」

  「是嗎?」見他一臉認真的模樣,夏澤宇有些嘀咕了。這種事沒必要胡說八道吧?可特別涼爽?這真沒感覺到。

  「當然啦。前太子天天見鬼,能不涼爽嘛?」陸臻抬了抬下巴,理所當然道。

  「什、什麼?見鬼?」夏澤宇睜大了眼睛。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是啊,就是那位聰明絕頂舉世無雙的歐陽慧姑娘嘛,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陸臻道。

  「……」夏澤宇只覺得炎炎夏夜猛地打了個寒顫。

  「哎,不過你們西秦人和歐陽姑娘沒關係,她大概不會出來吧。」陸臻嘆了口氣,臉上露出遺憾的神色來。

  「當、當然。」夏澤宇抽了抽嘴角,一聲乾笑,隨即又試探道,「陸大人說,全京城都知道?」

  「是啊,怎麼,七皇子不知道?」陸臻詫異地反問,「聽說,當年廢太子被鬼迷了,還在金殿上打了西秦鎮南王世子一巴掌呢。」

  「世子並未說起。」夏澤宇抹了把額頭的冷汗。

  好吧,這麼丟臉的事,料來夏澤天肯定不會說出來的。不過,既然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這般沸沸揚揚的,至少不會是眼前的人瞎編的,那樣的話也太容易拆穿了。

  「七皇子您流了不少汗啊,要不要叫人添個冰盆?」陸臻問道。

  「不不、不用了。」夏澤宇吸了口氣,趕緊道,「不過,皇妹素來溫順膽小,這個、這個鬧鬼一說,可千萬莫要傳到她耳朵里去。」

  「那是自然。」陸臻立即答應,但頓了頓,又遲疑道,「可是……聽說芙蓉閣是歐陽姑娘的舊居啊……」

  「……」夏澤宇張了張嘴,臉色已經黑透了,但莫名地又有一絲恐懼。

  怪不得,當日秦綰特地給九妹收拾了芙蓉閣做住處,還著重說明那是「最好的」。是不是……當年的事,被秦綰知道了?她是歐陽慧的師妹,若是把私仇放在公事前面……

  想著,他下意識去看秦綰,卻發現攝政王夫婦早趁著他和陸臻交談的空檔走遠了。

  「這麼嚇他,不會嚇出毛病來嗎?」李暄輕聲問道。

  「一個大男人,不至於吧?」秦綰想了想道,「不過,當年的面具倒還留著,改天叫人戴上去前太子府逛逛?」

  「童顏武功不弱,秦姝未必能瞞過他的耳目。」李暄提醒道。

  「讓慕容去,他輕功好。」秦綰不以為然道,「橫豎他也穿了十幾年的女裝,應該不介意再穿一次。」

  「要是他介意呢?」李暄苦笑。

  「南宮廉都穿女裝扮過女鬼。」秦綰一臉的無辜。

  李暄乾咳了兩聲,默默在心裡給慕容流雪點了根蠟。

  「被這麼一嚇,夏澤宇多半是要捎信回去給夏澤蒼的。」秦綰咬牙道,「我倒要看看,那件事到底和西秦有多少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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