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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以為莊主的劍已經夠快,見識了蓉娘夫君握著自己的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鐵片的長劍眼都不眨一下,一道銀光就將一塊魚乾按照蓉娘的要求乾乾脆脆的削成二十四條魚乾……

  除了默默豎起拇指我實在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蓉娘喚他「夫君」,而這男人也向來不怎麼多言,是以我到今天也沒法推斷出他到底是個什麼人。只是他的那雙眼在看見莊主時很亮,和莊主一樣亮。

  我知道,這是一名劍客遇上高手時自然會擁有的心情。

  男人道:「你從何學劍?」

  莊主道:「自學成才。」

  男人道:「很好。」

  蓉娘繪聲繪色的將他們倆的初遇講給我聽,是的,莊主和這男人就說了這三句話,隨後男人便提起了他的劍,莊主也提起了他的劍。莊主的劍是殺人的劍,可男人的劍卻是天下第一的快劍。

  這或許是莊主自學劍有所成而來第一次落於下風,可我從他眼中看到的不是沮喪而是更強的狂熱!

  男人開始陪莊主練劍,蓉娘的解釋是她的夫君等一個能將他的「快」詮釋下去的人已經很久很久了。我以為他們會是師徒關係,蓉娘卻笑了,她說,阿飛和李大哥不一樣,他可做不了好師傅。

  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夫君的名字。其實即便她不提我也隱隱猜到了。當今天下,若說有誰能在劍術上高我們莊主一兩分,而又不出江湖。除了數十年前的名震天下的飛劍客,我再也想不到第二位。

  不過如果真是飛劍客,如今他也大約也過不惑之年,可如今看起來竟像是三十出頭。也許是脫離江湖紛爭,自然心性平靜闊達,不易衰老。

  誠如蓉娘所說,飛劍客估摸是不是好師傅,即便如此他的劍依然會有人傳承下去。蓉娘和我說,她的兒子跟著故友出遊了,今年也不過十二三歲的天真年紀。海島畢竟太小,容得下他們卻容不下一個註定會像他爹一樣意氣風發的少年。

  「嗯,如果長大之後,也能像西公子這般劍術有成就好了。」蓉娘托著下巴笑眯眯道,轉而又像想到了什麼一般搖了搖頭,「不,還是不要,這樣的性格太要命了。」

  我倒不覺得莊主的性格有什麼不好,只是他們兩人練劍,尋常人哪怕只是靠近也會被劍氣所傷。第一次莊主練劍我不用隨時在旁,反倒覺得有些不自在。

  不過很快我就慶幸自己幸好又足夠多的空餘時間。在廚房給蓉娘打下手,親眼看著她煮碗魚湯將糖當鹽撒下,抄盤野菜,又將鹽當做糖後,我就深深疑慮著飛劍客這麼多年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在我醒來之前莊主又到底是過的怎麼樣的日子。

  於是我果斷接過了做飯的活,讓蓉娘幫我打打下手。蓉娘看著我墊著炒鍋熟練無比,下菜過油,雕花切菜行雲如水堪比她男人拔劍一般的英姿,整個驚在原地,無比崇拜。

  「……阿北姑娘,你真是厲害!」

  對於蓉娘的這種崇拜我有些飄飄然,若說在這個世界我有什麼是最驕傲的,一項是我治病的本事,一項就是我的廚藝。不過,當我將視線轉向之前蓉娘出品的飯菜時,便又覺得自己這兩樣工夫實在是算不上什麼。

  若能十年如一日用著這般可怕食物的蓉娘與飛劍客,才是真正的神吧。

  或許他們的兒子一見故友來訪就跟著出遊……搞不好也是受不了娘親的手藝也說不定。

  過了很久之後我才知道,蓉娘之所以廚藝糟糕到這個地步,是因為她曾經中過一種很厲害的毒,這種毒雖然沒要了她的命,卻奪走了她的味覺。

  「真的很難吃嗎?」在得到我一個迅速而又嚴謹的點頭後,蓉娘笑笑,「夫君他從來不說,我還以為味道不錯呢。」

  我有些詫異,到底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對著這樣的菜餚昧著良心說好?

  這麼一想,我不由的更加佩服起他。飛劍客,果然能人所不能。

  晚上的時候,莊主在用餐的時候眼眸有些訝異,不過很快的就恢復往常的神色,只是飯量比平日裡多了些。我估摸著是先前蓉娘做飯,就算莊主再怎麼無欲無求,估計能咽下的也不多。

  沒有未婚妻會在丈夫吃飯時還站著的。我第一次和莊主坐在一起用膳,夫人喜歡守規矩的人,這麼多年來我也一直守著規矩從不越界。可如今坐在莊主身邊,看著他在我身邊神色平靜而淡漠的用著吃食,倒是真的和以前站在他身邊時不一樣。

  比如我發現莊主握筷子時總是會將裡面的一根往上提些,喜歡咽下菜後再配一口飯,吃魚時第一筷總喜歡伸向魚頭下方的部分……

  這樣的莊主看起來柔和了很多,不太像外面傳言裡冷冰冰的劍神。反倒像一個性子有些淡漠的青年。這時我才恍然,莊主他原本就是個普通人,只不過他太過強大,世人便將他神化了而已。

  可他畢竟不是神。

  大約是我盯得太過露骨,莊主停了筷子,側首看我,驀然道:「阿北。」

  我立刻笑眯眯的揮手,將他的碗端到手上,認真道:「要再添碗飯嗎?我做了很多!」

  莊主:「……」

  我的傷早就已經養得七七八八,只是莊主沒提說要離開。我也就樂得當做不知道。白日裡莊主同飛劍客外出習劍,我便在屋子裡和蓉娘學織布繡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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