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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抱拳躬身:「外臣孫玄禮。」

  校事府校尉孫玄禮。

  這是專門為蕭逸刺探臣僚機密,辦不能見天日的幽秘事的人。

  楚璇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心道可真是多事之秋,梁王府如此,內宮也如此。

  便沒再說什麼,轉身入殿。

  高顯仁罕見地沒在裡面伺候,只站在殿門口,見楚璇進來,悄悄地迎上來,朝她施了一禮,做噤聲的動作,又朝內努了努嘴。

  一展三疊開的纏枝鶴紋大屏風隔在殿中間,後面傳出間歇的低語聲。

  高顯仁低聲道:「是侯尚書在跟陛下議事呢。」

  楚璇剛想轉身回內殿,忽聽裡面傳出蕭逸的聲音:「韶關戰事剛歇,朕想與民生息,讓天下百姓過幾天安穩日子,南邊的災民得安撫好,既然是在宛州,那便把他們放進上宛,密令常權開倉賑災。」

  這些都是瑣碎枯燥的政事,楚璇從前倒是會留心些,但那都是為了應付外公的差事,如今她既不想出賣蕭逸,也不想再替外公效力,憑本心而言對這些事半點興趣也沒有,便攬了衣袖要走。

  走過幾塊地磚,她驀然頓住步子,白天的場景宛如絲織成緞,連綴在了一起……

  被寒風迎面灌過來,她的思緒慢慢變得清晰。

  楚璇不顧高顯仁的阻攔,快步入內,繞過屏風,在侯恆苑不滿的視線里,凝重道:「不能讓災民去上宛。」

  一陣靜默,侯恆苑連看都不看楚璇,只冷著臉對蕭逸說:「陛下,您可是一向最維護大周祖制的。」

  蕭逸瞥了他一眼,趕在他要把『後宮不得干政』搬出來之前,率先開口問:「璇兒,你為什麼這樣說?」

  楚璇剛才突然想起了父親在驪山行宮裡對她說過的話,當年徐慕死在邵陽,是因為蕭鳶命其手下假扮邵陽守軍,在落馬道伏擊了他。

  而她剛剛從蕭鳶的書房出來時,看見的那幾個宛州守軍打扮的人,在錦衣下卻套了件襤褸衣衫,就好像……災民。

  結合他書房裡那張地圖,筆放在宛州境內,有糧倉圖標的地方被磨得發白。

  若楚璇沒有猜錯,他是想故技重施,拿當年對付徐慕的伎倆來對付常權,派屬下人扮成災民,湧入上宛,伺機作亂。

  楚璇幼年時在梁王身邊曾聽他說過,愚民最好操控,而那些餓著肚子饑寒交迫的愚民更是容易煽動。

  饑民飽受災難,情緒很不穩定,若是被混在其中的有心人一挑唆……恐怕這一次蕭鳶會勝得比當年在落馬道還容易。

  楚璇說完了自己的想法,侯恆苑和蕭逸久久沉默,臉上雲遮霧繞,很是高深的模樣。

  楚璇跟著他們默了一會兒,輕聲道:「你們可以不信我,但是一定要小心這些災民,不然,不光小常將軍的命保不住,陛下辛苦籌謀來的上宛倉也就保不住了。蕭鳶再狂妄,也是個征戰多年、勝多負少的悍將,絕不是好對付的。」

  說完,她就轉身繞出屏風,回了內殿。

  蕭逸幾乎前後腳追著她回了寢殿,伸手將她攔腰抱進懷裡,摁下她的掙扎,溫聲道:「璇兒,我絕沒有不信你。此事關乎重大,還牽扯了一些別的事,我和老師需要想得周全些。」

  楚璇想起蕭鳶的那番話,想起如今這一團她怎麼理也理不清的亂絮,只覺有些委屈湧上心頭,賭氣道:「好,你跟我說,到底還牽扯了別的什麼事?」

  她本以為蕭逸不會對她說,至多柔情加施哄一哄她,可沒想到,他只略微蹙了蹙眉,深眷地凝望著她:「到底牽扯了什麼,你今晚就會知道。」他看向殿中的更漏,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諄諄告之,道:「再過兩個時辰,這件事就了結了。」

  楚璇看著他這模樣,心道他這又是把自己當成個謎了嗎?

  在他懷裡掙了掙,幽涼地低睨他,卻被蕭逸再度緊緊箍入懷中,那力道之狠,像是要把她生生嵌進他的胸膛里一樣。

  他的聲音低徊、深情:「璇兒,你很快就會知道,我對你的愛猶如海一樣深。」

  楚璇抿著唇眨了眨眼,她是不知道跟海一樣深的愛是什麼樣,她就知道蕭逸大約又犯了病,瞧著像哪根筋搭錯了。

  人都道皇帝陛下英明睿智,不知道英明睿智過了頭,就有點神叨,且不定什麼時候就要犯病。

  楚璇想了想,不能因為他犯了病就輕饒他,可她也知道大局為重,有些事他是有自己的考量,不到和盤托出的時候,她也不願去為難他。

  因此,她決定抓大放小,先把他們的主要問題解決了。

  她使勁掙開鉗制,踮起腳,把蕭逸的頭掰低,兩人四目相對,瞳孔中有著彼此的倒影。

  「思弈,這些動人的情話先放放,我只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過,你欠了我的。你說你不會騙我,那就是真欠了我的,咱們都知道欠債是要還的,我就問問,你打算怎麼還我?」

  蕭逸目光繾綣地凝住她,道:「我會尋個合適的時機讓你當皇后。」

  楚璇搖頭,表示不滿意。

  「我立咱們將來的孩子為太子。」

  楚璇依舊搖頭。

  蕭逸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將她扣進懷裡,摯情道:「只要你不離開我,真心待我,我下半輩子為你當牛做馬!」

  這還差不多。

  楚璇心花綻開,覺得滿意了,從蕭逸的懷裡探出頭來,視線不經意地往旁邊一瞟,倏然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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