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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逸睫羽輕輕覆下,道:「快了。」

  「他讓蕭雁遲派出精銳守住了長安城外的各條驛道,把蕭騰送去淮西給蕭庭琛的信全都截住了。蕭騰作為世子,這些年是在京中積攢下不少人脈實力,可這些所謂的實力只有在太平盛世時可堪用,到了這個節骨眼,要真刀真槍地拼,在十萬宛洛大軍面前,不堪一擊。」

  「到這個時候才能看出,蕭騰這些年的風光都是浮在面兒上的,兒子是大理寺卿,是淮西守將,不過銀樣鑞槍頭,擺設罷了。」

  楚璇思索了片刻,道:「我不覺得蕭庭琛收不到他父親的信,就會乖乖地按兵不動。畢竟宛州的動靜那麼大,他不可能毫無察覺。」

  蕭逸唇角噙起一抹笑,「我早就給素瓷和范允去了信,駐守淮西的范家軍會穩穩地壓制住蕭庭琛,如今宛州戰火未起,長安仍舊一派風平浪靜,蕭庭琛又沒有得到他父親的指令,是不會也不敢貿然起兵,跟范家軍起衝突的。」

  素瓷。

  楚璇望著蕭逸那精明滿溢的眉眼,突然反應了過來,局面演變至今縱然可說是多方力量角逐的結果,但自始至終都未曾脫離過蕭逸的掌控。

  換言之,他為了今天的這一戰,已暗中綢繆多年,把敵方的每一支隊伍都納入其考量當中,盤算他們的優劣勢,暗中布置可牽制的力量。

  就這樣,黑白棋子相間,珍瓏棋局已成,到了決勝負的時候了。

  楚璇突然沒有那麼緊張了。

  事情能做到這份兒上,已然是極致,蕭逸也盡力了,剩下的總得看幾分天意。

  放鬆下來,她的腦筋也靈活了許多,拋出了一個問題,「我從前總覺得蕭騰是個城府極深的人,難道他會看不出自己這些年有的都只是表面風光嗎?」

  蕭逸笑了。

  言語中帶了幾分玩味和同情,「是不是表面風光,那得看處在何種境遇,身邊圍繞的敵人是誰。從前,他是梁王世子,是久居長安長袖善舞的朝中勛貴,底下兩個弟弟,一個狂妄蠻橫,惡名在外,一個不涉黨爭,毫無根基,外加一群或是紈絝或是不出眾的侄兒。相比之下,他手握重權,兒子一個是大理寺卿,一個是淮西守將,文武兼備,天時地利,你說,他有何可擔心的?」

  「就算他未雨綢繆,有心要再進一步,你別忘了,梁王可是生性多疑之人,他已然是世子,若是出頭冒尖太甚,難免會惹來梁王的忌憚不滿。與其如此,不如就握住了手裡這些資本,安安穩穩等著,反正他是世子,父死子繼,名正言順。」

  「所以,你看看,你嘴裡說的表面風光,其實已是蕭騰挖空心思、費盡全力所能為自己爭取到的最好的境地了。若蕭佶只是蕭佶,沒有第二重身份,他幾乎可以說穩占釣魚台,妥妥的勝家。」

  楚璇靜靜聽著,倏爾,輕勾了勾唇角,「三舅舅真厲害。」

  蕭逸點頭,倒真有幾分發自肺腑地欽佩,「這麼多年,他騙過了我,騙過了蕭騰,騙過了所有人,躲在暗處,由著自己的兩位兄長明爭暗奪,看似處於劣勢,實則蓄勢而發,他的這兩位兄長跟他比起來,實在是差得太遠,太遠了。」

  「我現在才明白,就算我不殺蕭鳶,蕭佶也會自己動手。只要蕭鳶一死,蕭庭寒根本撐不起宛洛守軍,蕭佶只需暗中稍加運作,這十萬大軍遲早是蕭雁遲的。只這一項,他與蕭騰的實力便會一朝顛倒,蕭騰再拿什麼跟他斗……」

  蕭逸聲音稍弱,他腦子裡突然迸出個疑問:局面對蕭佶如此有利,僅是他一人之力便能做到的嗎?他的父親梁王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呢……

  楚璇身體還孱弱,坐得時間又太久,有些累了,脫掉外裳翻身上榻,拉過被衾蓋住,歪頭看向蕭逸,問:「你方才說要利用楚玥,你想利用她讓三舅舅和雁遲按兵不動,這要如何運作?」

  蕭逸把手爐給她塞到被裡暖著腿,漫然問:「你說如今對蕭佶而言,父子親情重要,還是權勢重要?」

  這個問題不需思索,可楚璇卻滯住了,沉默片刻,才不情願地承認:「權勢。」

  「是呀,權勢面前,父親算什麼?只要讓他知道,梁王贏不了,他就不會冒這個風險舍長安去救宛州。有些事我告訴他,他會生疑。若是他自己千方百計查到的,那才會深信。而引他上鉤的第一枚棋子,便是楚玥。」

  說到楚玥,蕭逸不由得黯下神色,目光微微發愣,似是想起了什麼很令他憂心的事。

  楚璇正要問,他先答了:「江淮失蹤了。」

  「什麼?」楚璇蹙眉,前傾了身體,「你找了嗎?」

  蕭逸嘆道:「我怎麼可能不找?幾乎要把長安整個翻過來了,愣是一點蹤跡都沒有,我懷疑,這愣小子又惹了什麼麻煩上身,不定落在哪一方手裡了。不過好在一點,雖然沒找到人,但也沒找到屍體,興許是被什麼人攥在手裡,想在關鍵時候要挾我……」

  楚璇搖搖頭,打了個哈欠,在臨睡前下結論,「你這乾兒子真不讓人省心。」

  ……

  蕭佶回了王府,正遇蕭雁遲的副官出去抓藥回來。

  他把藥包拿過來輕嗅了嗅,嗤笑道:「雁遲是把那個江淮當祖宗供著了,聞這藥的分量,他那點傷是差不多要好了?」

  副官十分畏懼蕭佶,喏喏地躬身站著,既不應是,也不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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