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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疑惑抬頭,正好看見送陸佳欣出門的陳漪,笑吟吟的。
一瞬間,韓懷公心領神會。
等陸佳欣走遠,他不悅地朝陳漪抬手,「跟我來。」進了客房又說:「關門。」
這顯然是有正事要說。韓懷公身邊女人無數,美女見得多了,陳漪知道自己的分量。看老闆神情不對,她也不敢放肆或撒嬌,很老實地關了門,「韓總還有事?」
韓懷公不語,倒杯水喝了兩口潤喉,才端坐到辦公椅里。
「剛怎麼回事?」聲音低沉,神色肅然。
陳漪眼皮一跳,含糊道:「就是閒聊了會兒,出來玩——」
「陳漪!」韓懷公打斷她,「你平時小打小鬧我都沒管,但你最好懂分寸,知道界限在哪裡。公司還小,團結最重要,陸佳欣是我的員工,穆總更是頂樑柱。今天晚飯那事,穆總沒計較是為公司,你好自為之!」
他對員工恩威並施,大多時候親和寬容,很少疾言厲色地訓人。
陳漪被他訓得頭皮發麻,紅了臉試圖辯解,「我就開個玩笑,沒有別的意思。」
「既往不咎,不用解釋。但今晚之後——」韓懷公沉著臉,沒打算再講情面,「這公司不能替代的只有穆總。他可不像我好脾氣,尤其是涉及私事,沒那麼多耐心。人事的那些規定不是擺設。」
聲音沉緩而堅決,不像生氣,反而是公事公辦的警告。
這對於陳漪還是頭一次。
她嗅出輕重,更明白老闆的言下之意,趕緊低頭認錯,說是之前鬆懈,往後一定注意言行。惶恐不安地道歉半天才走出韓懷公的房間,陳漪回到住處,背靠著房門,漸漸地眼角泛紅、濕潤、模糊,有淚水流出。
事關穆逸舟時,她確實不夠冷靜理智。
可是同事這麼久,她連開玩笑打聽點八卦都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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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陳漪果然老實了很多。
竹里是個拍照的好地方,青山之下翠竹掩映著屋舍,經人工修飾後有種禪意棲居的氛圍,怎麼拍都好看。公司里買了套配置還不錯的單反,這回也帶出來了,會攝影的人拍了一陣,公推穆逸舟拍得最好,是個高手。
堂堂穆總,就此淪為攝影師。
好在童溪也被邀請同游,有她站在人群里,穆逸舟扛著相機選角度取景,甘之如飴。
擺拍抓拍輪番上,咔嚓咔嚓拍了一大堆。
中午吃飯的時候韓懷公欣賞照片,感嘆於穆逸舟事事出眾的天賦鬼才之餘,也看出了端倪。
「哎,老穆。」他懷裡抱著相機,胳膊肘捅了捅老友。
穆逸舟傾身,「怎麼?」
「拍得可以啊,比我那專門學攝影的朋友還牛。多花點時間練練,保證能靠這吃飯。」
「雕蟲小技,韓總過獎。」
穆逸舟啜了口紅酒,眉梢是低調的嘚瑟。
韓懷公笑,又揶揄,「只不過嘛,偏心得太明顯,你看看這些抓拍,十張里有八張都有——」他努嘴指了指桌子對面正跟陸佳欣她們閒扯的童溪,「眼神是黏人家身上挪不開了?這麼悶騷可不行,我給撮合撮合?」
「滾。」穆逸舟輕輕吐出個字,沒收了相機。
目光忍不住瞥向對面,正巧童溪察覺不對勁往這邊看過來,面露茫然。
韓懷公看見,笑得更歡了。
有了這點小心思,下午出門前,韓懷公再度盛情邀請童溪一起玩。
童溪原本打算下午開溜的,畢竟那是人家公司的團建,她哪能總是尾巴似的跟著?適可而止就是了。然而韓懷公實在熱心得過分,童溪招架不住,只能從命。
這小鎮以竹編為主題,做的是文化旅遊,民俗舊藝和酒館茶樓都挺齊全。公司一夥兒人走馬觀花,不像童溪調研那樣細緻,博物館、書院之類的迅速逛完,最後停到了一家竹編工作坊,打算體驗一把竹編手藝。
工作坊的規模不小,外觀設計也很古樸。
童溪他們進去時,裡面已經坐得半滿。
小部分是散心的遊客,大部分是一所高校的竹編研學團,以美女居多。
童溪昨天來過這裡,不過是為調研取素材,順便看看遊客流量和效果之類的,並沒體驗竹編。那老闆竟然還認識她,親自過來招呼,安排幾位教竹編的師傅。
將近二十個人呼啦啦坐上去,整個工作坊幾乎被坐滿。
竹篾劈得細長乾淨,寬窄長短各異,能編的東西很多,簡單如筆筒、花籃、扇子、竹筐、竹箱,複雜如飛禽走獸、山水花鳥,全憑一雙靈巧的手。靠牆的架子上擺著許多學員編好的成品,整潔乾淨,插放斜逸的花枝後很漂亮。
童溪來之前做了很多功課,也採訪過手藝人,懂得更多一點。
入門級的東西太簡單,她野心作祟,打算編個有當地特色的熊貓。
教手藝的老師有當地高校的年輕教師,也有精通此道的學生。照管幾位女生的是一位不到三十歲的男老師,姓許,長得白淨清秀,身上一襲寬鬆舒適的純色淺灰棉麻衣服,常年跟慢工出細活的手藝人打交道,性格也磨得平和。
老師講了注意事項後,各自動手。
旁人面前都是純色竹篾和麻線,唯獨童溪面前是漂染成黑白雙色的竹絲。
許老師看了一圈,最後在她面前停下。
「動物可不好編,你以前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