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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王此舉恐怕已是存了心思要背離朝廷。雁遲你尚在京中,可千萬要穩住腳步,不能隨波逐流,這條路一旦走了就是叛臣逆賊,不能回頭了。」

  蕭雁遲將他帶進了自己的書房,斟了兩杯茶,聽他說了這麼些推心置腹、關切頗深的話,心裡也是感動的,這個時候,各自都有各自的算盤,都忙不迭地要趁亂為自己謀利,也就只有江淮會這麼誠懇真摯地為他分析時局,給他指明路。

  他好心歸好心,可蕭雁遲卻難以做決斷,因為他知道,這樣的決斷不是他自己能做的。

  兩人各懷心事,商量了一陣,忽聽外面傳進紛嘈之聲,蕭雁遲起身去窗邊看,竟是外面傳訊的校尉和父親一起來了。

  他立於窗前的身形滯了滯,轉身沖江淮道:「安郎,你去屏風後躲著,待會兒不管有什麼動靜,你都不能出來。」

  江淮詫異,心道哪有君子如此鬼鬼祟祟的,蕭雁遲若是當真有軍情秘務要處理,不方便給他知道,他走就是,何需如此。

  誰知蕭雁遲十分堅持,一口咬定他現在不能出去,必須躲起來。

  江淮拗不過他,便依言躲到了屏風後。

  蕭佶先推門而入,傳訊的校尉緊跟其後。

  「世子正在外聯絡京中要員,調遣兵馬,他命屬下傳訊給雲麾將軍,請您即刻率軍前往宛州解梁王之困。」

  蕭雁遲沒做聲,只看向他的父親。

  蕭佶依舊一副書生樣的溫儒謙和,他微笑看向校尉,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扔到桌上,客客氣氣道:「大哥的安排,我們做弟弟做侄兒的應當遵從。可他給庭琛去了信,要他率軍從淮西來長安……這我就不明白了,按理說,淮西離宛州更近,為什麼不是庭琛率軍去解父親之困,雁遲駐守長安,而要捨近求遠?」

  校尉看著桌上剛剛發出的密信,心中一凜,他沉默片刻,未答,反問:「敢問三老爺,這是世子發去軍中的密信,怎麼會在您的手裡?」

  蕭佶笑了。

  這笑容頗有些墨客謫仙的飄逸之感,如清風化煦,淡雅無害至極。

  他撩起前裾,慢慢地站起來,走到校尉跟前。那校尉滿面提防,手撫上腰間的佩劍,卻在一瞬間,只覺有微風自面前輕撩而過,等反應過來,已有利刃破胸而出,寒光凜凜的刃尖滴著血,一點點落到了面前的梨花木桌上。

  校尉轟然倒下,在落地的瞬間,唯有一個念頭:太快了,他也是行伍出身,竟沒看清那刀從何而來……

  這個念頭閃過,他便閉了眼,咽了氣,因這一刀不光快,而且直中要害。

  蕭佶身上滴血未沾,依舊清雅皎潔,緩慢地走到屏風前,敲了敲屏風架子,慢慢道:「江侍郎,好戲唱完了,出來吧。」

  第55章

  蕭雁遲的眼皮跳了跳,身形微顫地看向屏風。

  薄絹面上,稀疏的筆墨,柳梢梅萼自成風骨,宛如從屏風後繞出的這個人,文雋俊秀,風華絕塵。

  江淮凝目看向倒在地上的校尉,又把視線落到了蕭佶的臉上。

  他的臉素淡如雪,半點多餘的表情都沒有,縱然仍有疑慮,可隱約里卻又明白了什麼。

  「蕭祭酒……」他一字一句地吟念,「我實在沒有想到。」

  蕭佶微微一笑,含了幾分文人的儒雅端沉,卻又隱隱藏著浮躍而起的得意。

  「人世間想不到的事可太多了,可有一條真理總歸是不會錯的,那就是少管閒事。可惜,江侍郎不懂,我本不願意傷害你,令尊當年是忠義熱血之將,我深深欽佩,若非無奈,我也不願意殺他。」

  江淮一怔,垂在身側的手猛地一瑟,雙目充血地看向蕭佶,凜聲問:「我爹是你殺的?」

  蕭佶目光淡掠向躺在地上的校尉,恍如嘆息,「就是剛才那一招,他死得很快,沒什麼痛苦,你都看見了,我故意再使這一招,就是想讓你看一看,人之將死,還是別讓你留遺憾了。」

  話音甫落,蕭雁遲忙飛奔過來,擋在江淮身前。

  「父親,別殺他。」

  蕭雁遲的唇顫了顫,目光中滿是脆弱的懇求,「把他關起來,我保證他不會壞事,求您了,您已經殺了冉冉,不要再殺害無辜了。」

  蕭佶看著他的兒子,臉上那份怡然的笑意漸漸冷卻。

  「雁遲,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要成大事絕不能心慈手軟,都到這個地步了,你若要對自己的敵人心軟,就等於是在自掘墳墓。」

  蕭雁遲上前一步,哀聲央求:「我只心軟這最後一次……」

  風咽輕嘯,他只覺腰間一空,低頭看去,那天祿僻邪的赤銅劍鞘已經空了,劍光寒爍,隨著江淮清揚的衣袂,刺向面前的父親。

  蕭佶並不急著迎敵,只素身而立,看著劍尖一點點逼近自己的喉間,嘴角噙起一抹蔑意,劍風撩動他薄綢的衣襟,略一閃身,氣勢洶洶的殺招擦身刺向虛空。在輕塵飛濺的一瞬,蕭佶將手撫向了自己的腰間。

  薄刃軟劍灌力而起,宛如一道鬼影,迅疾地刺向江淮。

  蕭雁遲的心砰砰跳,他知道江淮一定不是父親的對手,他想立即上前相救,可在慌亂中拾起的幾分急智阻止了他這樣做。

  他緊盯著兩人的身形,在劍刃即將刺入江淮身體的一瞬,快步上前,一掌劈到江淮側肩上,把他的身體打歪了半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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