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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甜臉色凝重,我看了,反過來安慰她:「哎呀,你不用擔心,我再想辦法。」小甜欲言又止。我問:「怎麼了?」她卻答:「啊?沒什麼啊。」

  鄭倫的工作倒是順利。煤老闆的生意為「倫語」打開了突破口。他用為煤老闆而做的設計參加了電視台的比賽和展覽,這令「倫語」的名聲得以拓展,生意紛紛上門,不管大的小的,「倫語」都以誠相待,一碗水端平,再加上日趨完善的設計水平,掏錢的人都心滿意足,說不出一個「不」字來。一傳十、十傳百,人人都是活GG。

  鄭倫不忘關心我的「事業」:「要不然,還是去廣州或者江浙一帶找貨源吧。那邊是源頭,選擇餘地肯定比北京大。」

  「我就是不想負擔運費,才一直局限在北京的。實在不行,我也只好跑跑南方了。」我把頭靠在座椅背上,臉偏向鄭倫:「你倒是好,接不完的活兒,賺不完的錢啊。不過,看在你百忙之中還肯接我回家的份兒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鄭倫笑著掌握著方向盤:「啊,你想計較什麼啊?咱倆是一家人,老公我賺的錢,不就是你的錢嗎?」

  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兒:「嗯,這還像句人話。」

  我閉目養神了。鄭倫以為我在為「小仙女裝店」的前途煩惱,但其實不然,我最煩的,始終是另一件事:蕭之惠的那十二萬。她之前所說的話,如今全都應驗了。煤老闆這個大客戶的存在,的確為「倫語」、為鄭倫贏得了不菲的收入,還有更重要的信心和名聲。若不是這個大客戶為「倫語」提供了大展拳腳的天地,也許今天的「倫語」還在靠給某處幾十平米的小套房裝修而餬口,也許今天的鄭倫還會沿路遊說商家重新裝修店面,像他從前對我做的那樣。

  可那十二萬,我至今卻仍束手無策。我的存款是五位數,而且,打頭的那個數字,還小得可憐。我在「金世證券」自給自足了數年,僅存的果實皆孝敬給了「小仙女裝店」。那時,我哪裡會想到,如今會從石頭fèng兒里蹦出蕭之惠這麼個討債鬼呢。我想:在不久的將來,在「倫語」的慶功宴上,蕭之惠會對鄭倫吐露這個秘密吧,也許她會趁著酒後,裝作不經意地表白,她是「倫語」和鄭倫的「貴人」,也是最無私地愛著鄭倫的女人。那時,鄭倫會怎麼想,怎麼應對呢?

  「媳婦兒,醒醒,到家了。」鄭倫喚我。我睜開眼:「我都要愁白了頭了,哪裡睡得著?」

  我媽打來電話,她簡直是習慣成自然了:「你現在不避孕了吧?」我揉著眉頭:「不避了,不避了,可是,這種事是盡人力聽天命啊,對不對?」「那你們盡人力了嗎?」「盡了,盡了,簡直是賣力啊。」

  鄭倫正好聽見了這句,等我掛了電話,他問我:「賣什麼力啊?」我呈大字形仰在床上:「賣力造小人兒啊。」鄭倫一樂,撲了過來:「唐小仙女士,你想好了嗎?你真的想當媽媽了嗎?媽媽可是很辛苦、很奉獻的角色哦。」我一翻身,反問他:「那你呢,你現在願意做爸爸嗎?」鄭倫仰倒:「我願意啊,我最喜歡小孩子了,胖嘟嘟的,看著就想捏,哇哈哈。」我無言以對:看來,這個男人勉強能算成熟的丈夫,但,他絕不是成熟的爸爸。「養孩子要花大筆大筆的錢哦,奶粉啊,尿布啊,貴得不得了。」我陳述。鄭倫一副小事一樁的樣子:「放心吧,『倫語』現在前途光明,賺錢嘩嘩似流水啊。」

  我閉上眼睛,心想:那就生個孩子吧,義無反顧地紮根在鄭家,為鄭倫開枝散葉。有了孩子,我在鄭倫的心中,也會變得更加沉甸甸,而我們的婚姻,也會如我媽所願,變得更加牢固吧。我剛這么正兒八經地想著,鄭倫就來拆台:「太好了,那以後就不戴套兒了,不戴套兒多舒服啊。」我捂住眼睛:天哪,他這樣能當爸爸?

  小甜的辭職,是完全出乎我意料的。當她說出這兩個字時,我的嘴角甚至抽了一下:「辭職?你開什麼玩笑?」在我看來,小甜幾乎像我的妹妹一樣了。她可以對我直言不諱、可以撒嬌、可以偷懶,而我,就算有時批評她、剝奪她的假期,我也會用好吃的好喝的來彌補她。我還以為,我們兩個人會一直堅守著「小仙女裝店」,直到它撥雲見日、財源滾滾。

  小甜低頭:「姐,對不起,可是我真的不能留在這兒了。」我一揮手:「算了,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你又沒賣給我。反正現在店裡也沒什麼東西了,也不需要人手了,我一個人自生自滅好了。」小甜走過來晃我的手:「你胡說。你這麼能幹,一定會成功的,一定會成為大富婆的。」於是,「能幹」的我,在這小丫頭的撒嬌之下,也著實沒有辦法了:「你呀,長這麼大,全憑這一張嘴了。」

  待我接受了小甜即將離我而去的這個事實,我才有心問她:「為什麼突然要走,有更好的去處了?」小甜惶惶地否認:「沒有,沒有。」「那是為什麼?我虧待你了?」小甜繼續否認:「那更加沒有了。」「那,你該不會是要嫁人了吧?」我實在想不出什麼其他理由了。小甜她熱愛服裝,更熱愛服裝店,如果她不做這一行了,那想必是要去做人家的太太了吧?「怎麼會,我哪裡會這麼容易答應他?」這次,小甜用反問句來否認。

  「他?誰啊?你有男朋友了?」這是我今天第二個出乎意料。

  「就姐的那個朋友,蔣有虎蔣大哥啊。」小甜雙目圓睜,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

  「蔣大哥?你,你不是管他叫蔣大叔嗎?」我分明這麼記得。

  「哎呀,叫什麼不重要啦。」小甜一跺腳,背過身去。

  晚上回到家,我問鄭倫:「你說,我是不是腦子有點兒慢啊?」已經遠離了一切不健康飲品的鄭倫呷了一口白開水:「一點兒都不慢,反正我現在已經跟不上你的思路了。」我靠上鄭倫的肩頭,娓娓道來:「之前孫佳人和焦陽突然和好,今天小甜又突然投入了蔣有虎的懷抱。我覺得他們的節奏太快了,我都適應不了了。」鄭倫一聳肩:「唐小仙,相較於我們的閃婚,他們那些都是小兒科吧。」我一下就精神了:「對啊,還是我比較厲害。」鄭倫一指彈上我的腦門兒:「這有什麼好爭的?」

  「並不是爭,只是不希望看不懂這個世界。」我說得煞有介事,眼神迷離。

  「說到看不懂,我還真有看不懂的。」鄭倫也來了精神。

  「什麼?」

  「小蕭和吳哲好像在談戀愛。」

  「你說什麼?蕭之惠和吳哲?」

  「是啊,就是這幾天的事。他們倆一塊兒上下班,一塊兒吃飯,我還親眼看見了他們倆手拉著手。」

  「這也沒什麼啊,他們男未婚、女未嫁,情投意合自然可以談戀愛。」我故意將這件事簡化。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是覺得他們認識這麼久了,怎麼感情到現在才突然升溫啊,而且在工作時間裡,也一點兒都不避諱。」鄭倫咂舌,搖了搖頭。

  「怎麼,你看了眼紅啊?吃醋啊?」

  「你看你,又來了。我只不過是順著你的話,把我看不懂的這件事說出來,我吃個屁醋啊。」

  我咧嘴一樂,正式結束了這個話題,而旁敲側擊道:「夫君啊,你以前真的有豐富的戀愛經驗嗎?你真的有那麼多情、那麼老到嗎?」換而言之,如果有,你為什麼始終看不出蕭之惠對你的情意綿綿,也看不出她如今親近吳哲,只是為了惹你注意、惹你嫉妒呢?鄭倫一梗脖子:「廢話,你以為我騙你呢。要不要我給你看看她們的照片啊,真是一個賽一個的美啊。」我不屑地擺擺手,就走開了。

  那些浮華而短暫的戀愛,那些美麗而匆忙的戀人,從前並沒有被蕭之惠放在眼裡,那今天的我,又何必對她們產生興趣呢?我那看似風流的夫君啊,其實是如此簡單、如此稚嫩。不然當初,他也不會那麼容易地被我虜上婚姻這艘「賊船」吧。想著想著,我兀自笑了出來。鄭倫的聲音傳來:「你又犯什麼傻呢?」

  傻?真不知道是誰傻。

  在小甜為「小仙女裝店」效力的最後一天,蔣有虎來了。我鼻子一酸:「你來幹嗎?你一來,我好像是在嫁閨女一樣難受。」蔣有虎面色尷尬,也不知是因為我的這句調侃,還是因為他的「移情別戀」。

  小甜對我一鞠躬:「姐,我會常來看你的。」

  我一把推開她的頭:「快走吧,別在這兒礙眼了。」

  蔣有虎領著小甜走了,出門時,他回頭望了我一眼。這一眼,像是別有深意。可惜,除了一絲愧疚,我也沒悟出什麼別的。我關上門,心想:你覓得幸福,也並不用對我愧疚吧。我並不希望有人為我守身如玉、含恨終老啊。我忍不住又張望了他們二人的背影:小甜緊緊地依偎著蔣有虎,將他襯托得分外偉岸。她應該是準備相夫教子了吧?不然,為什麼好端端地就把自己的飯碗砸了呢?我還是看不懂。

  「小仙女裝店」的現貨已經所剩無幾了,再過兩天,它就要以新面目示人了:款式繁多,面向對象涵蓋老中青三代。尺碼不全,好在可取之處也十分突出,那就是物美價廉、物超所值。而目前,我手邊的現貨仍不足以充實整間店,只能先稀稀拉拉地撐撐場面。迫不得已,我通過網絡相繼從江浙一帶的廠商手裡又置辦下了幾批貨。不過,因為沒有眼見為實,所以我並不敢出手太大。我惴惴不安,覺得此次革新實在不十分順利,不管是進度還是可預見的效果,都要差於我的預期。而雪上加霜的是,小甜這一走,更是令我覺得無依無靠、忐忑不已。

  第二十八章女人個個獨當一面

  正當我提不起精神時,「小仙女裝店」來了一位久久不曾來過的熟人。她實在是再熟不過了,因為她是孫佳人。不過,她帶著一副大墨鏡,遮去了半張臉,而露在外面的小嘴邊,還有一塊青紫。我的腦子真的一點兒也不慢,我一眼就看出,這是一張典型的挨了打的女人的臉。

  「哎,你這兒怎麼變成這樣了?你又要改行了?」虧孫佳人還能若無其事,談笑風生。

  我一把摘下她的墨鏡,果然,她的右眼也是青紫色的,而兩隻浮腫的眼泡,代表淚水曾在這兒泛濫過。「這是怎麼回事?」我口上雖這麼問,但心中已大概有數。

  「沒事兒,撞柜子上了。」孫佳人奪回墨鏡戴上。

  「我看你是把腦子撞傻了吧?你既然來我這兒了,既然讓我看見了,就得跟我說實話。」我一擼袖子,一叉腰。

  真的不是我放馬後炮,我真的是在孫佳人開口之前,就想到了焦陽。畢竟,只有焦陽才會令孫佳人在掛了彩後,不去報警而來報我。但我仍有想不通的:「為什麼?你們倆不是和好了嗎?」孫佳人的哭腔已漸漸浮出水面:「那是我,只有我以為,他媽走了以後,我們倆就會和好,就會沒問題了。可其實,根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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