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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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寧王府的人把詳細的消息傳到雲州的時候,已經是四五天之後了。

  這個時候,古縣的形勢已經穩定下來,李暄派了一隊侍衛將端王和新納的庶妃紀如送回京城,帶人來到了雲州的治所遏雲城,繼續處理雲州一系官員瀆職的案子。

  同時,南楚那邊也傳來回音,願意以市價賣一批糧食給東華,並且同意先行將糧食送往災區。

  無論南楚的新帝是因為什麼才答應的,但李暄和秦綰卻不得不承了這個情。

  不管怎麼說,總能少死好些人的。

  八月的天氣終於多了些涼爽,尤其剛剛下過一場暴雨,雖然對災民來說不是美事,但對於秦綰來說,暴雨將殘存的暑氣清掃一空,呼吸著清涼的空氣,在院子的廊下逗逗鳥兒,還是挺愜意的。

  看完了詳細的呈報,李暄不禁一聲冷笑:「李鈺……也夠狠的,畢竟也是他的枕邊人。」

  「可我覺得有哪裡不對?」秦綰托著下巴,一手拿勺子攪著冰碗裡切碎的鮮果,一邊說道,「以我對李鈺的了解,這個人自尊心比天高,就算恨極了江漣漪,也不可能讓自己睡過的女人真的和別人發生點什麼,而且這對他也完全沒好處。」

  「不是李鈺,也不是白蓮,難道含光寺那一夜,還有第三撥人存在?」李暄皺眉道。

  「那個幫助白蓮的黑衣人,未必就是李鈺的人。」秦綰說道。

  「也是。」李暄想了想,表示同意。

  李鈺的話,自己就可以做這件事,不需要藉助白蓮之手。

  「所以說,江家大小姐……這是得罪誰了?多大仇啊!」秦綰「嘖嘖」兩聲,晃了晃手裡的信件,順手將冰碗放在一邊。

  李暄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要說江漣漪得罪的人,那真是多了,誰讓她仗著有一個極度護短的爹,在京城橫行霸道十幾年了。然而,人家恨她是一回事,可真要恨到用這種手段來對付她的程度,江漣漪是殺人全家了?

  別說她沒這個能力,更沒這個智商。

  「算了,等回京後再說。」秦綰隨手把信件扔到一邊,又道,「下一步去哪兒?」

  「哪兒都行。」李暄答道,「我們最主要的任務是鎮壓叛亂,救出端王,等展將軍回來再說。」

  「那雲州涉案的官員?」秦綰一挑眉。

  「嗯……這是個問題。」李暄摸著下巴道,「全處置了,陛下不高興,帶回京城去,陛下也不高興。」

  「那就處置一半唄。」秦綰聞言,不假思索道。

  「王妃真聰明。」李暄挑挑眉。

  「行了,甜言蜜語本小姐已經聽膩了。」秦綰揮揮手。

  李暄哪會不知道要處置到什麼程度,捏皇帝的分寸這種事他最擅長了,何須旁人提醒。

  「對了。」秦綰頓了頓還是拿回了之前那封信,好奇道,「江丞相沒有發瘋?」

  「這個……」李暄沉默了一下才道,「聽說,江丞相和陛下在御書房密談了整整一個下午,期間外面伺候的侍衛不停地聽見拍桌子砸東西的聲音。」

  「然後?」秦綰也不禁抹了把汗。

  跟皇帝拍桌子砸東西,有這樣膽大包天的爹,才寵得出江漣漪這般不怕死的女兒啊。

  「然後,江丞相怒氣沖沖地出了宮,第二天就告了病,再沒有上朝。陛下……回到養心殿後又砸了一通,接連幾天都沒有召幸嬪妃。」李暄道。

  「這你都知道?」秦綰無力了。

  「我在宮裡住到十六歲才出宮建府,怎麼也會有些人脈的。」李暄淡淡地說道。

  「那……陛下就這麼算了?」秦綰道。

  「不算了又如何?」李暄一攤手,「太醫去看過,江轍是真病了,陛下總不能把個病人硬從床上拖起來辦事。」

  「真病了?什麼病?」秦綰驚訝道。

  「病本身倒是不嚴重,太醫說是心病,解不開心結的話,很有可能會一直衰敗下去。」李暄嘆了口氣道,「畢竟那是真病,陛下氣得不輕,可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讓太醫常駐丞相府。」

  「陛下最近很為難吧。」秦綰不禁笑了起來。

  知道她明白了,李暄也無奈地笑道:「收繳國庫欠款的事才做了一半,雲州一團爛攤子,要買糧、要賑災、要修復河堤,還要追剿劫了救災糧食的匪徒,北燕那邊用兵在即,軍糧器械都要調集,祁展天和京畿大營的案子尚未塵埃落定……陛下忙得團團轉,偏偏他手裡最鋒利的那把刀……罷工了。」

  「只怕陛下很快就要招你回京了。」秦綰遺憾道。

  「嗯,要是陛下知道端王廢了,怕是煩心事又多一樁。」李暄道。

  「王爺。」就在這時,莫問走了過來。

  「什麼事?」李暄抬頭道。

  「青岩縣那邊傳來的奏報。」莫問緊抿著唇,雙手遞上一份文書。

  李暄頓時沉了臉色,秦綰也斂去了笑容。

  因為莊別離帶人劫了原本運往青岩的糧食,那裡的百姓定然會死傷很多人,這時候來的公文說的絕對不會是什麼讓人高興的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秦綰一把接過公文,拆開看起來。

  李暄也沒有阻止,只靜靜地等著她念出來。

  然而,秦綰只看了一眼,就臉色大變,手一松,紙張隨風飄落。

  「怎麼了?」李暄走過去,俯身撿起公文。

  「青岩……鬧瘟疫了。」秦綰抿了抿嘴,苦澀地道。

  「什麼?」莫問一聲驚叫。

  李暄才剛剛撿起公文,還沒來得及看,聞言,整個人都不禁一僵。

  雖說洪災過後人畜屍體在洪水中浸泡,加上天氣炎熱,很容易引發瘟疫,但這一回,李暄的處置還算及時,秦綰在襄城以雷霆手段平息糧價藥價,蘇青崖兩張藥方更是克制瘟疫傳播的良方,以襄城為中心向四周蔓延,原本,雲州是可以躲過這一場災難的。

  只是,誰也沒想到,因為莊別離的所謂武林盟不分青紅皂白的「劫富濟貧」,使得青岩縣死了許多原本不該死的人,終於爆發了瘟疫。

  「該死!」李暄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

  他並沒有說是誰該死,但無論是秦綰還是莫問都知道指的是誰。

  「該死的人總會死的,現在要緊的是青岩縣。」秦綰斷然道。

  「叫雲州所有官員立刻在刺史府大廳集合,還有,去請蘇神醫。」李暄說著,人已經往外走去。

  「是。」莫問立刻轉身。

  「等一下。」秦綰卻道。

  「怎麼?」李暄一怔。

  「你去應對官方吧,蘇青崖那裡,他肯定不耐煩見那些官員,我去。」秦綰道。

  「好。」李暄立即點點頭。

  有了默契,自然是立刻分頭行事。

  不過,秦綰來到蘇青崖暫住的院子時,卻見不止是蘇青崖和沈醉疏在,連顧寧和顧星霜兄妹倆都在。

  原本,在古縣的時候,沈醉疏就要把顧家兄妹趕回半月山莊去,不過,顧寧在得知朝廷至少不會對半月山莊動手後,想了想,卻留了下來,連帶顧家的小姑娘也不肯自己回去了。

  「你們到得倒是齊。」秦綰微微挑眉。

  「找我有事?」蘇青崖原本是在涼亭里看書,聞言放下了書冊,抬起頭來。

  「嗯。」秦綰幾步走進涼亭,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青岩縣爆發了瘟疫。」

  「哦。」蘇青崖揚眉,臉上並沒有意外之色。

  「青岩縣?」顧寧一聲低呼。

  秦綰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嘲諷,看得顧寧面紅耳赤。

  當日在古縣縣衙,秦綰說莊別離那些所謂「大俠」要背負青岩縣遍地餓殍的罪孽,他還沒有什麼實際感。然而,「瘟疫」兩個字卻如同一記雷鳴,震得他耳朵嗡嗡作響,幾乎聽不見秦綰說的別的話。

  瘟疫會死多少人他不知道,也不會計算,但是他很清楚,歷史上只要某地發生惡性瘟疫,當地駐軍就會封閉感染區,不許進出,讓裡面的人自生自滅。往往,整個村莊全滅,活下來的人,百不存一。

  洪水雖然沖毀家園,但真正淹死的人其實不多。

  可瘟疫,帶來的只有絕望。

  「知道了,我去收拾一下東西,還有藥材要立刻運過去。」蘇青崖合上書卷,站起身來,很自然地說道。

  「你要去青岩縣?」沈醉疏驚訝道。

  「我不就是為了這件事有可能發生,才來到雲州的嗎?」蘇青崖皺了皺眉,就像他說的是什麼廢話似的。

  「可是……」沈醉疏張了張嘴,卻有些茫然。

  勸阻他不要去,那肯定是不對的,可是,疫區……就算蘇青崖是神醫,也有可能感染上瘟疫而死的。

  秦綰沉默,原本,她請蘇青崖一起來,就是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瘟疫,可是,當瘟疫真的發生了,她卻猶豫了。

  青岩縣加上附近的村莊,原本的人口約有三到四萬,經歷過一場災難後,肯定還有所減少,但兩萬肯定是有的。

  兩萬百姓重要還是蘇青崖重要?秦綰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兒不知道答案了。

  「放心,本公子就算要死,也不會感染瘟疫而死這麼難看。」蘇青崖一聲嗤笑。

  「等朔夜回來,讓他送你去。」秦綰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就算蘇青崖是大夫,可絕望的百姓會做什麼也說不準,還是需要高手保護的。

  「來不及。」蘇青崖道。

  「那我跟王爺借莫問。」秦綰道。

  「不必了,我陪他去便是。」沈醉疏插口道。

  「你去找死?」蘇青崖斜睨他。

  「我不是跟你一起嗎?你死不了我就死不了。」沈醉疏翻了個白眼道,「何況我的內力是純陽屬性,本就是一切邪物的克星,沒那麼容易感染瘟疫的,你還是擔心自己吧!就算你是神醫,瘟疫也不會怕你的。」

  「沈世叔,那我……」顧寧忍不住開口道。

  「你就別想了。」沈醉疏沒好氣道。

  「可是,我想做點什麼。」顧寧諾諾地道。

  「那簡單。」沈醉疏乾脆地一直秦綰,「雲州事畢之前,你就聽她的話,有你能幹的事。」

  「啊?」顧寧一呆,又看看秦綰,很有些不樂意。

  「好呀,姐姐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顧星霜拉著秦綰的衣袖道。

  秦綰這才細細地打量這個一路上都沒說過幾句話的小姑娘。

  顧星霜今年才十四歲,尚未及笄,也許是江湖兒女早熟,這般年紀就一個人在外面跑,顧月白也管不住她。不過,這姑娘雖然性子倔強些,卻有分寸,不會無理取鬧胡攪蠻纏,並不惹人討厭。

  「好吧,你聽話就可以留下,不然我派人送你們回半月山莊。」秦綰想了想,答應了。

  朔夜和蝶衣還沒會和,荊藍傷勢未愈,執劍和孟寒都遠在南疆,如今沈醉疏護送蘇青崖去青岩縣,她身邊確實缺人手。顧家兩兄妹武功不錯,要是聽話,倒是可以用一用。

  「不聽話,儘管揍。」沈醉疏道。

  「……」顧寧抽了抽嘴角,不過還是默認了。

  「我一定會很聽話的,沈世叔不要胡說!」顧星霜示威似的握了握小拳頭。

  她的想法比哥哥簡單得多,被困在古縣的時候,親眼見過百姓的苦,她自詡也是俠女,當然要做些什麼的。但是去疫區……她還真不敢,也不想讓哥哥去,那麼,留在這裡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也不錯。

  何況,長樂郡主又漂亮又溫柔又能幹,武功又那麼好,聽她的話也沒什麼不好的。

  「那就這樣吧。」秦綰道。

  「大小姐。」就在這時,莫問匆匆走過來。

  「怎麼,王爺有事?」秦綰驚訝道。

  「王爺命屬下將這個交給蘇神醫。」莫問說著,遞上一個錦囊。

  「什麼東西這麼寶貝?」秦綰笑笑,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來,隨即就沉默了。

  兩顆珠子,一顆被做成了腰飾的模樣,流蘇都已經有些陳舊了,顯然是已經佩戴許久的。另一顆木珠直接穿了條繩子做成了項鍊,看起來卻新得多。

  「這是什麼?」顧星霜好奇道。

  「你們倆拿著吧。」秦綰順手丟給了蘇青崖。

  蘇青崖拿起來看看,將腰飾掛在自己身上,又一臉嫌棄地將項鍊丟給沈醉疏。

  「非要帶著嗎?」沈醉疏綠了臉。

  雖然這項鍊並不女氣,珠子也是木珠,不是夜明珠之類,但他一個大男人,帶著條項鍊也會覺得渾身不對勁的。

  「聖山至寶清神木,能解百毒,不怕死儘管不帶。」蘇青崖冷哼道。

  「啊?」沈醉疏一愣,盯著項鍊的目光就更糾結了。

  能解百毒的清神木,一定程度上,對瘟疫也是有所克制的。

  「這麼厲害?」顧星霜眼神閃閃的,指著蘇青崖腰上的掛飾好奇道,「這個也是嗎?看起來不像是木頭呢。」

  「辟邪珠。」蘇青崖只回答了三個字。

  但沒有人追問。或許有人不知道清神木,但辟邪珠這等至寶,出身世家的人怎麼能沒聽過?

  「這就是辟邪珠?」顧寧驚訝道。

  「我說……」沈醉疏猶豫半晌,還是把項鍊掛到了脖子上,一面看著秦綰,有些牙疼地說道,「辟邪珠和清神木哪一樣都是稀世奇珍,而且效用重複了,你家王爺一個人帶著兩件,這該是多怕有人想毒死他?」

  「因為我本來就百毒不侵,沒用。」秦綰答道。

  沈醉疏無語,你沒用,和李暄一個人帶兩件辟毒之物,有必然的聯繫嗎?

  「好吧,清神木是我師門長輩給王爺的見面禮,辟邪珠……我不知道他哪裡來的,不過應該是帶了很多年從未離身過。」秦綰一攤手,又瞪他,「別弄丟了,要還的!」

  「知道了。」沈醉疏揮揮手。

  「那麼,保重。」秦綰正了正臉色道。有辟邪珠和清神木,至少她也能多放點心了。

  「嗯。」蘇青崖看了她一眼,又道,「如果沒有意外,我會在雲州待上兩三個月的,京城的蘇宅里有些藥,你回去自己拿。」

  「好。」秦綰點點頭。

  蘇青崖交代完,也不多說,徑直去收拾東西了。

  「你們兩個,別給紫曦添麻煩。」沈醉疏不放心地又囑咐了一句。

  「沈世叔,我要是又做錯什麼,你儘管去向我爹告狀吧!」顧寧翻了個白眼。

  一句話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秦綰回到自己屋裡,看了幾頁書,又沒心思,直接把書丟在一邊就開始發呆,一直等到天黑,才見李暄過來。

  「才結束?」她直接遞了杯熱茶過去。

  「嗯。」李暄嘆了口氣,坐下來,慢慢啜著熱茶,無奈道,「雲州的官員上回祁展天一案就罷黜了不少,在經過這次的洗牌,就沒幾個沒受牽連的,新提上來的人不熟悉政務,辦事效率更拖沓。何況,我只能設立五品以下官員,像刺史、郡守之類,必須要經過吏部審核,如今都是副手暫代,就更缺人了。」

  「蘇青崖和沈醉疏已經啟程去青岩縣了,你放心。」秦綰道。

  「我命人儘快送藥材過去,能救多少算多少吧。」李暄道。

  並不是李暄不信任蘇青崖,只是瘟疫的傳播速度極快,加上青岩縣現在缺醫少藥,連糧食都沒有,等蘇青崖到的時候,還能活一半就不錯了,加上研究疫情,試驗藥方的時間,死的人會更多。

  蘇青崖與其說是去救人的,還不如說……他是去研究疫病,阻止疫情擴散的。

  至於青岩縣的人,能活下來兩三成就是老天保佑。

  「嗯,找我還有事?」秦綰點頭。

  這個時間了,李暄定是不會為了跟她說這些才來的。

  「展破軍回來了,有點麻煩。」李暄坦然道,「我需要你。」

  「說。」秦綰一笑。

  雖然挺不客氣的,但她覺得,很喜歡這樣的語氣。

  一句「我需要你」,遠比什麼「我會保護你」強多了。

  秦綰覺得,自己足夠強大,就算不用站在李暄身前為他遮風擋雨,至少,足夠站在他身邊,面對一切腥風血雨。

  「南宮廉什麼時候能到?」李暄問道。

  「他是從京城過來的,估計一兩天內也能到了。」秦綰想了想道,「莊別離那裡又出什麼么蛾子了?」

  「他庇護了古縣亂民的匪首。」李暄頭疼道。

  「屠村的那個?」秦綰也皺眉。

  「嗯。」李暄點頭,又道,「展破軍原本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的,但武林盟的人出現,說什麼替天行道……簡直荒謬!」

  「好吧,我知道了。」秦綰也頭疼。

  武林盟聚集了百餘高手,南宮廉這個天下第一去了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如果調動官軍,少了又沒用——那些武林高手就算不能人人以一當百,但以一當十卻沒有任何問題。

  箭陣也有同樣的缺陷,這裡的駐軍可不是李鈺手下那些由歐陽慧親手訓練出來的精銳,當初在古縣,人數太過懸殊,又借著地形之利,可終究也被逃走了不少人。莊別離的人別說武功更高,就說……帶著一營弓箭手去追百餘輕功高手這件事,本身就挺傻的。

  「很難辦?」李暄問道。

  「總之,就是把那些混帳統統滅掉是吧?」秦綰確認道。

  「嗯。」李暄點頭。

  「不難辦,我來辦。」秦綰道。

  「不要勉強。」李暄看看她,忍不住道。

  「放心,不勉強。」秦綰一笑道,「本小姐難道還跟他們玩江湖規矩那一套?只是殺人,方法多得是。」

  「那就交給你了,處理完這邊的事,估計招我回京的聖旨就該到了。」李暄道。

  「真無趣。」秦綰嘆了口氣,「好不容易出來一次的。」

  「雲州慘成這樣,也沒什麼好遊玩的了。」李暄道,「回京之後,過不了幾天就是重陽,我帶你去爬山登高,看菊花。」

  「好啊,還有菊花蟹、重陽糕!」秦綰補充道。

  「登高賞菊不比吃的有意思?」李暄哭笑不得。

  「可以登高,一邊看菊花,一邊吃菊花蟹和重陽糕。」秦綰認真地建議。

  「好吧……我會讓廚子準備的。」李暄好笑道。

  再看看她也許是想起了吃的而生動的臉,下意識的,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肉肉的臉頰。

  「你幹嘛?」秦綰傻眼。

  這人在幹什麼?那指頭戳自己的臉?幹這麼幼稚的事的人,還是那個冷麵親王嗎?

  「手感不錯。」李暄很淡定地收回了手。

  「我的臉不是包子。」秦綰怒視他。

  「戳也戳了。」李暄一攤手。

  「不行,我得戳回來!」秦綰忽的身形一動,向他身邊湊過去,竟是連輕功都用上了。

  原本,讓她戳回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看到她這般模樣後,李暄也起了玩心,兩人施展輕功,就在這不大的房間裡追逐起來。

  「戳不到。」李暄背負著雙手,一臉淡定。

  「本小姐才不信戳不到!」秦綰一聲冷哼,腳下踢了張椅子過去。

  椅子在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距離,剛好擋住了李暄行進的路線。

  李暄硬生生地改變方向,險些被她拽住,立即也抓住桌子一拖,橫在了兩人中間。

  「過來,讓本小姐戳一下!」秦綰隔著桌子瞪他。

  「不要。」李暄平靜道。

  兩人就這麼對望了一會兒,猛然間,同時毫無預兆地動了起來,又是一輪追逐。

  這屋子不大,又有家具,他們也不是想把房子拆了,晚上換地方睡覺,便很有默契地只用挪騰閃避的小巧功夫,除了偶爾移動一下桌椅,沒有損傷到任何物品。

  「你一個大男人,就不會讓讓小女子?」秦綰喘著氣道。

  「你算是弱女子嗎?」李暄無語,胸口的起伏也劇烈了些,很顯然不像是語氣那麼平靜。

  不能損傷周邊的物品,這對輕功身法的要求更高,而逃的人總比追的人更吃虧些的。

  「你沒說我是弱女子,但你不能否認我是個小女子。」秦綰糾正道。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李暄答道。

  「對,女子與小人合在一起,就是小女子。」秦綰嫣然一笑,忽的整個人在李暄眼裡一分為二,從桌子兩邊繞了過來,

  李暄一愣,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抓到了!」秦綰拽住他的衣袖,笑得一臉得意。

  「剛才的是?」李暄問道。要不是太過驚訝,他也不至於閃不開這速度並不快的一抓。

  「分光化影,師父剛剛自創的輕功,上回在無名閣才教我的,怎麼樣?」秦綰笑道。

  「第一次看見很意外,但速度不夠,在實戰上用處不大。」李暄想了想,很中肯地回答。

  「那是我還沒練成,這兩天才能出現清晰的殘影。」秦綰解釋道,「我見過師父用這一招,一劍化七,每一劍都像是殘影,但每一劍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出手並不比平時慢。」

  「墨閣主在武道上確實讓人敬佩。」李暄道。

  「總有一天我會超過師父的!」秦綰道。

  「是是是,只不過,那時候你也是白髮蒼蒼的老婆婆了。」李暄寵溺地笑道。

  「說得好像我變成老婆婆的時候,你不是老公公似的。」秦綰一聲輕笑,又道,「還有,別以為扯開話題我就會忘記了——」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抬起空著的右手,手指往李暄臉上戳戳戳。

  嗯……手感確實不錯,我繼續戳戳戳!

  李暄無奈地看著她,這還戳上癮了?

  「小姐!」荊藍一手端著洗漱的水盆推門而入,看到屋裡的一幕後也不禁石化了。

  她一定是眼睛有問題,要麼就是太累出現幻覺了,居然看到……小姐幼稚無比地戳著王爺的臉玩?

  「咳咳。」李暄乾咳了兩聲,抓著秦綰的手指從自己臉上移開。

  「有事?」秦綰也很淡定地轉身看著荊藍。

  「小姐!是您說要洗把臉提提神的。」荊藍無奈道。

  「哦,我忘了。」秦綰的聲音一如既往地鎮定。

  「……」荊藍淚奔。

  「不早了,你也早些歇著,別提神了。」李暄瞟了一眼盆里的涼水,很不贊同。

  「我去換熱水。」荊藍趕緊逃命似的跑出去,連門都忘記關上了。

  不是沒見過王爺和小姐私下相處的時候開開玩笑,調*,可是……今晚的氣氛怎麼就這麼古怪呢?

  想了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她只能安慰自己,其實……小姐也還沒到二十,就算平時那麼睿智,總也會有些小女兒家的幼稚的,是吧?

  「你嚇到她了。」屋裡,李暄揉了揉自己的臉,指出道。

  「沒事,很快就會習慣的。」秦綰湊過去道,「紅了?」

  「我沒戳你這麼多下。」李暄指控。

  「那……讓你戳回來?」秦綰乾笑了一聲,有些心虛。

  誰叫……手感確實很好嘛,戳得停不下來了。

  「戳回來就不必了,不過……」李暄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秦綰一手捂著臉頰,只覺得全身都燙了,連李暄走出去,順手替她關上荊藍忘記關的門都沒反應過來。

  好半晌,她才猛地跳起來,怒道:「誰叫你親回來的?那是調戲!」

  當然,李暄是早就聽不見了,進門的荊藍默默地放下熱水,很認真地思考著,自己是不是應該過一會兒再來?被惱羞成怒的小姐殺人滅口什麼的就不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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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這具身體為毛已經有男朋友了?還是一國太子?這驚悚有點大!

  她要身材有身材,要樣貌有樣貌,要才華有才華。可惜攤上了一個自大狂妄的太子後,便屁都不是了。

  他被人稱千古奇才,十年不出紫陽山,單單幾滴香墨便能穩住百年動盪朝局,面未露才先露。

  當他邁出紫陽山接手太子之位時,一切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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