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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嘆了一口氣:「媽的,好不容易找到人了,還是個半瘋子。現在怎麼辦,就這麼撤了?」 所有人都將視線集中到了我身上,我原本以為找到了白眼翁就能解決所有的疑問,不料人是找到了,事情卻一點兒線索都沒有。蔣書記見我們都不吭聲,好奇道:「怎麼,他不是這位楊小姐的外公?」 Shirley楊愣了一下,我怕露餡兒,急忙支吾道:「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如果仔細追究起來還屬於歷史遺留問題。啊,胖子啊,你帶書記出去透透氣,給他解釋一下。」 胖子立刻揪住蔣書記奪門而出。Shirley楊皺起眉頭質問我是不是又編了什麼謊話騙人。我說眼下的問題,是如何從白眼翁口中問出神秘人的身份來,至於其他的問題,咱們可以等有空的時候慢慢研究。 「我看這件事比較困難。」四眼嘆了一口氣,「剛才的情況大夥都看見了。再追問下去,只怕情況會更糟。」 我看了看白老頭,不甘心道:「您真的想不起來,關於圓形蟲的事?」 他先是點頭,然後搖頭,最後神秘地將我拉到他邊上,悄聲說:「告訴你一個秘密,他們都死了。不聽我的話,我早就說了,那是湖底下的妖孽。他們不聽我的,聽那個渾蛋的。都死了,都死了,全都要死······」第十九章 猛狗(4) 我順勢問他那個渾蛋叫什麼,白眼翁瞪起了眼睛,搖手說:「張,張,張大仙。張大仙是個騙子,不能聽他的,不能聽,哈哈哈哈。你們被騙了······」 我再追問下去,他就不再說話了,只是一個勁地搖頭。Shirley楊握住老人的手,想要努力使他平靜下來。老頭子哼唧了一會兒,索性倒頭睡了過去,怎麼叫都不醒。這下我們都傻了眼,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 「走吧,守著他也沒用,我們去屋子外面透透氣。」我站起身來招呼大家出去商量對策,又將外衣脫下來,蓋在老人身上。 「怎麼樣,問出來什麼沒有?」胖子一個人站在竹樓底下。Shirley楊問他書記怎麼不見了,胖子得意道:「給他發了一支槍,巡邏去了。」 「就他那個膽子,黑燈瞎火的一個人去了?」 「嘿,別拿書記不當幹部。人家心繫群眾,一聽說我怕黑,立刻請纓要去執行巡邏任務。要不怎麼說,好幹部都在基層。」 「得了吧你,又拿人家當猴子耍。待會兒再把他嚇暈過去,還不是你背?」我順勢坐在樓梯上,悲憤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們的革命導師老白同志已經不幸患上了老年痴呆。咱們的計劃可能要流產。」 「肏,真傻了?剛才還好好的。」胖子不信,說要拿出渣滓洞的那一套好好審問白眼翁。 「他過去可能受過刺激,平時看著挺正常的,一碰到某個記憶點就會發病。」四眼推了推眼鏡,「這種精神類的疾病其實很常見,如果治療得當,康復的概率還是比較高的。我認識幾個腦科專家,要是把他帶去美國……」 「歇菜吧你,」胖子打斷了四眼的話,「咱們回來一趟已經鬧得雞飛狗跳了,再帶這麼一個神經病老頭回去,指不定就鬧出人命官司來了。照我的意思,既然他什麼都不記得,咱們也沒必要再待下去了,趁早抄傢伙回月苗寨,狠狠地干他娘的殺狼土司一架再走。」 我說:「你別老想著打擊報復的事情。白眼翁雖然半瘋半傻,但線索倒是提供了不少,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 Shirley楊點頭:「從他剛才的狀態來看,瘋狗村里發生的慘劇可能與我們要找的那個神秘人有關。他一看見圓形蟲就精神失常,緊接著又提起了村子裡死人的事情。可見三十年前瘋狗村消失的事情里藏有巨大的隱情。而他口中所說的『張大仙』就是我們要找的關鍵人物。只是不知道當年島上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變故,居然使得整個村子都消失了。」 我說:「白眼翁是島上唯一的倖存者,而殺狼土司又極力想要隱藏他的存在。我看兩者之間一定有聯繫,說不定,土司也是知情者之一。既然白眼翁受了刺激,無法回憶當年的事情,咱們倒是可以殺回月苗寨去,問個清楚。」。 「這個主意好。」胖子舉起了雙手,「咱不管那個殺千刀的土司是不是知情者,反正我看他就是不順眼,抓起來先揍一頓再說。」 四眼說:「誰揍誰還不一定呢!別的不談,人家起碼是在人數上占有絕對的優勢。我看這事急不得,最好能智取。」 Shirley楊說:「我倒是有一個想法,咱們可以去瘋狗村看一看。當年發生的一切,咱們都是聽來的,並沒有親眼看到過,至於瘋狗村是不是真的消失了,更是無從知曉。要是能親自去島上探一探,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她這個大膽的提議立刻得到了大夥一致的認同。胖子說:「來都來了,上個島算什麼。索性把老白也帶上去,故地重遊指不定他能想起來點什麼。」 這個提議雖說有點主觀主義傾向,可說服性還是頗強的,起碼我們幾個人聽著都挺心動。只是我們此刻無船亦無舟,更別提導航員,想要到達撫仙湖中央的大孤島,幾乎是不可能的臆想。 「來都來了,也不急於一時,這是我們手頭唯一的線索,如果就此放棄那就半點主意都沒有了,不如就此跟進。」Shirley楊打定了主意,「現在回江城去聯繫設備。來回也就一周左右的時間。你們覺得怎麼樣?」第十九章 猛狗(5) 我想了想:「得留人下來照顧老白,他現在神志不清也不知道何時才會醒過來。他是整件事情的突破口,輕易馬虎不得。」 胖子點頭:「何況那個王八土司還在追咱,要是他的人找上老白同志的麻煩,光靠一條大狗也頂不了多大的事。」 最後我們商定,由蔣書記帶路,Shirley楊和他去江城聯繫外援,要船要裝備,最好連下水的器械也一併帶來以防萬一。她臨走前說這次要的東西不好準備,可能要聯繫美國那邊請求援助,所以時間會長一點兒,要我們耐心等待。我說八年抗戰都熬下來了,這十天半個月的工夫,全當是放假了。我們找到了巡夜的蔣書記,把事情的尾末稍微修飾了一下,告訴他說Shirley老闆對撫仙湖地區很有興趣,準備大力投資,做成一個世界級的旅遊項目。現在她要出去聯繫美國的專家,讓公司派人過來,實地考察一下,所以要麻煩蔣書記帶路先去江城一趟。蔣書記握著盒子槍,萬分激動。他握起拳頭向我們保證,一定會將Shirlcy楊順利帶出去。趁著大夥勁頭十足,我們將能收集到的乾糧和水集中到了一塊兒,給他倆打了一個包,並將唯一的照明手電也塞給了他們。 Shirley楊走之前,又去吊腳樓探望了一下白眼翁。她出來之後再三叮囑我要沉住氣,一切行動聽指揮,務必等她回來,絕對不能擅自行動。我說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們又不是孫悟空,上山下海,還能游到島上去不成。她不無擔憂地說:「你那個脾氣我還不知道,真要是犯起毛病,十輛車都拉不住。」我說既然你不放心,那我跟你一塊兒走就是了。她搖頭說人多眼雜,況且胖子是個爆脾氣,萬一等得久了,心血來潮想去月苗寨鬧一鬧,必須有個人攔住他。我心說領導你真是太不了解我了,真到了那個份上,我鬧得比胖子還凶呢!不過這話不能當面對她講。我老老實實地向Shirley楊保證,一定管好胖子和四眼,在後援部隊未到達之前絕不會輕舉妄動。 送走了Shirley楊和蔣書記,吊腳樓一下子冷清了許多。我,胖子還有四眼,圍著在翡翠邊上閒扯淡。 四眼幾次想摸摸翡翠那一身光滑的皮毛,都被它那口利牙給嚇退了。我說你別老想著占狗的便宜,它要是發起狂來,我們可救不了你。胖子伸手比了比翡翠,感嘆道:「嚯,這狗東西吃什麼長的,長出這麼大的個子。你們瞧瞧,光坐在這裡,已經快趕上我們幾個了。這東西要是牽到城裡去,怪威風的。」 翡翠雖然不知道胖子在說什麼,但看我們三個的神情也明白是在夸它。不禁搖起了尾巴,它那條大尾巴,甩起來呼呼生風,要是正面挨上一擊恐怕遠不止傷筋動骨那麼簡單。我分析說翡翠應該是白眼翁從瘋狗村帶出來的。大家紛紛點頭,說這樣的大傢伙,尋常地方是找不到的。四眼說它簡直破壞生態平衡。我問他生態平衡是個什麼玩意兒。四眼解釋說:「自然界的物種之間環環相扣,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孑孓。翡翠的身體條件已經超出了大眾對犬類的認識,幾乎算得上是一種猛獸。普遍意義上,犬科動物類最具殺傷性的狼在它面前幾乎是個小不點。如果不是有人類餵養,以它的體格突然出現在某處山林中,必然會破壞當地的食物鏈,導致一些優勢物種失去原先的地位,甚至可能導致滅絕。」 我將四眼的話想了一遍,覺得頗有道理::「怪不得只有瘋狗村能產這種巨型犬,想必是當地的那個,那個生態適合它們。」 「嗨,我們討論這些個做什麼?」胖子抓了抓腦袋,「咱們是不是該研究點正事,比如給土司找點樂子?」 「王凱旋同志,楊參謀走的時候是怎麼交代的,不動百姓一針一線,才半個鐘頭的時間,你又忘了?」 「那老東西欺人太甚,老實告訴你,當初要不是Shirley楊攔著說走為上策,我他媽早就跟他們幹上了,就那幫民兵的素質還想跟我打游擊戰,我呸。老胡你是知道我的,真要是干起仗來,一個粽子排都拉不住。」 「吹吧吹吧,吹牛不上稅。」我瞧了瞧天色,外頭星空高耀,夜色迷人。撫仙湖拍打著堤岸,不時傳來有節奏的聲響。「咱們走了一天,也該靜下心來休整一下了。離天亮還有好一會兒工夫,待會咱們輪流守夜,主要負責照看老白。至於外邊倒是不用我們操心,有翡翠在,恐怕沒有什麼東西能接近這座吊腳樓。」說到這裡四眼忽然問我,吊腳樓前的墳場是怎麼回事兒。我猜測說,上面刻的都是少數民族文字,看痕跡不像是古物,應該是後人造的。胖子說:「是不是白老頭的親人?瘋狗村不是沒了嗎,說不定是他給村民們建的衣冠冢。」 我回想起之前那枚頭骨,搖頭:「不像,既然是衣冠冢,怎麼會有屍體。你忘記四眼他們踩的東西了?」 「那可就怪了,你有沒有想過老白為什麼要住在這種荒無人煙的鬼地方守著一方孤魂?我覺得其中肯定有秘密。」 我抬起頭,放眼望去,凸嶺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墳冢,方圓只有白眼翁這麼一戶人家。他簡直就像是一個守墓人,一直候在撫仙湖邊上。當年瘋狗村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為什麼只有他一人生還?他又緣何要守著一片荒墳,這地底下埋的又是些什麼人?這一切的疑問,此刻都沒有人能夠給予我們答案。我看了看翡翠,它也歪著腦袋盯著我瞧。我甩了甩頭,暫時不願意去思考這些問題,更不能指望一條不會說話的狗來給我們解答疑問。一切靜等Shirley楊帶來渡湖的裝備之後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