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他是宗親之首,是先帝託孤的輔臣,縱然被蕭逸算計得擔了謀反之名,可他在朝中根基深厚,要處置他勢必會引起朝野動盪,更不是眼前這幾個螻蟻所能決定的。

  說話間,封世懿和常景已經走近了。

  常景略有些不好意思,朝楚晏輕輕一揖,道:「我不知內情,從前對楚大人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楚晏還禮,道:「大將軍不必往心裡去,這都是下官與陛下商定好的,若非如此,下官的身份還不能隱藏得那麼嚴實。」

  兩人各自說開,自然也就無事了。

  封世懿看著梁王,道:「得先將此人看押起來,待我修書上達天聽,等候陛下發落。」

  楚晏和常景應是,正要各回營帳善後,沒走幾步,封世懿叫住了楚晏。

  久經沙場的老將軍看向追隨梁王的殘兵,又將目光落入到宛州城內,朝霧瀰漫在空蕩蕩的街衢之上,將周遭一切都映得有些模糊。

  他的聲音亦如染了煙霧,透出濃濃的擔憂,「宛州是梁王的老本營,咱們不摸底細。那七萬晏馬台守軍也是大周將士,他們受人蠱惑罪不至死,我們不能全殺了,所以你得小心看管,不要被有心人鑽了空子。」

  眼見梁王被俘,楚晏本已放鬆下來,聞言,倏然一凜,見老將軍眉目端凝,臉上滿是憂色,心不由得跟著一沉。

  ……

  蕭逸合上那份戰報,沉默了許久,仿佛在思忖著什麼,看得楚璇一陣心慌,忙問:「輸了?」

  蕭逸恍然一笑,搖頭,「贏了。」

  她的一顆心總算落下來,卻又疑道:「既然贏了,你為何是這種表情?」

  蕭逸沒有立即回答,目光淡淡落在地磚上,眉宇微皺,似攏著無盡的心事,他抬頭看向楚璇,道:「我得去一趟宛州,不管是封世懿還是常景,亦或是你父親,他們都不能隨意處置梁王。他歷經三朝,又是宗親,根基深厚,需得小心處置,不然朝堂會亂。」

  楚璇也覺他說得有理,可一聽他要離開長安去宛州,還是十分不情願。畢竟如今局勢微妙,雖然鬥倒了梁王,可還有一個手握重兵的蕭佶在虎視眈眈,這個時候離京,會不會太冒險了……

  她稍加思索,誠懇地建議道:「你可以下旨,就像下旨開戰一樣,要如何處置梁王在聖旨里寫明,那封大人、常將軍還有父親就是奉旨行事,不會有人為難他們。」

  瞧她神情嚴肅,一臉的認真,蕭逸沒忍住笑了,耐心地向她解釋:「這種事情不能過明旨。你忘了,梁王為什麼會無詔調動晏馬台守軍?」

  「是以為常景……」楚璇突然意識到什麼,話音戛然而止。

  昭示天下人的理由,是常景因痛失愛子而惱羞成怒,先率兵圍城在先。可事實不是如此,把常權拋出來是父親和蕭逸設的局,就算最後可說是一場誤會,不處置父親和常景,那按在梁王身上的謀逆之罪就不是那麼站得住腳了。

  若是有人以此來做文章,詬病蕭逸,說天子容不得人,冤殺臣子,那……

  蕭逸微仰了頭,幽然嘆道:「我現在最怕的,就是有人會拿這個做文章。不……」他看向楚璇,目光中多了幾分篤定,「精明如蕭佶,一定會拿這個來做文章。所以,梁王不能回長安,就得讓他死在宛州,而且還得是畏罪自盡。」

  楚璇再也無話可說,她自然是希望蕭逸能守在她和孩子的身邊,可她的夫君是皇帝,身上有著不可推卸的重擔,她不能因為一己私情而束住他的腳步,更不能因為自己的憂愁多思、黏膩糾纏而讓蕭逸再多擔一重心。

  因此,她便裝出風輕雲淡的模樣,勉強笑了笑,問:「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動身?」

  蕭逸說:「不忙,我要等一封信,一封來自於淮西的信……」

  楚璇驚奇,忙再追問,可蕭逸卻不說了,只說是朝中機密,複雜得很,解釋了她也未必聽得明白。

  楚璇原本對他要去宛州一事不存疑了,可他來這麼一出,讓她又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他給出的必須要去的理由也不是那麼能站住腳,他好像有什麼事在瞞著她……

  可蕭逸沒有給她細細琢磨的時間,他免了兩日朝,說這些日子因掛念宛州局面,腦子裡那根弦繃得太緊,日子著實不好過,好容易塵埃落定,該出去鬆散鬆散,過一過正常人的日子,沾一沾民間的煙火氣。

  兩人換了便服,帶了暗衛,去長安的街巷裡找樂子去了。

  楚璇穿得自然是素錦男袍,蕭逸那醋罈子就是不許她穿襦裙出來,哪怕是最簡單的、沒有繡花紋樣的窄袖襦裙,他也不許。

  穿了男袍,自然不能擦胭脂,梳雲髻,只有素著張臉,琯了最簡單的髮髻,愛美的楚璇央求了許久,蕭逸才准她在琯發的綢布上綴一顆白玉墜。

  三月,正是桃李盛開,滿城嫣然的時節。長安街巷湧進了許多來自天南海北、外夷蠻邦的商賈,沿街叫賣,或是聚在酒肆茶館小酌尋樂,不管是平民還是衿纓,都換下了厚重的冬衣,穿起顏色鮮亮的春衫,舉目望去,便是一幅暖融融的繁華盛世畫卷,置身其中,心情也不由得輕快起來,幾乎要把所有煩惱都忘了。

  楚璇像只脫了韁的小妖獸,蹦蹦跳跳地專往人群里鑽,氣得蕭逸在第三次把她拖出來之後,扯了根素絲帕子給她蒙住了臉。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