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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虹聽了,呆呆地想了想,哭著說:「可我們怎麼瞞得過去?天誠他好好的就死了,警察一定會查的!」

  此時,天上的雨下得很大了。兩人都淋得透濕,在冰冷的雨中凍得簌簌直抖。

  喬海明低聲說:「剛才在橋上的事兒,沒有別人看到。現在雨這麼大,什麼痕跡都不會留下,只要咱們商量好怎麼應付警察,就不會有事的。」

  陳虹又是恐懼又是無助,終於答應了喬海明的請求。兩人商量好統一的口徑,然後便惶惶地離開了。

  ……

  「就是這樣,我……我一時糊塗,就答應了他。」陳虹流著淚說,「我發誓,當時的情景就是這樣!後來我知道自己錯了,可我只是為了孩子著想……要是以後孩子長大了,知道爸爸的死是因為媽媽和別人……他一定會恨我、離開我,我該怎麼辦?孩子已經沒有爸爸了,我不想他再從感情上失去媽媽……」

  陳虹哭得實在很淒涼,讓普克、彭大勇一時無法開口。

  過了一會兒,普克看陳虹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些,忽然提高聲音叫道:「陳虹!」

  陳虹聽了,本能地抬頭看著普克,臉上充滿驚懼的表情。

  普克面色冷峻地問:「4月5日晚上,在你丈夫逼你一同前往清江舊大橋之前,你是否已提前從喬海明那裡得知了消息?」

  陳虹聽了這個問題,目光閃爍不定,似乎拿不準該如何回答。

  普克沒有給陳虹過多考慮的時間,又問:「你隨丈夫一起去清江舊大橋時,對於如何解決這個問題是不是已經有了思想準備?」

  陳虹的目光更猶疑了,皺起眉頭考慮著。

  普克緊緊盯著陳虹的眼睛,忽然提高了聲音問道:「陸天誠是不是你推下橋去的?!」

  陳虹的眼睛裡閃過瞬間的茫然,似乎不理解普克的問題。繼而,她的臉上甚至掠過一個淒婉的笑容,輕聲問:「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彭大勇大聲喝道:「喬海明說,陸天誠根本不是他推下橋的!你老實回答,陸天誠是不是你推下去的!」

  陳虹的嘴微微張著,面無血色,輕輕地說:「他……他真的這麼說?」

  普克證實了彭大勇的話:「人命關天的事情,我們不會拿來開玩笑。」

  出乎普克彭大勇意料,陳虹並沒有歇斯底里地發作起來。她神情恍惚,眼睛裡浮起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緩緩地搖著頭,搖了又搖,整個人像是陷入夢境一般。普克、彭大勇幾乎有些擔心,陳虹是否承受不了這麼殘酷的現實,精神要崩潰了。他們不無憂慮地對視了一眼,暗暗期望事情千萬別往那個方向發展。

  然而,令普克彭大勇吃驚的是,接下來,陳虹像是忽然清醒了,臉上的神色瞬間變得堅定起來,抬頭看著前方,用平靜的語氣說:「不,他在撒謊。我以一個母親的人格向你們保證,我丈夫就是被喬海明推下去的。你們再問我,我也只能告訴你們這些,因為這就是事實。」

  之後,無論普克、彭大勇再問什麼,陳虹都絕不再回答了。第七章  1

  陸天誠墜橋案的關鍵問題,現在集中在一點。

  可以確認的是,陸天誠墜橋之時,現場還有喬海明和陳虹二人,並且三人之中正進行著一場爭吵、推搡,正是這推搡導致了陸天誠的墜橋。但從喬海明和陳虹二人的供述中,卻無法認定陸天誠究竟是被誰推下去的,也就無法確認,究竟應當由誰來承擔陸天誠墜橋死亡的刑事責任。

  三個當事人中,陸天誠已經死亡。喬海明和陳虹雖然都承認了事情發生的大致經過,但二人各執一詞,拒不承認自己是將陸天誠推下橋去的。普克彭大勇再三盤問,兩人都繼續堅持自己原來的說法。對警方來說,又沒有新的證據能夠說明問題,此案似乎暫時擱淺了。

  考慮到各方面的因素,警方決定暫時將喬海明和陳虹釋放,但處於警方管制狀態,不經允許不得擅自離開本市。有一點令普克頗感意外,當喬海明被釋放時,是他妻子張蕊親自開車來接的。

  普克和張蕊打了個照面。和第一次見面時不同,這一次的張蕊,不僅沒有從前的平淡漠然,反而在臉上擺出春風化雨般的溫暖。她緊緊拉著丈夫的手,眼睛裡充滿信任和深情。

  「咱們回家吧,」她對喬海明說,「誰能不犯錯呢?何況我知道,肯定是那個狐狸精勾引你。」

  說完張蕊瞥了旁邊的普克一眼,似乎這話不是說給喬海明聽,而是說給普克聽的。然後她就拉著喬海明的手,快步往外走。喬海明顯然也沒料到妻子會是這樣的態度,他幾乎有些感激涕零了,任由妻子拉著走出去了。

  普克看著他們走開,心裡正感慨,彭大勇過來了。

  「嗬,還真挺經得起考驗!」彭大勇說,「喬海明挺有福氣嘛。」

  普克笑笑,說:「現在還很難說。」

  話剛說完,就看見陳虹從裡面出來了。她已經簽過字,準備回家。看見走廊里的普克、彭大勇,陳虹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忙低下頭,匆匆往外走。普克看著陳虹孤零零的背影,忽然叫住她。

  「陳虹,等一等!」

  陳虹馬上站住,背對著普克他們,身子僵直地呆了幾秒鐘,才慢慢轉回身來。

  「哎,」她輕聲地、柔弱地答應,「有事麼?」

  普克給彭大勇使個眼色。兩人走到陳虹面前。陳虹的目光始終落在自己腳尖上,手指習慣性地絞動。

  普克和顏悅色地說:「凡凡還在爺爺奶奶家吧?」

  陳虹點點頭。

  「你怎麼打算?」

  陳虹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想去把他接回來。」

  普克看一眼彭大勇,對陳虹說:「目前這種情況,他們家可能會有牴觸。我們陪你去吧,也好做做工作。」

  陳虹驚訝地抬頭看著普克。很快她確認了普克的誠意,臉上的表情鬆弛了一些,感激地說:「那太好了。」停了停,又瞥一眼彭大勇,帶著一絲怯意,輕聲說,「謝謝。」

  普克讓陳虹先到外面等,他們去開車。陳虹一離開,彭大勇就問普克的想法。

  普克先沒回答,反問道:「老彭,現在喬海明和陳虹的供述不能統一,兩人都信誓旦旦,自己絕對誠實。你覺得誰的話更可靠一些?」

  「我看兩個都不可靠!」彭大勇心直口快地說。

  「為什麼?」普克說,「按常理,到這種地步,兩人都該說真話才對。不然很難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了。」

  彭大勇直撓頭,說:「是啊。我老覺得哪兒不對頭,心裡不踏實,可又說不出問題在哪兒。」

  普克說:「我跟你一樣,也是感覺有什麼地方很關鍵,但咱們還沒觸摸到。再找找看吧。」

  他們開車出來,陳虹正在外面焦慮不安地等著。普克讓陳虹上了車,向陸天誠父母家開去。普克有意識地讓陳虹給他們指路。陳虹順從地做了,普克注意觀察她的反應。他發現,好幾次陳虹眼裡都泛起了盈盈淚光,但她都咬著嘴唇,努力將那眼淚咽了回去。

  一路沉默。

  到了陸天誠父母家,除了兩位老人,陸天晴也在,但凡凡卻被留在了裡面房間。普克主動對他們說明了現在的情況,並替陳虹表達了想接凡凡回家的願望。正如普克所料,陸天誠的母親立刻強烈反對。

  陸母看都不看陳虹,面無表情地說:「陸一凡姓陸,我們陸家對他也有監護的責任。她現在這種狀況,根本不適合帶他回去。等事情徹底了結了……」她冷冷地笑了一聲,毫不留情地說,「一切自然會有安排。」

  陳虹從一進門開始就顯得十分侷促。她當然能夠領悟到這一家人對她的敵意。不過儘管如此,她還是鼓足勇氣堅持道:「我知道現在跟你們解釋也沒用,反正事情遲早會弄清的。但現在我還是孩子的媽媽,理所當然要由我來照顧孩子。」

  這話聽起來有道理,可對於特殊情境下的陸天誠父母來說,顯然行不通。不僅陸天誠母親不肯讓步,連陸天誠那位病中的父親,也口齒不清地表達了反對。只有陸天晴,始終默默地站在一旁看著,沒有開口。

  雙方爭執了半天,誰也不鬆口。普克看僵持不下,將陸天晴拉到一邊。

  「我能理解你們全家的心情,」普克誠懇地勸解陸天晴,「不過案件還在調查之中,在查清真相之前,我們不能憑空認定誰對誰錯。她說的沒錯,畢竟現在她還是孩子的第一合法監護人,的確有權利把孩子接回去。」

  陸天晴沉默片刻,說:「對你們來說,案子可能還沒弄清。但對我父母來說,有一點起碼是很清楚的。她沒有資格做我哥的妻子,也沒有資格做凡凡的母親!」

  普克溫和地說:「但我知道,你更關心的是凡凡的健康,對嗎?」

  陸天晴一怔,看著普克。

  「只要你願意,」普克說,「你就能說服父母。」

  陸天晴苦笑一下,想了想,嘆口氣說:「我現在理解我哥的感受了。」不等普克再說什麼,她做了決定,「我來跟他們說。」

  說完,陸天晴走到那邊,在母親耳邊說了一會兒,母親默默地抬頭盯著陳虹。陳虹轉開眼睛,躲避陸天誠母親的目光,臉上流露出緊張的情緒。

  最後陸天誠的母親被女兒說服,沒好氣地說:「我不管了!反正凡凡要有個三長兩短,我找你算帳!」

  說完,賭氣轉身回到裡間。片刻,牽著凡凡從裡面出來了。陸天晴馬上走上前,拉著凡凡的手,將孩子送到陳虹面前。

  「行了,你帶凡凡走吧。」陸天晴簡單地說。

  陳虹正一臉焦慮地等待著,見此情景,臉上掠過一絲喜悅,忙把凡凡摟在懷裡,對陸天誠父母說:「謝謝爸媽,謝謝你們照顧凡凡。」她站起身,低頭對凡凡說,「凡凡,跟媽媽回家去吧。」

  不明所以然的凡凡只來得及說了聲「姑姑再見」,便被媽媽拉走了。在經過普克身邊時,陳虹低聲說了一聲「謝謝」,便拉著兒子走了出去。

  房間裡好一陣沉默。

  還是普克先開口,儘量安慰了老人一番,多少減輕了一點兒他們的憂慮。接著普克彭大勇便和他們又問起了一些陸天誠的情況。不過,由於近年來陸天誠和父母接觸較少,所以兩位老人說來說去,也說不出什麼新的內容。

  普克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陸天誠的父母:「就你們了解,陸天誠平時……」考慮到陸天誠家人的感情,他小心地斟酌著用詞,「平時他的言談舉止,是比較隨便呢,還是很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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