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定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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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蘇宅來報,凌虛子甦醒了。

  這幾天,秦綰將執劍和荊藍也派到了女兒身邊去,還拜託了慕容流雪照應,身邊只留下了秦姝和喻明秋兩人。畢竟,就算有人想對李昭不利,可秦綰也不想因此就把女兒拘束在王府里,那不是因噎廢食麼?只要不是去什麼太冷僻的地方,小郡主依舊是閒不下來的,反正她身邊的護衛不是一般的強大。

  於是,得到報信後,秦綰也只帶著兩人,一身便服,悄無聲息地去了蘇宅。

  「多謝王妃救命之恩。」凌虛子躺在床上道謝。

  「道長不必客氣。」秦綰嘆了口氣,也有些心酸。

  當年見過的凌虛子何等風采,可如今的模樣卻像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了。

  「有什麼話快說,他撐不了多久。」蘇青崖走進來,順手關了門。

  「撐不了多久是什麼意思?」喻明秋急道。

  「傷得太重,需要好好調養,最近還是讓他昏睡比較好,少說話。」蘇青崖冷冷清清地答了一句,在床沿坐下,手一抬,幾根銀針扎了上去,才繼續說道,「半個時辰,問完趕緊走人。」

  「知道了。」秦綰點點頭,也不浪費時間,直接問道,「道長可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惹來殺身之禍?」

  「原本不知道,不過……」凌虛子閉了閉眼,緩緩地道,「和官家脫不了干係吧……若非是明秋的保證,加上王妃畢竟是……貧道也是不信的。」

  「官家?」秦綰驚訝道,「莫非是大理寺的人動的手?」

  然而,就算這麼問,她直覺還是不可能。就像是元仲春說的,大理寺的獄卒不能單獨行動,又是每日隨機組隊,時候也沒有少人或者異常,收買或者混入的難度太高了,可能比殺手直接潛入進去還難。

  「是藥。」凌虛子沉聲道,「送來的茶水中混入了軟筋散,貧道和徒兒正在逼毒的緊要關頭被暗算的。」

  秦綰和喻明秋對望了一眼,算是明白了凌虛子師徒怎麼會在大牢里練功。不過,在茶水中下藥的難度雖然也不低,但外人卻沒辦法知道什麼東西會送到哪間牢房,怪不得凌虛子會懷疑官家。

  「師叔你看清楚偷襲你們的人了嗎?」喻明秋忍不住問道。

  「他易過容,很粗糙,一眼就能看出來,似乎是不怕被人知道他易容,只要不暴露真面目即可的意思。」凌虛子的眼神沉凝下來,緩緩地道,「不過,他雖然用的是掌,可腰間插著一把短劍……」

  「泣雪劍?」喻明秋脫口道。

  「不錯。」凌虛子舒了口氣。

  「用掌……隔空掌?」秦綰一挑眉。

  「不錯。他沒有進牢房。」凌虛子點頭。

  「那掌印就不太可能是毒了。」蘇青崖淡淡地道,「穿著幾層衣服,隔空把毒印到胸口,衣服上卻不沾毒,這不可能有人做到。」

  「真是摧心掌?」秦綰摸了摸下巴,有些詫異,「可摧心掌也要直接打在人身上才行,隔空摧心掌——別說霍紹齊那一輩兒的弟子,就算凌天堡的現任堡主霍鷂,大概也做不到吧?」

  「絕對做不到。」喻明秋肯定道。

  「你怎麼知道?」秦姝插了一句。

  「前幾天不是去抓那個行刺王爺的刺客嗎?」喻明秋解釋道,「路上遇見霍堡主,有點誤會,交手了幾招,要說內力深厚……也就和我半斤八兩?」

  「什麼?」凌虛子驚訝地看過來,「你下山這才三年,竟然就突破瓶頸了?」

  「啊……」喻明秋摸了摸鼻子,眼神有點尷尬。

  「他自幼修習的是道家的正宗心法,根基深厚穩固,所以……有靈藥幫一把的話,突破很方便的。」秦綰倒是很無所謂地說道。

  「靈藥?」凌虛子還是很震驚。

  話是沒錯,可能幫人突破內力瓶頸的靈藥是那麼好找的嗎?要是有,掌門怎麼可能不給自己最疼愛最看好的關門弟子。

  「鳳凰花。」秦綰挑眉。

  「呃……」凌虛子無言以對。

  好吧,三年前,因為墨臨淵和唐默一戰太過轟動,攝政王妃得了鳳凰花的消息相比起來就黯然失色了,但該知道的還是知道,那段時間,攝政王府可抓了無數大盜小賊的,直到蘇青崖發話說,他給人治病,讓人把花全吃了,這才慢慢消停下來。畢竟,不管蘇青崖這話是真是假,他既然這麼說了,那鳳凰花就不會再公開現世,至少不可能再被人找到了。

  然而,那是號稱活死人肉白骨的鳳凰花,關鍵時刻能救命的,給屬下用來破瓶頸——實在是太奢侈了!就算得益的是自己的師侄,凌虛子都覺得心疼。

  「那藥是真沒了,不然道長也不會現在還傷那麼重。」秦綰嘆了口氣。

  鳳凰花主體全用來治療沈醉疏了,不過枝葉殘瓣也是難得的良藥,當初蘇青崖配置了一瓶,陸續都被秦綰用在了朋友屬下身上,自己還真沒留下。用她的話說,如果她這個攝政王妃都會需要用靈藥救命,身邊的人早該死絕了。

  「貧道已過天命之年,死不足惜,只可惜小徒年紀輕輕……」凌虛子嘆了口氣。

  「師叔放心,玄玉師弟已經被保護起來,不會有事。」喻明秋道。

  「身為青城觀弟子……丟人!」凌虛子嘀咕了一句,但臉上卻明顯是放鬆了。

  秦綰也不禁笑了,不說他嘴硬心軟,只轉過了話題:「道長確定看見的是泣雪劍?是那個叛徒凌丹子嗎?」

  「二十年啦。」凌虛子一聲長嘆,「二十年過去,一個人的體型完全可以變得大相逕庭,實在不好辨認,但泣雪劍不會錯。」

  「明白了。」秦綰點點頭。

  無論如何,大理寺里肯定有問題,也許元仲春也只是個表面上的靶子而已。

  「王妃,我們怎麼辦?」喻明秋問道。

  「一邊等霍紹齊來,然後……」秦綰想了想道,「你回頭給慶郡王世子下個帖子,就說本妃宴請藩王世子。」

  「合適嗎?」喻明秋遲疑道。

  王妃畢竟是女眷,何況,青城觀的事,王妃已經幫了他很多了。

  「這不止是青城觀的家事了。」秦綰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再說,合不合適的,本妃雖是女眷,可卻是世子的奶奶輩的,有什麼忌諱!」

  喻明秋楞了一下,也不禁莞爾失笑。

  攝政王輩分太高有時候確實是個優勢,哪怕年紀相仿,秦綰宴請各藩王世子也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避諱!

  「至於玄玉,讓他在龔嵐那兒呆著吧,以免不小心就被滅口了。」秦綰揮揮手。

  「師叔。」喻明秋微微遲疑了一下,又問道,「泣雪劍……有什麼秘密嗎?」

  「什麼意思?」凌虛子也沒明白。

  「沒什麼。」喻明秋有些訕訕的含混了過去。

  當初,是他親手把溫暮離從涼山抓回來的,那一整夜,他確實沒辦法保證溫暮離是不是真的在涼山埋了個東西,可這個問題若是不搞清楚,他心裡始終梗著一根刺,總會想著,若是當初不是嫌麻煩不想趕夜路而耽誤了一夜,而是直接在遇見的時候就抓人,會不會……溫暮離就沒時間藏東西了?

  「抓到人就會知道了。」秦綰按了按他的肩膀。

  「怎麼抓?」喻明秋問道。

  「他不是想滅口嗎?讓他來。」秦綰揚眉,涼涼地道。

  「可師叔傷勢很重,玄玉師弟他……」喻明秋說道一半,把話又咽了回去。不是不知道誘餌好用,可他真不想說自家師弟的武功不靠譜……

  「所以,你來吧。」秦綰直接接了下去。

  「我?」喻明秋一愣。

  「你的武功是正宗的青城觀心法,穿上道袍就行了,臉麼……回去讓荊藍改改。」秦綰輕描淡寫道,「正好,看看那個慶郡王世子的反應,要是藩王也牽涉在內……怕是陛下的千秋節又要血流成河了,真是不省心。」

  「……」眾人都沉默了。

  王妃您能不能別把這麼大的事用這麼平靜的語氣說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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