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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暴徒圍在甲板上你一言我一語地叫罵抱怨著,聲響極大,清清楚楚傳入通風管道內。溫舒唯全身都被冷汗濕透,汗毛倒豎渾身發抖,只拿手用力捂住嘴,迫使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音。

  「其它人還好說,那個貨艙里的娘兒們怎麼逃出去的?」紋身男咬牙切齒,「見了鬼了。」

  話音剛落,一陣腳步聲從身後船艙由遠及近。

  眾人聞聲回過頭,瞧見來人的剎那,一個個便都規矩下來,喊了聲「頭兒」,神色三分恭敬七分畏懼。

  被稱作「頭兒」的是一個戴著瑪瑙耳環的中年人。他實際年齡不到四十,但常年的海上風霜使得他的面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上好幾歲,眼角和額頭布滿褶皺,個頭中等,在一堆人高馬大的壯漢里並不醒目。

  左眼位置蓋了只黑色眼罩,唯一的右眼在夜色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琥珀色,目光陰鷙冷酷。

  「艙門關死了,人還被五花大綁,能逃出去就說明有幫手。」獨眼男人開口,聲音極其沙啞,難聽得像是破舊走音的大提琴在哀鳴。

  半秒後,吉拉尼不知想到了什麼,眯了眯右眼,看著大雨傾盆狂風呼號的海面冷笑了聲,慢條斯理道:「除了艙門,貨艙應該還有個通風口。」

  「可不!」一眾海盜聽完一愣,都一拍腦門滿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還有個通風管道!」

  吉拉尼微轉頭,餘光陰惻惻地瞥向了不遠處的管道。

  暴徒們回過神,你瞅我一眼我瞅你一眼,端起槍,壓輕步子緩慢朝管道口靠近過去。

  甲板上瞬間安靜,只余雨聲風聲濤浪聲。

  紋身男是吉拉尼集團的頭馬,自然打頭陣走在最前邊兒。他面容猙獰,站定後舔舔牙,低咒了句就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管道口,獰笑道:「先給你來頓好的。」

  「……」溫舒唯臉色霎時慘白一片,捂住嘴,幾乎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紋身男即將扣下扳機的眨眼間,一粒子彈穿雲破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了出來。

  準確無誤擊中紋身海盜的腰腹。

  壯漢始料未及,吃痛,哎喲一聲跌倒在地。

  暴徒們全都愣住了,來不及反應,又一個東西從管道內投擲出來。骨碌碌滾到了之前的瘦猴腳邊。

  瘦猴定睛看了眼,鬼叫驚呼:「手榴彈!」

  眾人登時嚇得往四處撲逃。

  通風管道內,溫舒唯又驚又慌不敢輕舉妄動,忽然被一股大力扯過去給死死護到身下。

  她全身都在發抖,微抬頭,視野里漆黑模糊,男人目光凌厲滿是嗜血殺意的眼睛成了唯一的光。

  黑而亮,亮得逼人。

  轟一聲巨響炸碎海面。

  溫舒唯被得震頭暈眼花雙耳嗡嗡,胃都在翻滾,那人已瞬間從管道口舉槍掃射縱身而出,身法乾淨利落,速度極快,她甚至都來不及看清他的動作。

  事發突然,海盜們陣腳大亂,沈寂落地瞬間已經解決三名敵人。

  溫舒唯咬緊牙關飛快爬到管道口,往外瞧,外頭槍林彈雨正在惡戰,甲板上一片狼藉,海盜們屍體橫陳,有的被手榴彈炸得血肉模糊,有的被步槍掃成篩子,血流成河,讓雨水一衝,流進浪濤洶湧的大海。

  那個人呢……

  溫舒唯又慌又亂害怕極了,目光掃視一圈,終於在一個貨櫃後面看見了道海藍色的高大身影。著中國海軍迷彩作戰服,一身武裝,右胸口暗紅一片,明顯是血跡。

  他中槍了?

  「……」溫舒唯瞳孔收縮,抿唇咬咬牙,視線抬高。借著甲板上的光線,這才第一次看見這個男人的真容。

  肩很寬,背脊筆直挺拔如勁松。從她的角度看過去,是一副非常硬朗利落的側顏輪廓線。短髮漆黑,額頭飽滿,連亞丁灣的狂風暴雨滅頂黑暗都沒能淹沒那副深刻立體的五官。臉上沾著雨水和血污,但絲毫不影響整副五官的美感,眉與眼相融,再添一筆鐵血狠戾,教人膽戰心驚。

  夜色暴雨下,他持槍,瞄準,眼神凌厲冷漠,狠戾入骨,沒半點惻隱之心。

  這張臉……

  溫舒唯難以置信,錯愕地瞪大了眼睛。

  突的,貨櫃那頭扔出來一枚煙霧彈,頃刻間,通風管道口附近便升起大片白霧,煙霧裊繞,視野可見度瞬間降到最低。

  與此同時溫舒唯聽見一個聲音用中文大喊:「出來!我掩護你!」

  電光火石的零點幾秒,她全身血液逆流心提在嗓子眼兒,不敢耽擱,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猛地從管道口撲出去。

  甲板上人聲嘈雜,暴徒們用索馬利亞語大罵著,無差別無目標地朝煙霧位置開槍,流彈幾乎擦著溫舒唯的臉頰飛過去。

  砰一聲悶響,溫舒唯摔落在地,瞬間被暴雨淋得濕透。

  手腕手肘全都擦破了皮,她咬唇,忍住疼,手腳並用地準備從地上爬起來。就在這時,一隻大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腕子,沒工夫等她磨蹭,直接拎小雞仔似的一把將她拎起來扔到自個兒身後護好。

  一管子彈打完。

  沈寂垂眸,動作飛快地換彈夾,上膛,臉色冷漠得可怕。他頭都沒回,沒什麼語氣地說:「我數到三。」

  溫舒唯沒明白,「什麼?」

  「一。」

  砰砰,又一個海盜中槍從船上跌落。沈寂左胸口的作戰服已經完全被血浸濕,但他邊開槍數數,眉毛都沒動一下,沒感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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