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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呢,是第一回 。」童溪笑了笑,拿著圖樣跟他請教一些看不太明白的地方。

  許老師便耐心講解,順便給她示範手法。

  另一頭的幾位男士已經動手編了,那手指頭敲代碼的時候噼里啪啦驚天動地,靈活得很,碰見竹篾反而玩不轉了,笨手笨腳的,編得歪歪扭扭。

  唯獨韓懷公和穆逸舟最上道——

  韓懷公家學淵源,小時候跟家人遊學,也碰過這類東西,選了花筒編,手到擒來。穆逸舟初高中時建模做機器人,空間幾何能力極強,學東西很快,又能靜心穩住性子,編起來也不難,就是手法很生硬。

  聽見那邊斷續高低的聲音,他瞥了一眼。

  就見童溪手裡捏著竹篾,微微偏頭,鬢髮滑落下來,有一縷垂在白皙的頰側,眉目唇鼻的輪廓清麗動人。而她的旁邊,則是那位自稱老師的許先生。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兩人離得極近,許先生看她編底子,說著動作要領,不時糾正姿勢。

  快要手把手教了似的。

  穆逸舟皺了皺眉,拎起面前那把竹篾,抬步便往那邊走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穆師兄醋啦=w=

  第26章

  編竹器的案台很寬敞, 一溜竹凳擺得整齊。

  穆逸舟過去後,徑直將竹篾放在童溪旁邊, 而後俯身, 一隻手撐在她身側, 整個人幾乎罩在她身上, 低聲問:「編什麼呢?」

  「編個熊貓, 好像有點難。」童溪側頭, 看見他拿來的半成品, 「你這是?」

  「筆筒。」穆逸舟說著, 瞥了許老師一眼。

  許老師自發讓開, 去看看別人。

  穆逸舟就勢坐在童溪身旁, 抄起她的圖樣, 大概看了一遍, 「這不挺簡單的嗎。」

  簡單嗎?

  童溪暗暗翻了個白眼,「你還覺得曲面積分特別簡單呢。」

  ——當初她和巫文靜被高數虐得死去活來,抱上穆逸舟的大腿後,請他幫忙講題。穆逸舟翻開書掃了一眼, 就用跟此刻差不多的語氣說了相同的話, 差點沒給她氣死。好在童溪不是玻璃心,沒有被他無意間流露的智商碾壓給打垮,厚著臉皮請他把那玩意兒講得更簡單明白。

  後來兩人在一起,童溪還記著這事兒,教育穆逸舟。

  「每個人天賦不一樣的,你覺得簡單的東西, 對別人來說就是很難理解,別那麼直白地降維打擊好不好?」

  穆逸舟當時聽進去了,沒想到時隔數年,居然又犯老毛病。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三日不打,也會上房揭瓦。

  童溪覺得又被穆逸舟秀了一臉,面露委屈。

  穆逸舟自覺失言,屈指抵著唇清了清喉嚨,拿過芒果汁遞給她,「先喝一口。」

  這便是認錯的態度了,童溪咬著吸管,含糊地說:「謝謝。」

  負責指點的許老師已被陳漪勾住,童溪有大神保駕護航,也順利了很多,碰見麻煩的,穆逸舟搗鼓兩下,竟然也有模有樣。等她的熊貓編出小半,穆逸舟的筆筒已然成型,索性丟在旁邊,專門指導她。

  但天賦這個東西,畢竟是人各有命。

  童溪能將一篇古文過目不忘、倒背如流,卻搞不定收放變幻的細小竹篾。

  穆逸舟口說無用,直接來了個手把手的教導。

  最初還是並肩坐著代勞,後來便成了擁抱——他的手臂繞過肩膀環著她,從她的角度穿插挑壓,修長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過手背,溫熱柔軟。腦袋相隔咫尺,他的呼吸在偶爾側頭說話時落在她臉頰。

  有那麼一瞬,他的唇蹭在她的臉頰,不知是有意無意。

  童溪腦海里的某根弦被輕輕撥動。

  她從沉浸著的竹編里醒過神,赫然發覺兩人姿勢的曖昧,而穆逸舟仿佛恍然未覺,手指捏著竹篾,穩穩地穿過狹窄的縫隙。

  童溪的心跳漸漸亂了,他身上的氣息霎時變得無比強烈。

  有熟悉的慌亂悄然滋生。

  是大一下學期吧,社團搞活動,等待人來的間隙里,穆逸舟教她解九連環,也是相似的姿勢,只是離得沒這麼近。那是她第一次被穆逸舟圈在懷裡,心跳得跟鼓擂似的,竊喜又緊張,卻還要強作鎮定,藏住暗戀的小心思。

  分手後消沉低落,豎起自保的鎧甲,她以為不會再心動。

  但此刻,心跳卻清晰分明,愈來愈快。

  童溪有點貪戀,卻不敢沉溺,偷偷覷了穆逸舟一眼,鼻樑高挺,眉目英朗。

  那是她深愛的,曾在送他出國的時候,捧在掌心一寸寸吻過。

  童溪下意識舔了舔唇,取過芒果汁深吸了兩口,才低聲說:「我出去下。」

  穆逸舟微怔,手臂鬆開,放她自由。

  童溪面如止水,心似鹿撞,借著找衛生間的由頭出了工作坊,到外面的樹蔭下透氣。

  暮春的天氣溫暖和煦,青石路上有遊客走過,年輕的戀人嬉笑打鬧。

  童溪坐在樹下鞦韆,垂頭盯著腳尖,將回味過無數遍的那句詩默念——「他來誘我上天,登到半途,又把梯子給我抽了。他來誘我去結識些美人,可他時常使我失戀。我所以一刻也不敢閉眼,我翻來復去,又感覺著無限的孤獨之苦。」

  詩出自郭沫若《女神三部曲》里的《湘纍》,別的早已忘卻,只有這句印刻在腦海。

  童溪覺得,穆逸舟就是那個抽走梯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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