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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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綰帶著荊藍和朔夜來到太子府前,太子府已經是府門打開迎接了。

  畢竟,現在秦綰的身份已經是長樂郡主了,不只是一個小小的侯門嫡女。

  因為打著是來陪伴白側妃的名義,出來迎接的朱仲元還是先把人送到了後院。

  白蓮最近可以說是春風得意,江漣漪已經再無翻身之力,自己肚子裡的這個,據大夫說,雖然月份小還不明顯,但是個男胎的可能性極大,若真是個兒子,那便是太子長子。將來太子登基,這孩子身後又有寧王府的支持,可不就是最尊貴的皇子?就算退一萬步,她無法登上後位,可讓一個女人生不出孩子是多難的事?只要沒有嫡子,長子在天然上就占了最大的名分。

  於是,白蓮看著秦綰到來就更親熱了,不顧還懷著身子,親自張羅著瓜果點心茶水上來。

  秦綰坐著看她忙活,也不介意。

  要說白蓮對她有感激之心——那多少總是有一點兒的,至少現在還是有的。不過,最大的原因還是她需要寧王府和安國侯府的支持吧。

  所以,秦綰也心安理得。

  不過,終歸是打著探望的幌子來的,寧王府也帶了些補品過來,秦綰不咸不淡地過問了幾句,也沒話說了。

  雖然,她不至於會對一個未出世的無辜孩子動手,但這孩子生下來也註定過不了好日子的,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表嫂,幸好當初聽了你的話。」白蓮一手摸著小腹,臉上笑得甜蜜。

  若是真的等上一年半載的,雖說嫁得更風光,可哪有一個長子重要?何況,還多賺了一個郡主的封號呢。

  「我們是一家人,我總歸是不會害你的。」秦綰把玩著自己腰間的一塊玉佩,淡淡地說道。

  「是,我都聽表嫂的。」白蓮如小雞啄米般乖巧地點頭。

  秦綰說得不多,但僅有的兩次指點,第一次讓她有了孩子,第二次徹底貶了江漣漪,讓白蓮對她徹底深信不疑了。

  「都聽我的?」秦綰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是。」白蓮用力點點頭。在她看來,她和孩子的利益,和表哥表嫂的利益是一致的,那麼表嫂自然是不會害她的,而她也確實佩服表嫂的心智,尤其是聽著紅苕說過幾件表嫂的豐功偉績之後。

  「那好,還真有件事讓你去做。」秦綰說著,放下了茶杯。

  「表嫂請說。」白蓮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顯然是覺得,辦完秦綰交代的事後,一定也會給她帶來極大的利益,就像是含光寺那一次,雖然驚險,可江漣漪那個賤人不是徹底完蛋了?

  這位表嫂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置人於死地的。

  秦綰掃視了一圈,笑而不答。

  白蓮會意,輕笑了一聲道:「紅苕留下伺候,本妃和表嫂說說話。」

  「是。」伺候的侍女聞言,魚貫退下。雖說能在這裡伺候的幾個侍女都是寧王府帶出來的,但真正要緊的場合,她最信任的依舊只有紅苕和綠菱兩個。不是懷疑其他人的忠心,而是紅苕綠菱出身暗衛營,從她嘴裡很難套出話來。

  「其實倒也不是什麼大事。」秦綰淡淡一笑道,「陛下病重,你可知曉?」

  「陛下病了?」白蓮一聲輕呼,隨即恍然道,「怪不得今天殿下下朝回來臉色很不好看,還在虞先生房裡坐了小半個時辰呢。」

  秦綰也無言了,李鈺這人,說他是壞人吧,他還偏有幾分廉恥之心,至少明白有些事不能讓虞清秋知道,但是,一旦出了問題,他就不管了,其他人沒辦法,他只能去請虞清秋善後。說穿了,他就是優柔寡斷。

  但是……這回虞清秋病得不輕,何況他原本就是思慮太多才引起的毛病,這時候還談了小半個時辰,真是嫌人家命長不夠折騰的呢?

  「江侍妾最近可還安分?」秦綰又道。

  「她?」白蓮一撇嘴,「之前倒是來鬧過兩次,殿下怕她衝撞了我腹中的孩子,就不准她到我這裡來了,聽說……這幾天又鬧著要回府去,殿下大約是不想她老是回娘家去告狀,就沒答應。」

  「回頭我讓暗衛營給你再調兩個人來,你給我看緊了江漣漪。」秦綰道。

  「她?」白蓮一怔道,「還有這個必要嗎?」

  雖說,秦綰的要求與她無損還有益處,但是,不是她看不起江漣漪,事實上就沒有一個人還指望她能翻身了,一個失貞的女人?

  「本小姐懷疑,她與人通姦!」秦綰挑眉道。

  「啊?」白蓮傻眼了。她當然不會懷疑秦綰會無的放矢,肯定是有原因的。難不成,江漣漪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可她畢竟還是太子的侍妾,有這麼……饑渴嗎?

  「也只是懷疑罷了,不過……真要有個姦夫出現,就給我抓起來。」秦綰道。

  反正,她也沒搞清楚江轍派來保護江漣漪的那個黑衣人是男是女,抓了再看看吧。要保護江漣漪,就得呆在太子府里,白蓮身邊的人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現,但他不行。

  「我知道了。」白蓮一臉狐疑地點點頭。

  總之,表嫂既然這麼說了,那就……派人盯著點,萬一真有姦夫,也算是她在太子面前的一樁功勞。

  「娘娘,殿下身邊的蔡嬤嬤來請長樂郡主。」門外,綠菱過來稟告。

  「知道了。」秦綰一笑,起身道,「那麼,這話你放在心上便是。」

  「表嫂放心,我記下了。」白蓮趕緊道。

  「行了,你身子重,就不用送了。」秦綰揮揮手,示意她不必跟出來。

  「郡主請。」蔡嬤嬤滿臉皺紋的嚴肅臉龐堆出一個僵硬地笑容。

  秦綰傲然點點頭,跟了上去。

  不過,她畢竟是女子,李鈺接見的地方也沒放到後院花廳,甚至,為表重視,他直接將人請到了他的書房,裡面不僅有太子本人,還有幾個幕僚,除了病重的虞清秋,其他幾個她認識的都在,還有兩個生面孔,想來是最近才招攬的。

  「有勞郡主來一趟了,側妃一定很高興。」李鈺強笑道。

  「無妨,殿下最近……辛苦了。」秦綰的目光在他眼皮下的青黑流連了一陣才道。

  李鈺不禁抽了抽嘴角,實在不知道自己該回答辛苦還是不辛苦。

  這些日子幾乎夜夜噩夢纏身,安神的藥物喝了無數,卻是一點兒效果都沒有,偏生這事還不好跟人說。因為空遠大師誦經曾經有點效果,他還借著給側妃腹中之子祈福的名義去了趟含光寺——在寺里倒是一夜好睡。然而,就在他信心滿滿重新回到太子府的時候,當天夜裡,噩夢從所未有地洶湧而來,硬生生將他嚇醒過來。現在,他已經連晚上睡覺都必須燈火通明,還有侍衛守候在側了,饒是這樣,依然不能制止噩夢降臨。

  如今李鈺最討厭的就是天黑,最不想呆的地方就是臥室,一個侍女只提了句「請殿下安歇」就被他杖斃了,太子府的下人面對這位疑神疑鬼的主子也人心惶惶,大概也就白蓮的院子裡還安穩些了。一來是李鈺到這個年紀才有第一個孩子極為重視,絕不容於一絲流言傳進去,二來紅苕和綠菱畢竟是寧王府暗衛營出來的,把整個院子的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那手段也不是普通的管事宮女可比的。

  「哼!」角落裡卻傳來一聲冷哼。

  秦綰聞聲看過去,還真見到一個熟人。

  同是跟隨李鈺多年的幕僚,朱仲元就極會做人,當初對歐陽慧也是極盡巴結之能,不過這位屢試不中,最後終於死了科舉的心當了英王府幕僚的中年舉子侯熙,一向就擺著一張清高的臉,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人,動不動就要勸諫幾句,書房重地女子怎可擅入,女子就該在後院相夫教子之類的,要不是歐陽慧涵養好,早就弄死他了。

  如今,好不容易歐陽慧死了,可又來一個能進書房重地的女子,而且,比歐陽慧更高調,居然還帶著侍衛和侍女伺候,侯熙的臉色哪裡好看得起來?

  秦綰只是瞥了一眼,就沒多做理會。這個人她很了解,才學其實不差,就是腦筋死板,不會變通,這才屢試不中,做個西席教教學生啟蒙還湊合,做謀士幕僚顯然是不合格的。當初留著他,也不過是給別人一個英王禮賢下士、求賢若渴的名聲罷了。

  從前她也沒把侯熙放在眼裡過,如今就更不會了。不過,她可以不一般見識,但是——「錚」的一聲響,朔夜臉色鐵青地把青冥劍拔出了半截。

  「大膽!你居然在太子殿下面前帶兇器!」侯熙憤怒地跳了起來。

  「本朝哪條律法規定了四品武官在太子面前要解劍了?」朔夜一聲冷笑,「倒是閣下,一介草民,郡主到來,連殿下都起身相迎,你卻大刺刺地坐著,怎麼,你比太子殿下還尊貴?」

  「你、你血口噴人!」侯熙氣得兩撇精心保養的小鬍子一翹一翹的,但也突然發現邊上的人都站著,只有他一個坐著很是顯眼,趕緊跳了起來。

  朔夜卻不屑跟他多說什麼了。

  秦綰不禁莞爾,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本來老實的朔夜,現在口舌上也犀利多了啊。

  「滾出去!」李鈺喝道。

  「殿下……」侯熙聞言,頓時氣焰全消。

  「怎麼,要孤說第二遍?」李鈺怒道。他早就看這傢伙不順眼了,沒多少本事偏還愛指手畫腳,可一時又找不到發作的藉口,如今被抓到了痛腳,還不趕緊藉機發作。

  「是,殿下。」侯熙無奈,只能躬身退下,卻在出門時還很不屑地看了秦綰一眼,仿佛很嫌棄的模樣。

  「郡主見笑了。」李鈺賠笑道。雖說他也知道侯熙不喜女子干預前朝之事,可也沒想到這人居然敢大膽到如此地步。

  「無妨。」秦綰搖搖頭,倒是真的不介意。

  跟這種小人斤斤計較未免太有*份,反正……當太子府覆滅的時候,這艘沉船上的所有人自然會為之陪葬的,根本不需要她花別的心思。

  書房中其他人可沒有侯熙的「骨氣」,自然是紛紛上前拜見,反正郡主是皇家的人,他們又沒有官階在身,本來就應該參拜,又不丟人。

  「如今父皇病重到昏迷不醒的地步,孤頭上還壓著清償國庫欠款的差事,對北燕用兵在即,調兵,調糧,一刻都停歇不得,郡主以為孤該如何是好?」李鈺很虛心地問道。

  「不如何是好。」秦綰坐在那裡,捧著茶杯,靜靜地說道,「說實話,現在在這裡看見殿下,我挺意外的。」

  「意外?」李鈺一愣,這是他的太子府,他不在這裡還應該在哪裡?想了想,他猶豫道,「郡主的意思是,孤應該去辦差嗎?」

  「殿下以為,五殿下和七殿下,還有十皇子和十一皇子現在都在哪裡?」秦綰問道。

  「這個……」李鈺不禁一滯。

  五皇子殘疾,七皇子平庸,現在身上都沒有差事,下面兩個又還小,都在宮裡還沒開府呢,這會兒當然是在……

  「陛下醒來,身邊子女環繞,唯獨不見殿下,不知陛下如何作想?」秦綰繼續問道。

  「這……」李鈺更遲疑了。

  「可是,那幾位皇子沒有差事,在陛下身邊侍疾也是應當,殿下身上可是有陛下親自吩咐的差事的,哪能什麼事都不干?」朱仲元反駁道。

  「我倒是不知道,原來殿下對清償國庫欠款的差事這麼有興趣?」秦綰笑道。

  李鈺一愣,眨了眨眼,頓時恍悟過來。

  對啊,這差事根本就是個燙手山芋,雖然不得不接,但根本吃不下去。平時他自然不能推脫父皇交代的差事,不過現在,既能脫身,又能讓父皇看見自己的孝心,豈不是一舉兩得?

  「可是,這差事也不好撂挑子不干吧?」另一個老頭反對。

  「讓端王兼幾天。」秦綰想都不想地賣了自己的妹夫。

  「可行。」幾個幕僚嘀嘀咕咕一陣,拍板同意。

  「孤馬上就進宮去。」李鈺顯然也沒覺得自己不想要的燙手山芋拋給兄弟有什麼不妥,只是看了看秦綰,又道,「郡主,父皇這次的病情來勢洶洶,太醫院也拿不出個好辦法來,是不是……能請蘇神醫進宮一趟?」

  沒辦法,現在滿京城都知道,想請動蘇青崖,還不如去求秦大小姐,就算被拒絕了,至少不會回家後痛三天再癢三天的。

  「剛剛王爺也提過這事,不過……」秦綰一攤手,無奈道,「只能說試試,畢竟蘇公子性情古怪,就算肯賣我幾分面子,可我畢竟不是……」

  她的話沒說下去,不過李鈺卻聽明白了。

  蘇青崖肯賣面子,但那是誰的面子?秦綰頂多只有三分,另外七分,卻是歐陽慧的。

  「所以,殿下真的確定,我現在應該去請蘇公子進宮?」秦綰問道。

  「……」李鈺無語。

  實在是……沒人敢保證他要是撞見了蘇青崖,就算因為在宮裡不好下手,可誰知道蘇青崖會不會下一點幾天後才發作的毒藥?就算毒不死人,說不定也下點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藥折騰他呢。

  想著,他就覺得眼前淡淡笑著的秦綰也有幾分彆扭了。

  他其實已經好久沒見過秦綰了,千秋節那天也故意坐得遠遠的不去招惹,總覺得看到她的臉,就會想起歐陽慧,然後晚上的噩夢就會更嚴重了。

  當然,歐陽慧一向是溫柔如水的,不像秦綰這般,眉宇之間隱隱露著鋒芒,也不知道皇叔祖挑挑揀揀多年,最後怎麼就看上了這麼個女子做王妃。

  「如果沒事了,我就先走了?」秦綰道。

  「有勞郡主來這一趟了。」李鈺一擺手,「孤送送郡主。」

  「殿下客氣了。」秦綰低眉一笑。

  雖說是送,但李鈺畢竟是太子,還是走在了前面,更像是個帶路的。

  「對了。」李鈺看了看落後兩步的朔夜和荊藍,猶豫了許久才開口道,「你師姐……有沒有姐妹?」

  「嗯?」秦綰一怔,隨即夠了勾唇角,「有啊。」

  「在哪兒?是誰?」李鈺目光一凜,急問道。

  如果能有個和歐陽慧長相一樣的人,是不是可以說明,其實他的噩夢是被人算計了的?

  「我不就是她的師妹麼。」秦綰漫聲道。

  李鈺聞言,憋著的一口氣差點噎死自己,半晌才道:「孤說的是親生姐妹。」

  「她有沒有姐妹,殿下都不知道?」秦綰一聲冷笑,「到府門了,殿下留步。」

  李鈺一抬手,似乎想拉住她,但最終還是看著她出了府門,用比平時更快的步伐,氣沖沖地消失在街角。

  歐陽慧說過的,她是孤兒,無父無母,自然也不會有姐妹,所以……果然是異想天開麼?易容術,是不可能把一個人的神韻氣質都改扮得一模一樣的,那個人……只能是慧兒。

  「小姐。」荊藍追上幾步,好奇道,「你為什麼要指點太子啊?」

  「我指點他了嗎?」秦綰冷哼。

  「陛下確實喜歡孝子,尤其病中更會多思,這一舉動會為太子在陛下面前拉回不少分數的。」荊藍道。

  「不會。」秦綰搖搖頭。

  荊藍說的是常理,只可惜,他們的這位陛下確實是一代人傑。若是他只是普通的小病,李鈺放下差事去床前盡孝的行為會讓皇帝很滿意,可如今,他都快要死了,死之前心心念念還在惦記著怎麼幫太子鞏固皇位,應對新皇登基初期的混亂,可李鈺倒好,直接丟了差事,毫不領情,一副優柔寡斷的人小兒女情態,只怕皇帝更加恨鐵不成鋼了。

  「小姐說不會便是不會。」朔夜一句話堵住了荊藍想要追問的為什麼。

  「你倒是變成小姐的應聲蟲了。」荊藍只得笑道。

  「對了,前些日子王爺提過,朔夜,你可以去軍中歷練歷練了。」秦綰道。

  「小姐,當真?」朔夜眼睛一亮,臉上閃過一絲激動。

  「自然當真。」秦綰笑道,「原本,你跟著我也頂多一年,現在也過去大半了,先去歷練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北燕?」朔夜道。

  「嗯,第一次上戰場,不要太貪心,不犯錯,有機會就撈點戰功。」秦綰淡淡地說道,「你還年輕,不要操之過急,一步步穩穩噹噹地走就是。」

  「是。」朔夜沉聲應道。他自然清楚,寧王府缺少軍隊的支持,雖然有了冷卓然這招暗棋,但還是不夠,他是寧王府出身的第一個明面上進入軍隊的人,多少雙眼睛都看著,就算沒有功勞,但絕對不能犯錯。

  「你懂就好。」秦綰也很滿意。

  朔夜從軍這條路不好走,要是安排在冷卓然麾下還好些,但這樣見效實在太慢,還是需要放出去讓他自己去打拼,幸好,朔夜的性子還是很穩得住的。

  「喲,秦姑娘這是逛街呢?」猛然間,頭頂上傳來一個笑眯眯的聲音。

  秦綰一抬頭,只見唐少陵趴在一家酒樓的二樓窗口,正努力對他們揮手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小姐。」朔夜的手已經按上了劍柄。

  「不打自招麼?」秦綰斜睨了他一眼,讓他尷尬地放下手,隨即——

  「喂喂!你就這麼走啦?」唐少陵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主僕三人很淡定地繼續走路,就好像沒看見他似的。

  這跟說好的完全不一樣啊!

  「小姐,不理他好嗎?」荊藍有些擔憂。

  「王爺說,離變態遠一點。」秦綰正色道。

  「哦。」荊藍和朔夜對望了一眼,不禁面面相覷。

  於是,唐少陵究竟知不知道昨天晚上闖入丞相府的是自家小姐?

  「等等我啊!」就在這時,唐少陵急急忙忙追了上來,手裡還抱著一盒打包的炸春卷,擠開朔夜,就來到秦綰身邊,「好歹相識一場,太無情了吧?」

  朔夜有些愣神,他完全沒看清楚這人究竟是怎麼過去的。

  這條街道也算是京城最繁華的街區了,秦綰出入從不避忌,加上她這一身盛裝,辨識度更高,周邊的百姓見狀,都竊竊私語著看起熱鬧來。這個看起來像是外地來的公子,居然要搭訕未來的寧王妃啊!

  不過,他們的王妃可不是弱質女流,一定揍得這登徒子爹娘都不認識。

  「你是誰?」誰料,秦綰卻一臉淡定地問道。

  「……」唐少陵石化。

  為什麼,每一次,他都覺得,自己和這個女子的思維方式從來沒在一個世界過?

  「噗——」荊藍失笑,隨即上前道,「小姐,這位是蘇公子的朋友。」

  「哦。」秦綰點頭,表示聽到了,但腳步都沒停頓一下。

  「等一下啊!」唐少陵站在街口被百姓圍觀了一會兒,終於一跺腳,追了上去。

  至少,他要搞清楚昨晚的是不是她才行!

  「唐少俠,盛世的飯菜不好吃?」走到人少的地方,秦綰才慢條斯理地問道。

  「總要打打野食的嘛。」唐少陵道。

  「這條路直走,左拐,第二個路口右拐,慢走不送。」秦綰道。

  「什麼地方?」唐少陵茫然,原諒他對東華的京城真的不熟。

  「打野食的地方。」秦綰認真道,「最大的那家叫艷冠京華,是我家開的,唐少俠要打野食,記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多光顧我家的生意。」

  「……」唐少陵終於聽明白了。

  艷冠京華……除了青樓,誰家的「生意」會叫這個名字啊!

  這個打野食和那個打野食是一回事嗎?重點是,一個未嫁少女,聽說還是侯門千金,一本正經地讓男人多光顧她家的青樓生意,真的沒有哪裡弄錯了嗎?

  「放心,艷冠京華很好找的,就算沈醉疏也不會迷路。」荊藍拍拍他的肩膀道。

  「荊藍,說話不要太誇張,沈醉疏在自家院子裡都會迷路好嗎?」秦綰回頭反駁了一句。

  唐少陵啞然,他當然知道沈醉疏是誰,高手榜上,誰不記得自己上面和下面的名字?只不過,秦姑娘你和沈醉疏多大仇,這麼黑人家!

  「知道啦。那唐公子再見。」荊藍揮揮手。

  「秦姑娘別害我啊,要去那種地方,我回去會被爺爺打斷腿的。」唐少陵笑嘻嘻地又湊了上去。

  「你們江湖世家教訓子弟,是不是只有打斷腿一種方法?」秦綰忍不住問道。

  顧寧也總是說會被老爹打斷腿——打斷手就不行嗎?這是跟腿有多大仇啊!

  「大概,因為斷腿比斷手對武功的影響比較小?」唐少陵居然還認真考慮了一番才回答。

  「會嗎?斷腿對輕功和步法的影響致命,斷手……嗯,斷一隻的話問題不大?」秦綰還舉了個例子,「比如那個許擎空。」

  「你見過許擎空了啊,不過那人就是個渣,別理他。」唐少陵笑道。

  秦綰不意外他認識許擎空,就算不論夏澤天的關係,同是西秦人,高手榜上也靠前,不認識才是不正常的。

  唐少陵纏著她,估計是想確認昨晚是不是她,不過剛剛在太子府,原本她是想趁著出門的時候,單獨提一句,讓李鈺出頭去試試江轍的底細的,結果被李鈺一句「歐陽慧有沒有姐妹」給愣住了,等回過神來已經走出了好遠,自然也不想回頭。

  不過,看唐少陵的模樣,卻是無比的坦然,也不知道是真的不心虛,還是變態到了一種境界了。

  「說起來,昨天晚上我到府上去找姑娘,沒見到人,倒是被姑娘那個叫執劍的護衛給揍了一拳。」唐少陵哀怨道。

  執劍回去了?秦綰一挑眉,假笑道:「西秦有沒有這個規矩我不知道,不過在我們東華,大家閨秀斷然沒有大半夜出來會客的道理,我能說……唐少俠你這是欠揍嗎?」

  其實秦綰這話也挺欠揍的,尤其被她用這種笑吟吟的語調說出來,讓唐少陵心裡痒痒的,恨不得馬上毀棄那個明年九月初十的約定,立刻痛痛快快地打一場,他保證,絕對不會打傷這張如花似玉的臉蛋的,只要打到她笑不出來就夠了!

  「正好,我也有件事想向唐少俠打聽打聽。」秦綰道。

  「請說。」唐少陵皮笑肉不笑地憋出兩個字。

  「唐少俠是出身西秦的,不知道是否聽說過一個叫歐陽燕的女人?」秦綰問道。

  「歐陽燕?」唐少陵一愣,但那一瞬間的眼神變化,已經被緊盯著他表情的秦綰記了下來。

  果然,歐陽燕這個女人身上有秘密。

  「歐陽燕出身彩劍門,她去世的時候我還沒出生,也就是聽說過這個名字罷了,秦姑娘打聽一個死了二十多年的西秦人做什麼?」唐少陵又道。

  「夏世子突然來問我認不認識歐陽燕,正如唐少俠所說,我怎麼可能認識一個出生之前就死了的女人呢?」秦綰一攤手,無奈地笑道,「唐少俠和夏世子交情不淺,或許……幫我問問他是什麼意思?」

  「夏澤天說的?」唐少陵微微皺眉,眼中飛快地略過一抹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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