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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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手一把精緻的小錘,右手扶著磨研,一整塊的香料在磨研中慢慢磨成粉狀,便放下手中的小錘,拾起一把小勺子,將香料放進煙燻爐里,臉上是慣有的平靜,仿佛天塌下來了也與他無關似的。

  此時焚燒香料的人正是慕容岸,他本該著急上火的去尋找寒池,可是自從那一日領下王命,南禹王卻只是把他扣在府中,並不給他任何出去尋找的可能,他得了命令,會心一笑,便安逸的修養下來,而南羽彥也像是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安然的呆在將軍府,時而和南羽麟品一壺好茶,時而約慕容岸下一盤棋。

  三日,眨眼便過了,慕容岸放下手中的勺子,想,這時間過得既漫長又短暫。不過,三日已經足夠寒池離開紫敕了吧,足夠十萬大軍圍攻紫敕了吧,這一仗,終究是要來了,只是,他身在危險中,能不能活著出去尚且不知,罷了罷了,這一仗,終究是要有個了結的,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玉石俱焚吧。

  只是苦了寒池,他仍欠著她一場婚禮……

  南羽麟端著托盤進來,裡面是他換洗的衣裳,她走到他面前,眼中含淚,想要親自為他更衣,手還未碰到,他就躲開,自己拿起衣服來穿上,他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她。

  眼淚終究是掉了出來,她開口道:「將軍,三日時限已到,哥哥他不會是說說而已,將軍打算怎麼辦?寒池……」

  「我找不到寒池。沒有辦法,到處都找遍了,找不到。」他不溫不火的說完,輕輕地笑了起來。

  「將軍!」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淚像是一條蜿蜒的小河,那裡面是她慢慢的情誼,可惜他不要,「將軍,你為了寒池連命也不要了嗎?哥哥是王,一言九鼎,寒池若是不出現,即便是我也再沒有辦法了,將軍,寒池進宮,哥哥會善待她的……」

  一個轉身,手已經捏住他的下顎,力道剛剛好,足夠她閉嘴和難堪,卻不至於讓她疼,他冷冷的看她,一字一句道:「公主,臣說,臣找不到!」

  然後一甩手,那嬌兒便如一朵的花朵,旋轉落地,屋子裡都是上好香料的味道,她仰面看著他離開,手慢慢握成拳,沒有方才的懦弱賢良,有的只是仇恨!慕容岸,即便是要死你也不會交出她!你就這樣愛她是不是!很好很好!既然是我南羽麟得不到的東西,誰也別想得到。

  「來人!」

  「屬下在,公主!」

  「傳我命令,立刻帶人搜查寒池下落,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漂亮的大眼睛裡是不敢直視的凶光!慕容岸為了你,我還有什麼不能做,你卻連看都不願意看我一眼,我既不能感化你,便只能讓你如我一般痛了!

  將軍府大殿內。

  南羽彥仍舊坐在主位上,悠閒地喝著一杯上好的龍井,大殿中長身而立的,正是慕容岸。

  南羽彥很少認真的看慕容岸,可是即便不看他也能夠說出他的樣子來,他認識的人中,伯卿是最不像將軍的,他生的溫文爾雅,高貴雍容,像是文官,偏偏眉宇間多了幾分霸氣,像是武官,又太過清秀!而他的人也如他的長相一般,能文能武,他若是個忠臣,那邊是難得的良將!如若不是,那便是最大的敵人。

  南羽彥飲完一口茶,問道:「伯卿,人呢?」

  他答:「回王,臣尋不到。」

  「尋不到?即是如此,伯卿你說,該當如何是好?」

  「臣有負王命,原令責罰。」他說完話,看了看門外碧藍如洗的蒼穹,那裡一片寂靜,沒有他想要的回應,眉頭幾不可見的一蹙。他原本就知道,從南羽彥親自為南羽麟過生辰開始,一切就是一個陷阱,南羽彥何其聰明,他將這個陷阱擺得這樣明目張胆,他要的,便是看他親自上鉤!他下定決心去救寒池時,已經做好了如今的準備,報仇的時機還未到,可他沒有時間耽誤了,一道令牌已下,十萬大軍會包抄紫敕,和城內的將士們裡應外合,他便要將這許多年受盡的委屈全部討要回來。

  可是他沒有看見大軍到達的焰火,按理說,大軍昨夜就該到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是軍隊遇上了麻煩,還是已經被南羽彥提前洞悉了。他想不出來,只是想到,他竟要這樣就死了,真是不可思議。

  南羽彥果真微微一笑,似是極其惋惜,他慢悠悠的站起來,道:「如此,伯卿啊,你可別怪本王啊。」話閉,大手一揮,幾個守衛衝進來,三兩下將他五花大綁起來。

  南羽彥看著滿意,眼底都滿是笑意,可惜到了臉上卻是深深的惋惜,「將將軍送往刑部,回宮。」

  一隊侍衛得了命令魚貫而入,敏捷的將他五花大綁起來,這些侍衛是南羽彥的心腹,下手自然不輕,可他面帶微笑,絲毫不為之所動。經過門前,他看了看僵站直的南羽麟,眼睛裡有南羽麟讀不懂的東西。

  出了將軍府,南羽彥仍是悠然自得的上了金鑾轎,慕容岸則被五花大綁的上了囚車。府外早已圍滿了百姓,大家都不明白將軍犯了什麼法,為什麼會被抓起來!

  車轍慢慢的轉動起來,百姓們的議論聲也越來越大,有激動的百姓已經喊叫起來,請求南禹王不要帶將軍走。

  金鑾轎上的南羽彥,面帶微笑,看著下面感人的一幕,只覺得滑稽,眼裡是掌握一切的得意。慕容岸,愛你的臣民會親手將你送上斷頭台,原來殺你,真是一點也不花力氣。

  城中越發的混亂起來,慕容岸眉頭緊皺。

  忽地人群外響起一陣嘹亮刺耳的馬蹄聲,那聲音又急又快,喧鬧的場面一下子安靜下來,只聽見侍衛大叫一聲護駕,百姓們已經閃到兩旁,一匹駿馬呼嘯而來,馬背上大紅色的喜袍猶如盛夏驕陽,刺傷了囚車中人的眼睛。

  南羽彥慢慢坐直了身子,先是一怔,隨即,面上慢慢浮現出一個玩味的笑容來,真的是,越來越有趣了呢。

  來的人,自然就是「失蹤的准妃」寒池,駿馬奔到金鑾叫前,隨後,幾匹馬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是李英、徐成和一隊侍衛。

  慕容岸坐在囚車裡看著突然多出來的一隊人馬,眼裡沒有波瀾。寒池翻身下馬,上前一步跪在金鑾轎,南羽彥這才看清楚她的摸樣,大抵是經過一路奔波,此時當真是狼狽得緊,只是那雙明亮的眼睛裡滿是不容侵犯的堅毅,他有些吃驚,又有些好奇。

  「草民寒池拜見王。」

  南羽彥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才道:「這不是愛妃嗎?愛妃,你能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嗎?」

  「回稟王,草民奉命進宮,在路上遭到刺客劫持,幸得李英與徐成將軍所救才得以險,草民險之後立刻馬不停蹄歸來,方才進城時聽聞王因草民降罪於將軍,王,此事與將軍沒有半點關係,還望王不要責罰!」寒池道完,目光灼灼的看著南羽彥。

  當真眾百姓的面道出自己遇難,繼而是蒙受了慕容岸的搭救才險,無論如何他也是動不得慕容岸了,南羽彥心道,真是好聰明的丫頭。環視了一下滿是期許的百姓們,又瞥了一眼遠遠站著的南羽麟。他站起來,大步走下金鑾轎來,一步一步到了寒池面前,彎腰扶起她來,繼而大手一揮。

  「傳令下去,李英、徐成二將護駕有功,賞!慕容岸保駕疏忽致使本王愛妃遭遇劫持,但因部下將愛妃毫髮無傷尋回,將功抵過,立即釋放。李英、徐成二將聽命。」

  「徐成在。」

  「李英在。」

  「本王令你二人五日內逮捕劫持寒池愛妃的人!如若不然,提頭來見!」

  「臣遵命。」

  「臣遵命。」

  大街上一片喧譁,但是百姓們看到將軍已經安然釋放,心下高興,其他的再也顧不上。慕容岸自囚車上走下來,輕輕的轉動手腕,那裡方才被鐵摁得疼。自始至終,他的眼睛都一瞬不瞬的盯著寒池,只是那裡面看不出來任何情緒。

  「伯卿,你也替本王逮捕犯人吧!本王離宮也好幾日了,愛妃失而復得,本王高興,這就回宮去了。三日後晉封禮宴時,你再進宮來道賀吧!」南羽彥說完,笑著去拉寒池的手。

  寒池本能的一縮。

  南羽彥不語。

  她愣愣,才輕聲道:「王,草民狼狽,禮服已破,可否容許草民先回府上換一套衣服?」

  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臉龐,繼而抬起她的下顎,「無妨,本王的愛妃,怎樣都好看。」

  慕容岸已然轉身,只覺得如遭雷擊,愣愣的,怎麼也邁不開腳步,額頭青筋直冒,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他如繃緊的弓,只待發射。

  他沒有看到她眼底的哀傷,不忍多看,因而也是決然的轉頭,隨即欠了欠身子:「臣……臣妾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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