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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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池轉身,那個聲音又沉沉的傳來:「過來。」

  她咬咬牙,想,天要亡我,我不得不亡。抬起腳走過去,樹林中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該當是穿衣服的聲音,寒池走得儘量慢一點,但是距離這樣近,饒是她再怎麼慢也不能擋住面前曖昧的一幕。

  樹林中,南羽彥半躺在地上,身上披著一件月白的袍子,路出光潔壯實的胸肌,一頭墨法如瀑布一般傾瀉下來,女子一襲火紅色的紗衣,包裹不住姣好的身形,和月光下閃著露珠充滿的面容。南羽彥調笑著就著月光看她。

  她想,果真是昏君君啊!這哪是一國之主所為,有失國體啊有失國體啊,她認命的在離兩人一尺外的距離跪下,道:「草民寒池見過王,見過溪妃。」

  南羽彥看著她,不說話。

  女子卻忽地轉過頭來。暴怒的吼起來:「該死的奴才,你如何知道是本宮!你如何知道是本宮!今日是你活該!自以為是,本宮不得不挖了你的狗眼!」

  寒池想,這位溪妃與南羽彥倒是一路貨色,都是同樣的殘暴,視生命如草芥。今日,當真是她活該。

  溪妃見寒池沉默的跪著,一股怒火升了起來,這個死奴才,認出她來也就算了,還敢裝得這樣清高,當即恨不得掐死她,轉身便撒嬌的抱住南羽彥:「王,你看這個狗奴才看見我們這樣了,王,你把她拖出去砍了吧,否則臣妾不活了!不活了!」

  南羽彥仍是不說話。

  寒池卻冷笑起來。

  溪妃愣住:「你笑什麼。」

  寒池仍是笑,抬起頭來,不卑不亢的看著她,道:「溪妃娘娘為了追求刺激,原來就是出來拿人命開玩笑的,今夜焰火節,下人們都在外面戲耍,從這裡過的的下人不知有幾多,其實,溪妃娘娘即便是見一個殺一個倒也是無妨,只是這樣來一個人就停下來……咳……這樣,怕是對王身體不好吧,也不知,溪妃娘娘,究竟有沒有嘗到刺激的甜頭呢。」

  溪妃瞪大了眼睛,好看的面容扭曲起來,顫抖的指著她:「你……你這個狗奴才,你……你還不害臊!」

  寒池仍是笑:「娘娘都不害臊,寒池為何要害臊?!見得娘娘完美,寒池便是死了也值得。」

  溪妃再次語塞,哭著抱住南羽彥,大叫:「王!你看看你看看啊!一個狗奴才都已經爬到本宮頭上來了,臣妾不要活了,王!」

  南羽彥看熱鬧看得歡暢了,這才笑著坐起身來,拍拍黏在自己身上的溪妃,笑道:「愛妃,你看看你,哪裡還要一點妃子的樣子……」

  話說未完,溪妃又大哭起來:「臣妾不管臣妾不管,王,你一定要殺了這個死奴才!」

  南羽彥抬頭看看寒池,月光下他的面容,如夜間荷花般清潔高亮,仿佛剛才的紅塵事與他無關,他不過是誤落紅塵的仙子。「殺了我的愛妃嗎?本王可捨不得。」

  溪妃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看看南羽彥又看看溪妃。南羽彥慢悠悠的從地上站起來,月白的袍子散開來,的肌膚一覽無遺,而他也沒有絲毫要遮一遮的意思,兀自笑道:「溪妃,這位是本王的愛妃南雛夫人,都是本王的女人,以後不可如此無理。」

  溪妃眼睛瞪得老大,這個世界是不是瘋了!這個賤奴才竟然就是她恨極了的南雛夫人,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她溪妃一個人獨受恩寵,任何人都不要與她分享,她本想待南雛夫人與王行了禮之後,再名正言順的壓制她,不想,這還沒有圓房,王就已經護上了。

  溪妃在腦袋裡迅速的想了想,張口便道:「王是不是不疼愛溪兒了,竟然護著南雛夫人……」

  寒池一抖,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改口改得這樣快,溪兒……

  南羽彥面容懶散,看不出波瀾,只道:「本王當然疼愛溪妃,不過,本王也疼愛夫人。」

  這下換寒池愣住,她想,南羽彥還真是給她面子。

  南羽彥上前兩步,走到月光下來,他垂著眸子認真的看著她,她不明所以,亦是這樣跪著,南羽彥忽地邪邪一笑,道:「夫人看了本王好半天,可是看夠了?」

  寒池似乎聽見了溪妃氣得發抖的聲音,因而不由自主的就發出一聲嗤笑來,她承認,南羽彥確實長得美,那種美即便是一個女人也會嫉妒和迷戀,可惜,這樣好的一副皮囊下,滿是腥臭。

  她雖說不出反抗的話來,可是眼裡的厭惡盡顯無疑。

  南羽彥將她的反應收進眼底,毫無波瀾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意味深長,很好,很有趣。

  他站起身來,揮一揮手,圍牆外便迅速串進來一隊人馬,悄無聲息如鬼魅般令人發怵,此時跪在前面的,是南羽彥的貼身太監張公公。

  南羽彥笑意怏然,回頭看了看溪妃,「送溪妃回去。」

  「是。」張公公站起來,身後一頂轎子應聲出現,溪妃嘟著嘴表示不滿,卻不敢有任何反抗,一步三回頭的看南羽彥,經過寒池身邊時,好看的杏眼瞪著她,那眼神分明在說,咱們等著瞧。

  寒池看著溪妃被抬走,心裡五味雜成,一面感嘆她接下來恐怕是不太平了,一面卻又感嘆,一入宮門深似海,她終於明白溪妃為什麼會得寵,有姣好的容顏,有聰明的腦子,會撒嬌會使壞,這樣的女子,好似天生就該是為宮廷而存在的,而她自己呢,不過是一個舞槍弄棒的粗人,不曾想過,有一日,也會有一日陷入這樣的尷尬。

  院子裡重新安靜下來,遠處的天空焰火盛開,那些忽明忽暗的光打在兩個人的臉上,寒池心塵明鏡,這樣好的月色,只可惜身邊的人卻不是自己希望的那一個人,她抬起頭,看見南羽彥也有些發愣,他半仰著頭,看著遠處的焰火,眼裡有從未有過的柔和,她似乎還看見了她唇角若有似無的笑。

  這樣的他,看上去有些落寞,有些孤寂。

  不過,那柔和,也如天邊的柔和一般,稍縱即逝,他低下頭來,眼睛裡又是往日的不羈,他笑:「愛妃好像很享受和本王共賞月色?」

  寒池愣住,隨即在心裡猛搖頭,她方才竟然還有與他同病相憐之感,她一定是瘋了!她轉過身:「王身居高位,果然連臉皮也是絕頂的厚!王是不是認為,全天下的女人都該為了王而傾倒呢!」

  南羽彥眯起眼睛:「愛妃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和本王說話,愛妃可知道,只要本王原意,本王隨時可以要了你的小命。」

  似笑非笑的語氣,說出的話確實讓人渾身發寒。

  寒池鄙夷的笑笑,退後一步,恭敬的彎腰行禮:「草民巴之不得。」

  南羽彥沉默,原來她不怕死,這樣的人真是有趣,他走近一步:「愛妃好氣魄,愛妃不愛惜自己的命,本王真是痛心疾首,不過,本王有個愛好,若是本王不高興,本王就會變著法子的殺人,愛妃可知道,殺人嘛,理由真是很多,所以呢,指不定哪天我不高興了,便殺幾個人來玩玩,比如……慕容岸。」

  寒池渾身一怔。

  南羽彥滿意的笑起來,又走進兩步,戲謔而鄙夷的抬起寒池的下顎,心想,真是一個,不過他更喜歡她眼裡的恨,被人恨,這種感覺真是,他享受的摸了摸那張光滑的臉,道:「本王最喜歡識時務的人了。」

  寒池咬牙切齒道:「昏君!」

  南羽彥放聲大笑:「說的不錯!本網就是昏君,你奈我何!」

  寒池絕望的閉上眼睛,她覺得自己好像再和淘氣的孩子爭論,她永遠不可能以理智勝過他的無賴,而這個小孩子是這樣的心狠手辣。她道:「你別以為你可以用慕容岸來威脅我,我與慕容岸半點關係都沒有!我……」

  他話未說完,南羽彥已經無趣的搖了搖手指,那根纖細的手指像是帶著咒語一般,將她推入無盡深淵。他道:「別先這麼快說話,否則就不好玩了,你知不知道,你和慕容岸,特別好玩。嗯?」

  南羽彥越走越進,越走越近。那張臉近在咫尺,她退不得進不得,就在最後一刻,她已經絕望的握緊了拳頭,若他再進一步,她便與他同歸於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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