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看他不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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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草叢裡猛地竄起來一條矯健的身影。

  顧寧看得目瞪口呆,這裡的草又不是北方的大草原那種一人多高、可以在裡面埋伏几千軍隊的草,頂多也就沒到小腿,還稀稀拉拉的,究竟是怎麼樣才能藏著一個人,距離這麼近了都沒被他們發現的?

  「你說住手就住手,本公子多沒面子?」唐少陵翻了個白眼,就拿身後的內力當武器,一縷縷指風打得那人上躥下跳。

  幾下之後,顧寧也看出來了,這人八成是有獨門的隱秘功夫才讓他們沒有發現,不過一旦暴露出來,自身的功夫實在不怎麼樣。別說武力了,連輕功都慘不忍睹。

  秦綰摸摸下巴,很有興趣地看著唐少陵耍猴戲。

  「秦小姐,在下有話要說!」那人急道。

  「有話要說,不會自己出來,非要逼著本公子把你打出來,你確定不是找個藉口想逃命?」唐少陵冷哼道。

  那人一身冷汗,在他的逼迫下連說話的空隙都沒有了。

  其實,唐少陵若是真想要他的命,最初那一下就可以直接弄死他了,而不是僅僅把他打出來了,可他也不敢因此就不躲閃了,萬一這人就是想耍他玩玩,見他不配合玩了,覺得沒意思,就直接點死他了怎麼辦?

  於是,他只能一臉求救的表情看著秦綰。

  秦綰也沒開口阻止,只是笑眯眯地看熱鬧。

  就目前來說,肯定是唐少陵和她的關係更親密,唐少俠想玩,她於公於私都沒有幫這個莫名其妙的人說話的道理,是不是?秦大小姐……可是個很護短的人啊。

  對自己人來說,唐少陵還算是外人,可對真正的外人來說,唐少陵算是她的短。

  「郡主,這個人大概是太子派來的?」顧寧小聲說道。

  「不是李鈺,李鈺指使不動聖山隱宗的門人。」秦綰笑道。

  「隱宗?」顧寧頓時恍然大悟。

  傳說中,隱宗最擅長隱匿蹤跡之術了,就算他就站在你面前,也未必發現得了,就像他明明武功比那人高出太多,也沒發現有人就躲在不足十步之處。

  只是,父親似乎說過,隱宗已經幾十年沒有傳人出世了,傳承是否已經斷絕都不可知,畢竟,修習隱宗的秘術,據說是需要天賦的,那種人,萬里挑一都未必挑得出來。

  「噗!」最後一縷指風穿透了那人的衣服,唐少陵終於肯大發慈悲地住手了。

  「你!」那人滿頭大汗地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盯著唐少陵,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哎呀,我好怕怕哦。」唐少陵誇張地抖了抖。

  「虞清秋讓你來見我的?」秦綰笑問。

  「隱宗弟子陳五見過秦小姐。」那人僵直著身體,硬邦邦地道。

  「你就是這樣見禮的?」唐少陵不屑道。

  顧寧也覺得這個陳五的姿勢不太對了,太僵硬,可是,他自問眼力尚可,唐少陵雖然耍了他一頓,但應該……沒傷到人?

  「噗——」秦綰不由得大笑起來,一直笑得前仰後合,趴在馬背上起不來。

  「還滿意嗎?」唐少陵湊過去,一臉討好的笑容。

  「滿意、滿意個屁啊!」秦綰猛地翻臉,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怒道,「你在我一個姑娘家面前脫一個大男人的褲子,你倒是好意思!」

  「你不是笑得挺開心嘛?」唐少陵一聳肩,顯得很無辜。

  顧寧聞言,再看過去,也不禁尷尬了。

  怪不得陳五的姿勢這麼僵硬,敢情是兩隻手一直提著褲子以免掉下去啊!

  誰叫唐少陵最後那一招,好死不死弄斷了人家的褲腰帶呢。

  「本小姐樂意笑,也樂意揍你,有意見?」秦綰挑眉。

  「不不,沒意見。」唐少陵搖頭搖得像是撥浪鼓。

  「你是不是欠了我很多錢還不起?」秦綰問道。

  「要是……還不起怎麼辦?」唐少陵眨巴著眼睛問道。

  「打工還債唄,你又不是第一個。」秦綰不以為然。這不,龔少俠還在跟一堆帳冊為伴呢。

  「打工啊……」唐少陵垮著臉嘀咕。

  秦綰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就這兩天功夫,唐少陵對她的態度變得也太厲害了,絕對有鬼!不過,現在沒時間,看起來他倒是真沒有惡意,那就打完這一仗再說。正好,這樣的高手,還是免費使用的,實在不多見啊。

  「秦小姐,虞先生托我來和小姐商量一件事。」陳五說著,有些遲疑地看看唐少陵和顧寧。

  「哦,說吧。」秦綰不在意地道,「不用管他們。」

  「信在我身上——」陳五說到一半,突然就卡殼了——信是在他身上的暗袋裡,可是他現在這狀況要怎麼去拿出來?只要放開一隻手,褲子就會滑落半邊的。

  以後……還要不要做人了啊!

  「噗——」連顧寧這個相比起來最老實的都沒忍住笑起來。

  「本公子只是覺得,這樣比較安全。」唐少陵得意洋洋,眼裡的表情好像在說,不管你是要逃跑、刺殺還是干點什麼別的,有本事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干呀!

  秦綰也無奈,這種方法,估計也就唐少陵這個變態才想得出來。

  還是顧寧下馬,直接從陳五身上摸出了那封信回來。

  秦綰看了看那封連封口都沒有封的信件,直接抽出來,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隨即一聲哂笑,順手就交給了顧寧。

  她可是把顧寧當成能獨當一面的人才來培養的,可不是當侍衛。

  「太子殿下倒是大手筆。」顧寧驚訝道。

  「哦,什麼什麼?」唐少陵聞言,也湊過去看。

  秦綰並不阻止,只看著陳五不斷地評估。

  「秦小姐……可有什麼回復?」陳五有些不安地道。

  「你叫陳五是吧?」秦綰卻笑道,「有沒有興趣跟著我?你這身本領倒是很適合當斥候。」

  「秦小姐,隱宗欠著虞先生人情不得不還,並沒有入世的意思。」陳五的臉色有些歉然。

  當眾挖角,並不是一種羞辱,正是說明了他有這個價值只是……提著褲子說這個,著實有點尷尬。

  「這樣啊。」秦綰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又笑道,「那人情也還了,你可以回去了,順便把我的意思告訴你們宗主,讓他考慮考慮。」

  「那回信?」陳五執著道。

  「本小姐考慮妥當後,自會派人前去見虞先生,不勞煩閣下了。」秦綰道。

  「虞先生可是在京城裡。」陳五提醒道。

  「要是我連這點能耐都沒有,虞清秋還用求我?」秦綰一聲哂笑。

  「那就告辭了。」陳五想拱手,但臉色一僵,又尷尬了。

  「請便。」秦綰忍著笑道。

  陳五狠狠地瞪了唐少陵一眼,這狀態還真沒法隱匿,只能提著褲帶,挺著背脊一瘸一拐地走了。

  「哈哈哈……」唐少陵在背後暢快地大笑。

  「真服了你了。」秦綰搖搖頭,從顧寧手裡拿回那封信。

  「太子倒真是捨得。」顧寧不禁感嘆道,「攝政王啊,本朝還從未有過攝政王出現,便是先帝登基時尚未成年,也是太后垂簾聽政,從未有哪位王爺能冠上攝政王的封號。」

  「一個名號罷了。」秦綰倒是不以為然。

  然後,就看見她揉揉捏捏,把信件捏成一團,當成廢紙丟掉了。

  「沒事?」顧寧目瞪口呆。

  「沒事,反正本小姐沒打算理他。」秦綰一臉的淡定。

  「可郡主剛剛不是還說……」顧寧一臉糾結道。

  「本小姐耍他玩的。」秦綰隨口道。

  「……」顧寧無語。

  「在官場上混,這麼老實可不行啊。」秦綰嘖嘖兩聲,搖頭道,「別看你爹一副古板的樣子,實際上就是只老狐狸,滑手得很,好好跟他學學吧。」

  「……」顧寧更無語,哭笑不得。這算是誇獎他爹的意思嗎?可被誇的人也不會覺得榮幸好吧。

  還是唐少陵過去撿起那個紙團,放在掌心一搓,頓時粉末飛揚,那是絕對拼不回去了。

  「被人撿到也不算什麼。」秦綰並不怎麼在意。

  「少留個把柄總是好的。」唐少陵道。

  他一轉身,沒看見秦綰看他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秦綰把紙團隨手扔掉,原本確實想看看他們會怎麼做,只是……應該被考驗的顧寧根本沒意識到問題,他的心境還沒從江湖轉變到朝堂上來。而不在考驗範圍內的唐少陵……秦綰倒不是覺得唐少陵沒那份心機,只是,這二貨是不是對她太好了?好得有點兒讓她毛骨悚然啊!

  「看我幹嘛?」唐少陵上馬,一回頭,終於發現了秦綰的目光。

  「我說,你難道突然發現自己愛上我了?」秦綰忽然道。

  「咳咳!」唐少陵一臉可以稱之為驚恐的表情,差點從馬上栽下去,急忙道,「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啊!就算天崩地裂、海枯石爛,本公子也不可能愛上你的好嗎?」

  秦綰黑線。原本她只是隨口說一句,頂多當真一半,畢竟,唐少陵前後不一的反應,要說是因為愛上她了倒也解釋得過去,可卻沒想到會引起他這麼大的反應。

  天崩地裂?海枯石爛?那是求愛用的好嗎!先不說那些亂七八糟明顯不對的用詞,愛上她難道是一件如此讓他驚恐的事嗎?她有這麼可怕嗎!

  連顧寧都眼神不善地瞪著唐少陵。

  他很佩服秦綰這個女子,所以願意在她身邊從侍衛做起,就算無關那種感情,可是,唐少陵的那種嫌棄,就好像自己眼中的美玉是他眼裡的石頭似的。

  其實,在將來,顧寧這種人有個稱呼,叫腦殘粉……

  我家大小姐看不上你是正常的,可是,你居然敢嫌棄她?眼睛脫窗了吧!

  「你確定,我要說喜歡你,你家那位王爺不會想弄死我嗎?」唐少陵弱弱地道。

  「不會。」秦綰搖頭。

  「這麼肯定他不會吃醋?」唐少陵奇道。

  「這和吃醋是兩碼事。」秦綰白了他一眼,鄙夷道,「你哪點比得上他了?哪點都比不上,我憑什麼會移情別戀?」

  「本公子哪點都比他強好嗎!」唐少陵暴躁道,「長得比他好,武功比他高,性子比他強!」

  「你哪點性格好了。」顧寧忍不住插口。性格好得……隨便扒男人的褲子?聽說那個夏澤天是斷袖,該不會你們倆有一腿吧!

  「至少本公子會笑,他會嗎?」唐少陵反駁。

  「……」顧寧無語。好吧,你贏了。

  「所以,你是真的愛上我了?」秦綰問道。

  「下輩子、不不,下下輩子本公子都不會愛上你的,你死心吧!」唐少陵趕緊道。

  「……」連秦綰都很有一種抽他的衝動。

  「還有,你一個女孩子家,問男人是不是愛上你了都不會臉紅一下的嗎?」唐少陵吐槽道。

  「我又不愛你,為什麼要臉紅?」秦綰一臉莫名地道,「臉紅這種事,不是在喜歡的人面前才會表現麼?」

  「誰告訴你的?」唐少陵嘴角抽搐。

  「師父。」秦綰答道。

  「你一定沒有師娘。」唐少陵翻了個白眼。

  「我有師父就夠了,幹嘛要把師父分給師娘一半?」秦綰一聲冷哼,撥轉了馬頭,「走了。」

  「我們去幹什麼?」唐少陵興致勃勃道。

  「郡主,信的事,不需要告訴王爺嗎?」顧寧追上去問道。

  「嗯,不需要。」秦綰回答得很爽快。

  「說不定他想當這個攝政王呢?」唐少陵道。

  秦綰轉頭斜睨了他一眼,沒說話。

  「其實李鈺的條件挺不錯的,很有誠意了。」唐少陵解釋道,「你們的皇帝其實很忌諱寧王的存在吧?這些年他小心翼翼地也挺辛苦,李鈺可比這個皇帝好對付多了,有了攝政王的名號和他承諾的兵權在手,只怕沒等李鈺想辦法收回去,寧王就先把他架空了,那才是真正的安全。所以說,你們的太子真的腦子有坑,絕對是與虎謀皮啊。」

  「你認為李鈺比陛下好對付,虞清秋同樣覺得王爺比陛下好對付,尤其那個時候李鈺登基,占據著大義的名分。」秦綰一聲冷笑。

  「但是,對你們來說,依舊是一條捷徑。」唐少陵道,「而且,你自己也說了,你想挾持或者殺了皇帝的話,並不算困難。」

  所以,李鈺信心滿滿覺得她會答應。

  「第一,我覺得李鈺玩不過江轍。」秦綰唇邊勾起一抹笑容。

  「江丞相?」顧寧驚訝道。

  「誰都覺得江轍無後,他幹什麼都是為人作嫁,可是,不是有人告訴我江轍其實是有兒子的嗎?」秦綰道。

  「這個……」唐少陵滴汗,「我隨便說說的。」

  「抱歉,我覺得你不像是隨便說說,所以我信了。」秦綰面無表情道。

  唐少陵默默無言地抹汗。

  「郡主的意思是,江丞相利用太子奪權,是想要為自己的兒子鋪路?他是想幹什麼?太子逼宮還只能說是皇族之事,可江丞相……就真是圖謀造反了啊。」顧寧震驚道。

  「虞清秋也不是傻子吧。」唐少陵道。

  「虞清秋和江轍,我倒是說不好誰輸誰贏,但是……」秦綰微一沉吟,隨即笑道,「虞清秋有個隨時隨地準備給他拖後腿的李鈺啊,都說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有李鈺這樣的豬隊友,虞清秋怎麼斗得過江轍?」

  「你說得太有道理了!」唐少陵快要感動得淚流滿面了。

  「那麼,郡主是不看好虞先生,所以才不考慮的?」

  「不……你怎麼會這麼想?」秦綰看了他一眼,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那?」顧寧茫然。

  「本小姐單純地看李鈺不順眼而已。」秦綰輕飄飄地答道。

  「就這樣?」顧寧傻眼道,「王爺……沒意見嗎?」

  要說這是秦綰綜合考慮後得出的最合適的結論也罷了,可「看他不順眼」算是什麼理由啊。

  「王爺?他聽我的。」秦綰不以為然。

  「男人就要聽妻子的沒錯。」唐少陵點頭。

  秦綰再看他一眼,懶得理會這個時不時抽風的二貨,策馬跑下了山坡。

  這個時候,營地里已經是一片混亂。

  李暄帶走了一萬五千兵馬,凌子霄也率隊護送皇帝先行前往獵宮了,剩下的禁軍和百官家眷侍衛人數都沒差多少了,就算有凌從威在,也很難鎮壓住局面。

  這個時候匆匆拔營,只要不是太腦殘的人都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尤其皇帝和地位高的一部分人都不在了,剩下的人自然就更亂了。官員還好,可那些家眷,就算凌從威是元帥,可面對一個個哭哭啼啼或是大吵大鬧的女人也沒轍。

  「怎麼回事?」秦綰縱馬過來,一路嚇得那些嬌生慣養的女眷們尖叫不已。

  話說回來,這些夫人小姐們會騎馬的都找不出幾個來,難怪要拋棄她們呢,太影響速度了。

  「郡主來得正好。」凌從威明顯鬆了口氣。

  「長樂郡主?是長樂郡主!」

  「請問郡主,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要如此匆忙撤離?」一個衣著華貴的婦人在一個同樣盛裝打扮的少女的扶持下走出來,雖然是抬頭仰望,但語氣中絲毫不帶敬意,反而有一種仿佛施捨的傲慢。

  「這位夫人是?」秦綰一挑眉。

  這母女兩人的打扮,那是來打獵的麼?就是來找男人的吧!

  「這位是晉國公夫人和小姐。」邊上的一個誥命夫人趕緊上前介紹道。

  「哼!」晉國公夫人一聲冷哼,仿佛在說你怎麼還不下馬拜見。

  秦綰不覺有幾分好笑,晉國公夫人,那就是皇后的嫂子和侄女了,連這種身份都被拋棄,這母女倆是有多不招人待見?不過,聽說晉國公對這個髮妻並不看重,不過是面子上的尊重罷了,而那個唯一的嫡女也是囂張跋扈,聽說前些年還立誓要嫁東華第一才子,弄得人盡皆知的,現在誰家也不敢上晉國公府提親去。

  想娶晉國公府大小姐?你是東華第一才子麼?沒得招人嫉恨的。

  「欽天監說了,今夜有暴風雨,夫人若是想繼續露營,儘管請便。」秦綰淡淡地一笑,又提高了聲音道,「各位夫人小姐們還是趕緊收拾東西吧,若是不能儘快趕到獵宮,這半路上起了暴風雨可就麻煩了。」

  旁邊聽到的凌從威都不禁腳下一個踉蹌,暴風雨?欽天監?你還真是敢說啊!

  眾人都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天空——萬里無雲,夕陽燦爛,哪裡都不像是有暴風雨將至的模樣吧?

  「凌元帥,你說是吧?」秦綰含笑問道。

  「是……」凌從威黑線,但也不能替她拆台,只得臭著臉應了。

  算了,暴風雨就暴風雨吧,總比說京城有人造反了強。

  「你們看,凌元帥總不會騙你們女眷吧?」秦綰笑容可掬道,「所以,請各位夫人動作快些。」

  儘管大多數人還在心裡嘀咕,不過有一位元帥一位郡主聯合出面了,再說遷去獵宮居住,對於他們這些嬌生慣養的後宅女子來說,還更得心意些,畢竟獵宮總比帳篷條件好,她們也不是衝著打獵來的。

  「你這是騙鬼呢?」不過,還是有不肯罷休的,晉國公夫人一聲冷笑,不屑道,「說得好像你自己就不是女眷似的。」

  「第一,夫人您就算覺得我騙你,可至少不用把自己比作鬼?第二,本郡主還真不是女眷。」秦綰認真道。

  「你!」晉國公夫人的臉色都扭曲起來。

  「可是,郡主難道不是寧王殿下的女眷嗎?」她身邊的少女卻討好地笑笑。

  晉國公府的嫡女喬霏霏不得寵,早年又壞了名聲,到現在快十七歲了都還沒許人家,若不是之前有個秦綰在,她一定是全京城最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何況,喬霏霏自覺喜歡的是那種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對寧親王那種冰塊似的男人不感興趣,所以和這位長樂郡主也沒有利益衝突,跟母親不同,她還是很願意討好一下寧王妃的。只要寧王妃肯幫她說幾句好話,絕對比母親說的管用多了。

  想著,少女看著自家母親的眼神中也閃過一絲嫌棄。身為國公夫人,堂堂一品夫人,居然壓制不住幾個妾室,還連累自己都被爹爹嫌棄了,也真夠愚蠢的!

  「錯。」秦綰涼涼地看了她一眼,也不想說什麼,直接走人了。

  現在她的身份,再去跟個小女娃計較一點口舌之爭才是越活越回去了。

  「哪裡錯了?」唐少陵追上去,好奇地問道。

  「憑什麼我是他的女眷,不是他是我的男眷?」秦綰一抬下巴,傲嬌了。

  就因為她是女子,所以在別人看來,就必須依附某個男子存在嗎?所謂的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狗屁!

  喬霏霏原本被她看得渾身一冷,仿佛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寒冷徹骨,然而,遠遠地聽到傳來的話,她又差點沒噴血了。

  以前聽說安國侯府的大小姐是個瘋的,後來治好了——可她那樣子像是治好了嗎?明明就是瘋得更厲害了好嗎!想要討好她的自己是有多蠢。

  「夫人,小姐,我們也快走吧。」侍女心驚膽戰地道。

  秦綰只當這是個小插曲,縱馬在獵場上跑了一圈,不得不說,有她壓陣,拔營的速度也確實快了很多,讓凌從威大大地鬆了口氣。雖說是被拋棄,但那也是不得已的選擇,只能說明,這些人比起陛下身邊的那些來說是次一等的,可是,真要是不重要的人物,也沒資格跟隨皇帝來秋獵啊。

  只是有輕重緩急罷了,能一個不死當然是最好的。

  「秦綰!」猛然間,一匹馬飛快地追上來。

  「你怎麼還在?」秦綰皺眉。

  按理說,就算看在襄平長公主的份上,也該帶上安緋瑤?

  更何況,白天差點沒摔死,安緋瑤居然沒有對騎馬生出心理障礙也算堅強的了。

  「我在哥哥那裡,然後就沒找到娘親,到底怎麼了?」安緋瑤不耐煩道。

  「你是質問我?」秦綰語氣一冷。

  「請問,發生了什麼事?」安緋瑤咬牙道。

  「哦,快要下暴風雨了。」秦綰輕描淡寫道。

  「……」安緋瑤沉默了一下,追上去,壓低了聲音,憤怒道,「你當我和那些蠢貨一樣好騙?」

  「在我看來,你比那些蠢貨還要蠢。」秦綰看了她一眼,淡然道。

  暴風雨……會相信這句話的不是幼稚到了極點,就是真蠢。而能來這裡的後宅女子,有幾個會是真蠢的?安緋瑤以為就她自己最聰明,知道她在忽悠人麼?

  大家都知道,只是都選擇了「相信」而已。

  身居高位,眾人都明白,有些事不能深究,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該裝糊塗的時候就該裝糊塗。而連「暴風雨將至」這種荒誕不羈的謊言都能讓凌從威一個堂堂元帥幫著作證的事,她們……肯定是不該知道的。所以,乖乖地趕緊聽話走人才是,誰知道走晚了會不會被所謂的「暴風雨」卷進去。

  只有安緋瑤,不夠蠢,可也不夠聰明,才會問出這樣天真的問題來。

  安緋瑤臉色忽青忽白的,但一咬牙,還是跟了上去。

  她沒找到母親,回去後在混亂中也找不到哥哥,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就看見了秦綰一行人,便想著至少因為之前的事對那個救了自己的人說聲謝謝。誰知道……

  「你跟來幹什麼?」秦綰不耐煩道。

  「我……」安緋瑤眼眶一紅,差點要哭出來。

  再怎麼囂張,也就是個任性的小姑娘,一個熟悉的人都不見,慌張也是難免的。

  「我有事要辦,沒空帶著你,安謹言在那邊,你自己過去找便是了。」秦綰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理,順手給她指了條路。

  要說安緋瑤,她其實沒那麼討厭,雖然是朵爛桃花,可直來直往的,也沒在背後陰謀算計過她,只要她不再色眯眯地盯著自己的未婚夫,秦綰表示,並不會和一個女孩子過不去。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安緋瑤自然不好意思再跟,憤憤地撥轉了馬頭,不過,潛意識裡,她還是順著秦綰給她指的路走的。

  「這速度有點慢啊。」唐少陵感嘆道。

  「女人嘛。」秦綰一聳肩,無可奈何。

  除非告訴她們叛軍要殺過來了趕緊逃命,不然哪個女人能快得起來?還應該感謝現在是黃昏,至少只需要收拾東西,要是半夜或者清晨……等著那些女子梳洗打扮就得耗上一個時辰!

  「我們是最後撤退嗎?」唐少陵問道。

  「怕?」秦綰道。

  「我怕什麼?只不過,本公子覺得,像是江轍那麼惜命的人,說不定已經混進獵宮去了,我們在這裡找不是浪費時間?」唐少陵冷哼道。

  秦綰眯了眯眼睛,計算著可能性,然後覺得,唐少陵這二貨說的話偶爾也會有靠譜的。

  真的不能忽略這種可能性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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