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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他也不是起不來,只是不想起來吧。
文喬後退了一步,拿出手機給石陽發了微信:沒人開門,我先走了。
發完微信她就要離開,沒走幾步就看見了酒店工作人員。
「您肯定就是文小姐吧。」工作人員笑著說,「石先生讓我來替您開門。」
文喬剛想說不用了,工作人員就快步走過去用房卡把那扇敲不開的門打開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文喬收到了石陽的微信。
「喬姐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去給你開門了,你馬上就可以進去了,你可千萬別走。」
石陽發的是語音,語氣焦急,聽得出來他恨不能飛回來給她開門。
文喬看著虛掩的房門,還有恭候著她的工作人員,低頭給石陽發了個三個字,就朝工作人員點點頭走了進去。
石陽正在4S店裡,收到文喬的「門開了」三個字後才終於再次放下心。
「好險好險,差點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他都大方到不用人家給錢修車了,要是喬姐還走了的話,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文喬心裡挺矛盾的。
酒店工作人員開好門就走了,走之前還貼心地替她關上了門。
文喬將背包放在套房門口的柜子上,步伐緩慢地走進去,在客廳里沒看見任何宮徵羽的蹤跡。
瞥了瞥緊閉著的臥室門,猜想他大約在裡面,文喬慢慢調轉方向走過去,停在門外,手放在門把手上,稍作停頓,便按下去推開了。
客廳里還是很明亮的,但臥室里明顯暗了下去,文喬看了看緊閉的窗簾,又望向床鋪,看見了幾乎被被子掩埋的那個身影。
看來石陽這次真沒騙人,宮徵羽似乎真的病得很重,她都開門走到這裡了,這麼大的響動,但凡還稍微清醒一點,都該起來看看是誰。
他一直躺在那,毫無聲息,連被子下的呼吸起伏都看不太清。
他似乎真的快要死了,文喬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已經去世的賴老先生,她心頭煩躁不安,關上身後的臥室門,輕手輕腳地朝床邊走去。
宮徵羽整個人都藏在被子下面,就連面部都被被子遮掩了七分,只露出半張臉。
緊閉的雙眸,濃密的睫毛,蒼白的臉色,帶著薄汗的額頭,微微濕潤的劉海,他的一切看上去都和生病那樣貼合,這次他們誰都沒亂說話,他是真的不太好,文喬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們曾在一起那麼久,是彼此的初戀,在那些朝朝暮暮的時光里,她從未見他這樣虛弱過。
他從來沒生過這樣重的病。
文喬心情複雜地彎下腰,替他將被子輕輕拉下去一些,露出了他整張臉,讓他呼吸更順暢些。
他是真的很憔悴,哪怕人事不省臉上也滿是疲色,文喬緩緩坐到床邊,手指不自覺輕撫過他蒼白的臉龐,哪怕病著,哪怕昏迷不醒,他看上去還是那麼英俊。文喬從來都不曾否認的一點是,宮徵羽真的長在了她的審美上,他的一切時刻,包括此時,都讓她深深著迷。
但他們現在的關係那樣差勁,她的理智已經不容許她因為著迷而沉淪深陷了。
收回手,文喬想拿出手機問問石陽藥買的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可以送回來,可手還沒徹底收回來,就被一雙沒什麼力氣的手抓住了。
文喬怔了怔,有些心虛地去望向前夫的病容,宮徵羽緊蹙眉頭,用盡力氣睜開了眼睛。
「老婆?」他喃喃出聲,聲音很低很沉,帶著久未開口的沙啞和模糊,但不妨礙文喬將他說了什麼聽清楚。
文喬立刻便使勁抽回了手,站起來想讓他清醒了一點,但他直接抬手遮在了眼前,努力地說了句:「你去哪了,怎麼才回家。」
文喬愣了愣,忽然有個猜測,他這是燒糊塗了,忘了身處何地嗎?
文喬看了看周圍,一個字都沒說,倒是宮徵羽,他緩緩拿開擋在眼前的手,勉力睜大眼睛看了看周圍,艱難地說了句:「不對,我這是在哪?」
文喬自剛才就沉默著,此刻終於說了她的第一句話。
「這裡是酒店。」她沒什麼情緒道。
「酒店」兩個字似乎讓宮徵羽清醒了一些,他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但失敗了,整個人重重摔在床上,文喬下意識想要扶住他,但沒來得及,只能僵硬地收回手。
他身上穿著睡衣,深藍色的真絲睡袍,倒下之後領口敞開了一些,白皙精瘦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中,好在臥室里開著空調,溫度適宜,否則本來就發著燒的人恐怕會加重病情。
儘管如此,好像也不能放任他如此,文喬思索了片刻,彎腰替他拉好領口,順便蓋上了被子。
她直起身,覺得該做的都做完了,還是出去給石陽打個電話問問比較好,但她這次依然沒能和石陽聯繫到,因為宮徵羽再次拉住了她。
這次她撤離很快,他只能拉住她的大衣衣擺,文喬站定腳步,側目去看床上躺著的男人,他微顰著眉,雙眸半眯著,蒼白的臉上浮動著一層病中的脆弱和清冷。
「你去哪?」他聲音沙啞地問,「我為什麼會在酒店。」
文喬抿了抿唇:「你為什麼會在酒店,你應該很清楚的。」
宮徵羽似乎很困惑,皺著眉說:「我不知道,我腦子裡很亂。」他放開了拉著文喬衣擺的手,挪到額頭上時間按了按,閉著眼睛道,「我頭很疼,不是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