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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遠的,只能看到蘇坤的臉,那張精巧的臉已經失了顏色,在霧氣中閃動著眼瞼,而瞳孔張大,用失真的眼神看著這個全然模糊的環境。白霧在暗自流動,夾雜著那些影子,席捲過來。

  謝楠認真地抓緊蘇坤的手,想說出幾句安慰的話,不過此時此刻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有跑才是正經事,先走出這一片不知所謂的迷霧最好,摸索著往前走著的同時,一面警惕地看著周圍晃動的白影。

  能見度最多就一兩米的範圍,兩人瞎子一樣觸碰到了牆壁,一下子興奮得不行,繼續往前走,或者就能走到大路了,謝楠胡抹了一把臉龐,卻沒有看到有什麼濕氣,這個霧還真是奇怪,然後簡單地判斷了一下方向,背對著蘇坤說道:「這個操場是個圓的,運氣好的話,我們走不過300米就能找到出口,到時候會好得多。」

  說完下意識地拉動蘇坤的手,這一拉卻驚出又一身冷汗來,原來手上並沒有抓住任何東西,如果蘇坤就此不見,又該如何是好。連忙回頭一瞧,所幸蘇坤尚在身旁,只是她的眼光好像並不在謝楠身上,而是在他的身後。

  蘇坤怯怯地努努嘴,示意謝楠看看自己前面,一個白影真切地飄浮在謝楠上方,準確地說是一件風衣式的白袍,空蕩蕩但卻似有所指引一般,憑空就飄在半空,風帽下空無一物,卻長了眼睛一般盯著謝楠。

  謝楠硬著頭皮再次抓上蘇坤的手打算強行穿過這件怪異的白袍,卻見四周的這些影子都明明顯顯地靠將過來,將兩人圍在中間,無聲無息地把原先的包圍圈箍得更緊,情況緊急倒也不用顧忌什麼,謝楠一頭衝去。

  不料白影居然真的如同晾曬的衣物一般,輕易地就讓兩人穿過,謝楠不顧腳下胡亂地跑了一陣,眼見著有些離遠了那個白袍圈子,稍微放慢下腳步,伸手四下一探,誰料原本實實在在在那裡的牆壁卻找不到了,好像是衝出圈子的時候選錯了方向。

  如果是這樣,那麼又該往哪裡走好呢,謝楠有點泄氣了,停下腳步跟蘇坤說:「打住,打住,先別亂走了,你覺得這像不像類似那晚的巷子的迷陣?」

  「是啊,但是這裡是操場,而且剛來的時候這裡還三三兩兩的有人的啊。」

  或者在這之外,所有人都還是在正常活動,只是謝楠他們兩人困於一個小小的迷陣中,不得解脫,前兩天丟掉那個面具的時候尚且說不會再有唐生屏出現來搭救,今天就應驗了。

  而不遠處的白袍子們,又窸窸窣窣地開始繼續游弋,尋找獵物一般四散開,隱藏在濃霧之中。

  還要怎麼辦才好,雖說這些東西並沒有實際傷害到兩人,但是如果長久被困下去,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謝楠!是你嗎?」迷霧中居然有聲音傳來,並不是很真切,但是在四下鬼影亂舞又悄無聲息的地界,這種人聲真的是讓人異常驚喜,謝楠忙應聲答道:「是啊,是啊!」

  說完四下又是一片寂靜,謝楠開始後悔起來,這一聲應答,不是要了魂了麼?不論是啥野史文獻,但凡在這時刻叫你名字,不是勾魂還能是什麼?

  白茫茫中有一黑影,不像那些白袍一般飄忽,倒是和他倆一樣,跌跌撞撞地爬將過來,有點像,像是叔伯們描述的偷瓜的野豬。

  謝楠的感嘆還沒有出來,那個黑色的東西已經滾了過來,幾步之遙,依稀能看到這是個人,只是趴在地上,幾乎失了人形。

  謝楠和蘇坤警惕地提起腳,如果這個鐘樓怪人一般的傢伙再靠近,就只能武力相加,用腳踩死他!

  「謝楠是你嗎?」來人哼哼嘰嘰地念叨著,聲音有點像邵東子這個蠢貨,結果他一抬頭,兩人看了個真切,還真的就是邵東子,不過看上去,他是一路跌跌撞撞來的,吃了不少苦頭,連衣服都撕開了。

  一見是謝楠,邵東子猛地就爬了上來,抱著謝楠激動地拍打著他的後背,謝楠忙把這個沉重的哥們兒卸下,問他怎麼也來這裡了。

  「別說了,你們去吃飯了,我就隨便找了個地方吃飯,這不天黑了麼,然後又起了大霧,啥都看不見,最後迷迷蕩蕩的就過來了。」邵東子一肚子委屈說不完,一路過來深一腳淺一腳碰了不少壁,而且那些怪影子時不時圍著你,時不時衝過來,這樣折騰半天,快得精神病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怎麼走出這個地方,三人簡單商量了一下,繼續四下尋找出口。

  謝楠走在最前面,蘇坤隨後,邵東子壓陣,而那些飄浮著的白衣服們居然緩緩消失於霧氣中,悄然的,眼前一下就清淨了。

  「不知道這又是什麼意思。」謝楠小聲地說話,生怕又把那些東西引來,霧氣好像也開始淡了下來,腳下地毯一般的白煙散開,居然看到了腳下的糙地。

  看來真的可以走出去了,三人不約而同地出了一口長氣,加快步伐走著。

  邵東子四下張望著,前面兩人手拉手走著,處在隊伍最後,他還得照顧身後,可是誰知道一回頭背後會出現什麼玩意,邵東子心虛得心肝脾胃腎都扭結在一樣。

  謝楠還是提醒著邵東子要注意背後,邵東子不情願的轉頭看看後面,果然,背後遠遠地跟著一個身影,或有或無地閃過。

  連忙轉過頭,裝著沒看見好了,可轉頭過來又看到一件白衣掛在面前,不及閃躲,猛地撞了上去,原本以為會輕鬆穿過,可是這一次白衣如同藤蔓一樣纏上了邵東子。

  衣服扭動著讓邵東子穿上,邵東子想大喊,可是白衣如同鐵絲一般強勁,卡得邵東子幾乎要窒息,脖子上的青筋脹大,眼珠好像要爆出一般,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白衣以不可思議的方式幾乎是融入自己的手臂軀幹,看著兩人漸漸走遠。

  終於那件白衣全然套上了邵東子,如同蠶蛹一般,邵東子倒在地上。

  看到邵東子穿著白衣,慢悠悠地從前面走了過來,謝楠這時候才發現隊伍最後已經不見了邵東子。

  這時候的邵東子已經失了魂一樣,低垂著手臂和腦袋,無聲無息地靠近,謝楠和蘇坤知道不對勁,只能步步後退。

  邵東子悽厲地尖笑著,猛地衝到謝楠面前,機械地抬起頭,居然他是閉著眼睛的,像是這件衣服在控制著他,但是他的嘴卻說著話,話很簡單:「去死」!

  說完一拳揮過來,正中謝楠眼窩和鼻樑處,這一拳毫不留情,眼前一黑,一顆金星晃過,退了兩步一屁股坐下,鮮血從鼻孔中流出,痛得齜牙咧嘴。

  邵東子繼續過去,死死地掐住謝楠的脖子,自己好像也是被人勒緊了一般,臉色鐵青,嘴裡流著口水,含糊地說著「去死」這個詞,而做這一切的時候,他的眼睛始終是閉著的。第六章石出蘇坤目瞪口呆的看著兩人死掐,能看得出來,如果謝楠死了,邵東子估計也會死。

  謝楠喉嚨咯咯作響,不消兩分鐘,臉已經紅紫色了。蘇坤拉著邵東子,可是邵東子身體硬的跟木頭一樣,只是機械的卡著謝楠脖子,取他性命的同時,可能衣服也在快速的消耗邵東子自己的生命。

  蘇坤幾乎是一籌莫展,而那些餘下的白袍又冒出來,狂歡一般在三人周圍轉動。

  謝楠鼻子流出的血淌了一臉,一隻眼睛已經腫得看不見了,加上邵東子全力的掐著,即使再怎麼抵住,也快撐不下了。

  完了,看樣子今天就得折在這裡了。謝楠騰出一隻手,揮舞著,示意讓蘇坤快跑,蘇坤卻眼淚汪汪的只是呆立在一旁。

  猛的一聲類似槍響的聲音,濃霧退潮一樣的散去了,那些亂舞的白袍子轟然軟下來,紛紛落地,而邵東子強悍的雙手居然鬆了勁,臉色好像猛的通了氣一樣,不再繼續青紫下去。

  隨後,邵東子癱倒在一旁,謝楠坐起來,大口喘氣,用袖子猛擦著鼻血。這回得救了,可是如果是誰救了他們,還真的不知道。

  霧氣散盡,三人發現自己還是留在操場中間,而不遠處有一對人正朝著他們跑過來。

  邵東子還躺在一邊昏迷,謝楠狼狽的坐在地上,狠狠的擦去血跡。來人好像是學校的志願者保衛隊,是在夜間巡防的一些學生,為首的是一個大個子。

  大個子走過來,看著這個傷員謝楠,關切的問道有沒有事,謝楠揮揮手,表示自己還行。這時候邵東子也爬了起來,好像宿醉一樣摸著自己腦袋,四下觀看著,對之前的事情大概也想不起來了。蘇坤也走上前,她居然認識這個大個子,而且相當熱情的打起招呼來。

  “莫北哥哥!”

  “呀!蘇坤,你怎麼在這裡啊!”大個子臉上帶笑回答。

  謝楠腦袋又絞在一起了,這位莫北,還被叫得那麼親切,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難道是這個肌肉男救了我們?沒可能啊?

  蘇坤熱情的拉過莫北的手,將謝楠介紹給他,然後再說起關於莫北的情況,他們是中學就開始同學,而後考進同一間大學,是在體育系,剛才正帶著志願隊治安巡邏,聽到這邊有聲音就過來了。

  邵東子暈暈乎乎地爬到謝楠是身旁,傻傻的看著眼前這一群人,想起什麼似的抱著謝楠,帶著哭腔說:“哥們,咱們沒事了。”鼻涕眼淚齊下,看到周圍人一陣議論。

  莫北比劃著名兩個拇指問蘇坤:“他們倆……?”

  蘇坤哭笑不得,原來把他倆看成背背山了,可是還怎麼解釋好呢?這幫大概怎麼也不會相信剛才有衣服控制邵東子來殺人吧?

  只好敷衍幾句:“你們男人間的友誼什麼的,互相揍幾拳,然後哭喊著又摟在一起,就是這種事情唄。”

  所幸,真性情的體育系的人們居然信了,七手八腳的將人送到校醫院。

  謝楠咬牙接受著校醫用獸醫的技術治傷,而蘇坤正睜大眼睛倒吸著冷氣,那一拳差點把眼眶給打裂了。

  邵東子蹲在一邊,得知是自己動的手,多少有點不知說什麼好。

  校醫手下一用力,按得謝楠嗷嗷叫。

  “老師,您倒是手下留情啊!”邵東子看到那個成了半邊熊貓眼的謝楠說不上好笑還是難受。

  邵東子舌頭鼓動又要開始宣傳攻勢了。可是校醫不吃這一套,眼睛一瞪,就把邵東子下面的囉嗦全都瞪了下去。

  等包紮好了,三人警惕著的往回走,謝楠被紮成了個獨眼龍,這回邵東子終於沒有忍住,放肆的笑了好一陣,弄得謝楠火氣上升,非要在邵東子臉上對稱的來一個黑眼圈,蘇坤連忙打住兩人不知死活的笑鬧,提出一個嚴肅的問題:到底今天又是怎麼回事?

  “你覺得是不是那個鐵面具啊?”謝楠捂著眼睛,努力學習用一隻眼看世界。

  邵東子收起笑容:“但是那個東西不是已經丟了麼,難道還來尋仇?”

  “但是它還是在那裡啊,招鬼惹神的!”謝楠哼了一聲,要是每天來這麼一場,還不如和那個面具一起跳了塘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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