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髮釵劃破衣服插進肌膚,當真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想要尋死,慕容岸眼疾手快長箭出鞘,卻也未來得阻止,髮釵落地,釵間仍見點點殷洪,女子已然被劍風帶倒,他上前一步出那如凋零花瓣的女子,雪白的紗衣上血跡已然斑斑暈開來。

  慕容岸皺眉,重重一嘆:「你這又是何苦?」

  雖是鑽心的疼,聽聞這一句,卻覺得不枉此生了,唇邊便漾開一個蒼白的笑容,道:「若非如此,將軍怕是此生也不願碰羽麟的,羽麟……別無所求,有將軍這句話,死不足惜。」

  自古多情空悲嘆,英雄難過關。慕容岸許久沒有說出話,抱著羽麟走了里閣去。鶯兒站在迴廊里,眼見一切的發生,唇邊勾著笑,只是這笑,分不出來是悲哀還是嘲諷。她想,當真是安心公主所為,她怎麼妄想過想要和她斗呢,這個女人,為達目的,連自己也捨得傷害的,待自己尚且能這般狠心的,何況別人呢。慕容岸……你也遲早是南羽麟的囊中物吧,我原以為你會不一樣的,當真是我對你太過信任了。

  大夫替南羽麟包紮好了傷口,又留下藥方,這才離開,大抵是疼得厲害,也或是她當真好久沒有好好休息過,彼時枕著慕容岸的手臂她難得的說了個好覺,雖呼吸扯著傷口,面上總是皺著眉頭,可是呼吸還算勻稱。

  慕容岸無奈的看著緊緊拽著自己手臂熟睡的女子,像是在茫莽大海上抓住僅存的救命稻草,可憐可悲可嘆,他從未仔細的看過她,如今仔細的看了,覺得她不是什麼高貴的公主,只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子,只是,為何你偏偏要姓南。

  沐煙閣里,寒池剛在書房裡尋得一本兵書,在迴廊里看著,綠兒跑進來說鶯兒來了,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鶯兒總是格外的有好感,其實每次鶯兒隨了麟姐姐來沐煙閣,總是不大說話,鶯兒總是笑盈盈的,可是她看見了她眼底的冷漠,那本該是經歷了諸多人生坎坷才應當有的眼神,何以會出現在她眼裡呢。

  鶯兒走到寒池面前,微微欠了欠身子,道:「鶯兒見過姑娘。」

  她笑笑,拉起鶯兒來,不想鶯兒卻幾不可聞的退了一步,她看在眼裡,也不拆穿,只問:「鶯兒怎麼來了,可是麟姐姐有什麼事?」

  「回姑娘,夫人受傷了,鶯兒想,夫人與姑娘情同姐妹,此事該當告訴姑娘。」

  手一抖,「發生了什麼事?」

  寒池隨鶯兒一路緊趕到淑房殿去,鶯兒說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只道是將軍與夫人發生了爭執,其實,對於寒池來說,這已經是她害怕的了,無論她們是因為什麼原因起了爭執,她的處境都是尷尬的,一面是慕容岸,一面卻是待自己這樣好的姐姐。

  寒池趕到淑房殿時,南羽麟剛好醒來,此時看見慕容岸的手被自己緊緊攥著,尷尬的鬆了手,掙扎著起來,連連賠禮道歉,道:「將軍,羽麟失禮了,請將軍恕罪。」一位公主,卑微至此,繞是誰看了,也會覺得動容。

  寒池走到屏風後聽見慕容岸的聲音,他說:「何罪之有,是……是慕容岸愧對公主,公主好生歇著吧。」是與平日裡和自己說話聲音完全不同的語調,這樣說話的慕容岸,有點漠然,可是又聽得出來語氣間的動容,還有一點點無奈,很奇怪,他不過是說了這麼幾句話,她卻聽出了這麼多。腳步生生的就頓住了。

  南羽麟坐在榻上,面色仍是蒼白,見慕容岸站起來就要離開,心裡一緊,急急喊道:「將軍。」

  寒池聽見有腳步頓住了。然後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正是南羽麟起身下榻的聲音:「將軍,羽麟今日決意一死,將軍卻救了羽麟,如今,羽麟還站在這裡,不管將軍是否接受羽麟,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冷漠,將軍,可否喚羽麟一聲麟兒……」

  寒池的心被猛地揪住,她覺得她弄錯了一件事,這麼久以來,她這麼坦蕩的與羽麟做姐妹,又那麼隨意的與慕容岸在房頂約會,她覺得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可是她忘了一件事,慕容岸與羽麟是夫妻,是的,她們的三叩九拜的夫妻,即便慕容岸心底恨著南家的人,他卻不可以不承認,南羽麟就是她的妻子。

  可是她呢,其實她什麼也不是。

  慕容岸重重一嘆,亦不知道此時心裡是怎樣的一番糾結,只是側著頭,沉沉道:「你早些歇著吧,晚點時候我又來看你。」

  雖然沒有應了她的要求喚她麟兒,可是他畢竟沒有再喚她公主,況且,他竟然說了晚點的時候會過來看她,對她而言,這就夠了,她不知道,她自己已經破涕為笑了,只是這個笑在寒池眼裡,變得那樣悲哀,寒池想,羽麟是真的喜歡慕容岸的。

  抬腳走進去時,不可避免遇上慕容岸,她欠身子行禮,語氣里聽不出來半分的感情:「寒池見過將軍。」

  慕容岸愣住,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可她像是沒有看見他灼熱的目光,仍舊低眉順眼的道:「寒池聽聞姐姐受傷,特意過來看看,希望沒有衝撞到將軍。」

  「你!」慕容岸一股氣憋在心裡,又礙於房間裡的人不好發作,憋了半天氣急敗壞的走了。

  寒池這才隨了鶯兒進去,此般,自然沒有看到鶯兒臉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殿裡的香薰爐里焚燒著好聞的香料,閨閣素雅別致,大方而不失華貴,當真是公主住的寢殿,挑不出來半分不好。寒池走進去,南羽麟仍站在桌子旁邊,喜極而泣,寒池見多了她端莊的摸樣,像這般只著了白色的底衣,一頭秀髮披散下來的模樣也不由得一怔,真是漂亮,這樣看上去也是挑不出刺。

  「姐姐……姐姐,你可好些?趕快上躺著,別起來啊。」

  南羽麟見著寒池特別高興,拉了她坐在邊,眼淚這才大顆大顆的掉下來:「妹妹,你聽見了嗎,將軍說他晚點時候還要來看我呢。」

  寒池心頭一抽,難過起來,拍拍羽麟的手:「瞧姐姐你高興得,將軍是你的丈夫,自然是要來看你的啊,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啊?」

  南羽麟搖了搖頭,抬起手指擦掉腮邊的一顆淚水道:「妹妹,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我與將軍……我與將軍結親這麼久,將軍從來沒有碰過我,別說碰我,便是在淑房殿也是從未有過的。」

  寒池瞪大了眼睛,嘴巴也不自主的張開來。

  「妹妹,你可有見過哪家的女子,自嫁過去就守了活寡的?呵……世人都道安心公主萬事皆宜,可是萬能的安心公主卻不能討得丈夫的歡心,妹妹,你可見過我這樣狼狽的公主?」

  寒池低下頭去,其實她早該想到的,洞房那一夜慕容岸沒有在淑房殿留宿,而之後她也從來沒有聽過慕容岸去過淑房殿,她從未仔細想過各種的原因,只是自私的認為,只要慕容岸呆在身邊就好。如今她看著羽麟,忽地覺得自己心裡那些自以為是的喜歡根本就不算什麼,換做她處在羽麟的位置,她未必能夠忍受。

  也難怪羽麟會因為慕容岸的一句話喜極而泣,真是可悲可嘆。

  那一日,南羽麟將心裡的苦楚盡數訴出,越聽,她便越是覺得無地自容,她在為自己那點小安逸樂此不彼的時候,羽麟卻在受著怎樣的苦啊。

  第一次,她認真的考慮自己目前的局勢,也考慮,留下來,到底是對還是不對。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