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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了酒廊,新生才發覺一邊耳朵麻辣不止,胸口一團怒火要用力才壓得下去。

  在辦公室門口剛碰到陳丹,他一雙眼睛忽然紅了,鼻子發酸,忍不住,拉住她。

  陳丹看到新生這個樣子,也吃一驚:「什麼事?」

  新生知道失態,慢慢鎮靜下來:「沒什麼。」

  陳丹知道一定有事,他不肯說,她不想勉強。

  新生緩緩坐下來,無緣無故,沒頭沒腦的對陳丹說:「我永遠支持你。」

  陳丹笑,還這麼天真,可見到底年輕。

  「謝謝。」她說。

  晚上回了家,一杯下肚,新生嘲笑自己,剛才竟有揍打彼得楊及擁抱陳丹的衝動,太不夠道行。

  他抱著慚愧的心入睡。

  秘書室是傳言滋生地,陳丹很快知道那日曾新生神色大異的原因。

  這孩子……她別轉面孔,從來沒有人為她抱過不平。

  陳丹留神,與新生比較疏遠,連那一、兩句難得的閒聊也收起。

  辦公室羅曼史是事業的荊棘,同董事又還好些,同手底下一個小男孩,可說是致命傷。

  就因為喜歡他、欣賞他,更加不可以有任何表示。

  自那一日開始,陳丹便設法要調走新生。

  真可惜,她多想把他留在身邊多些時候,他實在是好幫手。

  調走他,又不能委屈他,也是費神的一件事。

  兩個人始終天天見面,一同進出,陳丹又不能過分冷落新生,況且,很多時候,她也樂意接近他。

  兩個人的關係進入微妙階段。

  他們說,只有曾新生,才可以放膽在陳丹面前說一、兩句笑話。

  還有,當陳丹鐵青面孔,六親不認的時候,也只有曾新生上前說話,她才肯聽。同時,緊繃的肌肉會得放鬆。

  當然不尋常。

  彼得楊同人說:「沒想到陳丹會被一個小毛頭降服。」

  馬嘉烈心想,真悲哀,聽不得一句半句好話,一世英明可能盡喪一朝。

  但,這樣的擔心是多餘的。

  陳丹把感情拿捏得恰到好處。

  她不會行差踏錯。

  誠然,許久許久沒有談戀愛了,精神別有寄託,並不至於像一般人想像中那麼空虛。

  曾新生勾起她的回憶,多年之前,讀大學的時候,在加拿大,她也認識過一個這樣溫柔的男孩子。

  一年之後,她因事轉校,他苦苦不肯放棄,電話、書信不絕,終於在一個冬夜,乘長途公路車,越省探訪,陳丹永遠不會忘記,那夜氣溫,是華氏零下四十度。也許他並不至於愛她愛到那個地步,也許只因為他精力過剩得要爆炸,非這樣轟烈的發不可。

  都過去了。

  新生令她想到他。

  新生的沉默忍耐,也只能維持到某一個階段。

  一個早上,他在公司附近的快餐店排隊輪候,買一客三明治,前面站著兩個女孩子,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

  「不只是女人利用兩性關係在公司裹往上爬。」

  「什麼意思?」

  「我們那裡,有位副經理,巴結女上司,很有一手。」

  新生一震。

  前面的女孩說下去:「替老闆挽手袋,陪老闆喝酒,就差沒一直陪到房間去。」

  「你怎麼知道沒有?」

  嘻哈起來。

  新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仔細看了看那個侮辱他的女孩子,他不認識她,不知她是哪個部門的職員,從來沒見過她,但是,她卻言之鑿鑿地講他的故事,彷佛親眼目睹。

  新生心灰意冷,買了三明治便回辦公室,一聲不響,坐下沉思。

  他不打緊,也不在乎。但是,他總得為陳丹著想。

  求調。

  他決定晚上就同陳丹說。

  調回彼得楊那裡,在所不計。

  他剛想約陳丹,沒想到她先同他說:「下了班,我們去吃頓飯如何?」

  這不過是他倆第二次約會,外頭已經傳得沸騰,多麼不公平。

  「我有話同你講。」陳丹說。

  「我也是。」新生衝口而出。

  「那好。」陳丹微笑。

  這一天,陳丹穿看一套淡灰色剪裁精緻的套裝,腰身束得很緊,特別顯得婀娜。

  新生想,難怪這麼多人要說閒話。

  不知多少人盯著陳丹,要揩點便宜,苦無門路,如今以為給一個小伙子得了去,怎麼不吃醋、怎麼不氣、怎麼不發牢騷。

  馬嘉烈冷冷看著新生。

  不錯,她是謠言發起人,她看不過眼,那個標梅已過的女人,有了事業,居然還妄想追求愛情,不可以!

  下班,新生與陳丹雙雙離開辦公室,馬嘉烈立刻取起分機電話叫各人注意。

  到飯店坐下叫了酒,新生不知如何開口。

  倒是陳丹,大方地問:「你先說還是我先說?」

  「我先說。」

  「好,請。」

  「陳小姐,我想求調。」

  陳丹笑了:「我倆英雄之見略同。」

  新生一怔:「怎麼說法?」

  「我已經安排調你職位。」

  新生沉默,低下頭。

  「你在彼得楊處做了兩年,他推薦你,大老闆要我看你的實力,我毫無異議,恭喜你,新生,下個月你正式升任。」

  新生並不見得十分高興,他覺得還不夠,看得也不夠。

  他只微笑說:「謝謝你。」

  「同時我也調走馬嘉烈。」

  「她也升職?」

  「不,那麼愛說話的人,該往公關組,多受訓練。」

  由此可知陳丹什麼都知道。

  她輕輕問:「你很在乎別人說些什麼是不是?」

  新生點點頭,又搖搖頭,十分矛盾。

  「過些日子,你就不介意了,我在本公司十年,什麼樣的謠言都聽過,多嘴的旁觀者想像力不知多麼豐富,聽聽就麻木不仁。」

  新生不出聲,這樣大方,但名譽就泡湯了。

  「成則為王,敗則為寇,做事憑實力,名譽不值什麼。」

  「真的?」

  「這是一個功利社會,相信我,只要會替老闆賺錢,其他不重要。」

  「你這樣說,好似有點偏激。」

  「你將來會明白。」

  「是。」新生說。「現在太小,什麼都不懂。」

  陳丹又大笑起來。

  新生再也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深深一吻。

  月終他就調升了。

  彼得楊得意洋洋:「小曾,怎麼謝我?」

  新生當然懂得怎麼應付。

  「我早知你不是池中物。」彼得仍然興高采烈。

  新生覺得諸位上司待他真正不錯,都是真心為他好,心中感動,不住道謝。

  一個月後,新生自己也做了老闆,手下有一男一女兩位新同事協助他做事業。

  果然不出他所料,發號施令背大旗,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幸虧他人緣好,可以請教陳丹及彼得楊。

  對於陳丹……新生的心溫柔地牽動,若不是兩個人都控制得好,不知會發生些什麼事。

  他對她始終戀戀。這時,他又不介意那些謠言了,至少傳言把他們拉在一起。

  最近,他們不再傳陳丹同曾新生,而是傳曾新生同他的手下馬麗。

  「會撒嬌到底兩樣。」

  「看見曾先生,面色完全不同。」

  「你有沒有那一手?沒有的話,還是乖乖地捱吧。」

  新生決定裝聾。

  他約了陳丹喝下午茶。成長  一整天,車少莉都有默心不在焉,坐在桌前盡她所能集中意念工作。

  這美不是她的好日子。

  一起床就覺得心頭陰霾密布,一年之中,少不免有十多什天不對勁的時刻,也不能盡怪自己清緒化。推開窗,天氣與她心情有得比。

  傳來悶郁的一聲雷,少莉心想,幸虧開車,不用帶傘。

  但是車子令她失望,小跑車美則美矣,卻是病西施,時常打不著引擎!少莉只得下車。

  折騰回到公司,稍遲,老闆已經坐在她位置上等她,叫她即時出門,去做一項新聞,彼時雨已經下來,少莉即時借把傘,趕出公司。

  功德完滿,她打算躅免午餐,趕回去寫了那段文字再說,於是買了漢堡包,揚手叫街車。

  在這種天氣底下,永遠有人比她捷足先登,老實不客氣的搶去車子。

  第四輛計程車也並沒有停在她的面前。

  少莉並沒有徒呼荷荷,這早已是生活的一部份。

  但奇蹟出現了,那個人用手招她,示意她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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