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新生寒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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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輾轉半月,慕容岸的帶領的一隻精銳國軍低調回國,楚國和南禹國雖是鄰國,兩國的國都卻是極遠,這一路,殊不知翻過了幾座大山跨過了幾條江河,馬車搖搖晃晃的,聽著車轍聲音,自然是辯不出周邊的環境,唯有一點是清楚的,便是她離楚國越來越遠了,離家越來越遠了。

  其實,在楚國,她早已沒有家了,只是,那畢竟是生她養她的地方。

  到達一處驛站時,軍隊整隊休息,驛站里人不多,土棚里七八張桌子,只有角落裡的兩張桌子有客人,她們挑了靠邊的位置坐下,這個季節,店家早就生起了火,本不覺得冷的,這一進來才覺得直哆嗦。

  慕容岸叫了些青菜小碟,等待的過程中,寒池一句話也沒有說,他看看她,想說點什麼,終於是沒有說出口,這一路她便是這樣沉默寡言的,若不到萬不得已,定然不會開口,他看著她時,多是心疼,又無法言說,每每只能默默的伸出手去拍拍她的肩。

  一個身影在身旁落座,還未看清楚人,就聽到一個沙啞的老者聲音傳來:「這位姑娘不是南禹國的人吧?老生行走江湖多年,俗稱占卜大仙,今我有緣,便替你算上一卦如何?」

  聲音離得太近,她便再不能裝傻,只是心裡壓抑,她身上著的是普通的男裝,這位老者這麼輕易的看出來,如今又是直衝著她來的?她不信什麼卜卦,不過抬頭看見面前滿頭花白凌亂不堪的摸樣,心想,大抵是為了混口飯吃,便由著他吧。

  老者似乎早就預料到她不會拒絕,得意的捋了捋鬍鬚,繼而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竹筒出來,這竹筒生的普通,四面都封著,唯獨在上面留了一個小孔,聽得見裡面嘰嘰喳喳的聲音,老者拿了那竹筒在她身邊一陣搗騰,然後用拿出一堆木塊,噼里啪啦一陣,這般,似乎是得出了結果,捋著鬍鬚默默的搖起頭來。

  她原本沒有多在意這事,見了老者搖頭忽地來了興趣,便問:「如何?」

  老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慕容岸,隨即搖頭晃腦的開口:「卦上是有了結果,只是這結果未必是好的,老生一向仁厚,姑娘若是不願意聽我便不講?」

  寒池笑笑:「講罷。」

  老者得了允諾,侃侃道來:「姑娘生得富貴,命理強盛,此生自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只要你想,便是至高無上的權力也可與之均分。」

  慕容岸飲一口茶,道:「大仙的意思是,寒池有當王后的命。」

  老者點點頭:「正是,不過姑娘命格多舛,如果老者沒猜錯的話,姑娘今年便有一個大劫!」

  語畢,本來兩個不甚在意的,都抬起了頭,聽得認真了。

  老者瞭然一笑,繼續道:「姑娘的命格分為四段,當真是奇了,老生江湖多年,唯見得姑娘的命格最為混亂,一生四個身份,從高高在上到賤如草芥,是福是禍自當姑娘審視。」

  這一句,兩人都沒有聽明白,寒池的心已不在這兒了,她的眼睛難得又明亮起來,猛地抓住大仙,急切的問:「寒池敢問大仙,寒池有國讎家很在身,這仇可報得了?」

  老者氣定神閒,端詳她許久,方搖搖頭:「這仇報不了。」

  寒池倒吸一口涼氣,咬著牙:「為何?」

  「姑娘這一生便是因為總想活得太明白才總是不順心,若是早些遇上老生,老生定然要提點你遇上命中克星時,如何遠遠躲開,可如今命盤已經轉動,一切皆不可逆,姑娘若是想活得輕鬆些,便忘卻那仇恨,細心的去感受身邊的人,如此,命盤改了也未可知。」

  寒池已是渾身冰涼,呆愣愣的,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她腦袋裡閃現的不停的都是那句「這仇報不了」,慕容岸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來放在桌上,面容冷靜,但眼中卻有些隱隱的怒火,「謝過大仙了。」

  客人下了逐客令,便沒有不走的道理,老生微笑著將銀子收下,站起來之後又看著慕容岸道:「將軍出手豪闊,老生便送上一句吉言,將軍命中珍惜那個人,你本就欠了她的,便傾盡所有去償還吧,如若不然,即便是得了天下,也是終身不快。」

  老者說完洋洋灑灑而去,端是這時,小菜也上桌了,慕容岸愣住許久才回過神來,他低頭去看寒池,見她已經慢慢恢復了鎮定,心裡這才一松。他拿了勺子為她盛粥。

  「慕容岸?」

  「嗯?」他將粥放在她面前。

  「慕容岸,我一定要報仇的,我一定要殺了毛遂,用他的人頭去祭我父親,我一定要做的!」像是一個倔強的孩子,有些委屈,卻仍是大義凌然。

  他心念一動,心疼的握住她的手:「寒池,你放心,我一定替你拿下毛遂的首級。」

  她看他許久,冷冽的臉上,終於有了淺淺暖暖的幅度。

  幾日後,軍隊終於抵達南禹國國都紫敕城,與楚國的國都不同,紫敕城國富殷實,民風純良,無論何時都是一副興興向榮之態,馬車從集市上走過,她拉開帷幔看得見百姓們滿足的微笑,見著慕容岸時,百姓們親切的喚一聲:「將軍回來啦?」

  做生意的商販們收了錢又親切的送上些小玩意,買家便不好意思了,推搡著說:「哎喲,真是啊,每次都送,下次就不好意思來買東西啦。」商販便樂呵呵的說:「這點東西算個什麼啊,真是客氣。」

  寒池看著心裡一陣回暖,以前,她不是也如此奢望過,將自己的國家也發展成這樣的和諧,只是這夢想中的一切在他人的地盤上看到,心下一陣悵然。

  慕容岸對寒池自然是極好地,到了將軍府,他便領了寒池去他早早令人整理出來的別院,算不得富麗堂皇,但樣樣皆是他的心意。寒池自大柳灣河之後,身子便一直不曾大好,自回府後,多半的時間都在別院裡養著。

  慕容岸平時里公事繁忙,但總要抽出時間來陪陪她,有是大抵一句話也不說,就這麼靜靜的坐著,後來,慕容岸便會把一些書卷公文搬到她的院子裡,她若是睡著了,他就在一旁看書,看她睡得不熟,像是又做了噩夢,他便走過去握著他的手,她就能睡得安生了。

  大抵這樣的歲月太過平淡配不上寒池多舛的命運,她後來想起來,這樣的歲月當是靜好,只可惜太短。

  九州東朝十四年冬出了一件大事,這件大事結束了靜好的歲月,自此,命運的車輪便再也停不下。

  這件事說來話長,但是也可長話短說,便是南禹國北邊的夜郎族入侵,這戰事到了年關爆發並不意外,夜郎國是小柄,又是草原名族,依附南禹國而生,早些年兩國互通有無時還好,後因上幾代南禹王下旨攻占夜郎國,兩國交戰貿易便也斷了。今年這一站,又是在年關,想必也是為了過冬的糧食。

  慕容岸得命前去白城抵禦夜郎族,他走了,寒池翻看地圖時忽地明白過來這場戰爭是個謀,不及多想,她便策馬追去,妄圖在開戰之前阻止她,可惜她小看了慕容岸,慕容岸沒有中計前往白城,倒是她,一身戎裝趕去白城,生生的被當做了慕容岸,萬箭齊發,任是再高的武藝,擋得了一時,也擋不了一世。後來她都忘了自己中了多少箭,迷迷糊糊的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仗打完了,她睡在營帳中,渾身包紮得像個木乃伊,她的身邊坐著一臉怒容但又明顯心疼的慕容岸。

  這之間的事便不用多提,無非是慕容岸何等英勇識破了夜郎國詭計,待回來白城收拾殘局時,他才發現寒池,她是因著擔心他,不畏艱險趕來的。可是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哪能這麼笨啊。

  慕容岸又好氣又好笑。寒池醒來,他便向破口大罵,可是話說出口,卻變成了柔聲細語:「疼不疼。」

  她誠實的點點頭,自然是疼的,身上沒有一塊地方是不疼的。

  他握著她的手便緊了幾分,「為什麼要來啊,你傻啊?」

  她笑笑,說:「你要是死了,誰幫我報仇,你要是死了,我就真的是一個人了。」

  他忍著想要抱她的衝動,拉著他,堅定的說:「池兒,帶回去紫敕,我便面見王,要他賜婚與我可好?池兒,我們再不分開,可好?」他將她從戰場上抱回來時,她當真像一個箭靶,本以為救不活了,可是她是憋著一口氣活過來了,這些話他沒有對她說,可是看著她昏睡,醒不過來時,他第一次那麼害怕,如果她醒不過來怎麼辦,這個傻妞,為了他命都不要了。

  便是那一刻,他想,什麼面子什麼尊嚴的都不顧了,只要她醒來,他便要告訴他,他就是喜歡她,他就是要娶她為妻,她同不同意都不成,他必須得娶她。

  她看著他孩子氣,含著淚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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