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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元嶺看他這不羈浪蕩的模樣,笑著搖了搖頭,壓低聲:「哪有你這樣的,你已是一方封疆大吏了,自然得多生兒子,往後叫他們都隨你行軍作戰,建功立業才是。」

  山宗只是笑:「於我而言,還會在意那些?」

  裴元嶺愣了愣,隨即失笑,點頭。

  確實,他已歷經了這世間百般滋味,在最高處待過,也落下到過最深淵,風風浪浪里淌過來,只是依舊地盡責,做著自己該做的事罷了。

  其餘都已看淡了。

  眼前長孫瀾已回來,山宗跨上馬,隊伍繼續往前。

  ……

  出長安,很快就到洛陽,這次他們在山家停留下來。

  山上護軍和楊郡君得知他們抵達長安時便等著了,還特地於洛陽全城施粥了好幾日,為孫女與孫兒積德祈福,直到他們抵達。

  長孫信和山英也帶著孩子送行至此,一時間山家又成了熱鬧之處。

  日上正空,小平姬貓在一棵樹後面。

  潤兒從她旁邊湊出來,小心翼翼喚:「姊姊?」

  平姬馬上回頭豎著小指頭噓一聲:「不要吵,莫要被我阿爹發現啦,被抓去和鎮兒一樣可怎麼辦呢……」

  潤兒年紀小,便聽話得很,連忙點點頭。

  兩雙眼睛一併往前望出去,那前面是一大片開闊的圍場。

  那是山家的練武場,場邊站著兩鬢斑白還挺身直背的山上護軍,身邊是山昭和山英,甚至還有湊熱鬧的長孫信。

  場中央半蹲著鎮兒,穿著一身玄衫胡衣,愈發像是個小山宗。

  身前馬靴一步一步踏過,山宗就在他面前盯著。

  「阿爹。」他開口喚。

  「嗯?」山宗應一聲。

  「我要練到什麼時候?」

  「我說行的時候。」

  鎮兒正當頑皮的年紀,小腿都酸了,沒奈何,也只能硬撐著,小腦袋耷拉了下去。

  山宗一手給他托起來:「抬正了,山家兒郎沒有低頭的時候。」

  忽而聽見一聲輕輕的笑。

  他轉頭,看見神容站在練武場外,剛剛拿開掩口的衣袖,臉朝著他,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

  山宗漆黑的眼動了動,想起了以往,似笑非笑,忽又低低加一句:「只除了在你阿娘面前。」

  神容眼波一動,只當場邊上那幾人都沒聽見,若無其事地低頭理一下臂彎里的披帛,眼卻早已彎了。

  楊郡君就在旁邊站著。

  終於親眼見到了孫女和孫兒,她喜愛之情無以言表,恨不能時刻看著才好,眼下看著場中那幕,柔聲感嘆道:「阿容,這是當初看你嫁入山家時,我就在想的場面了。」

  神容看她一眼。

  雖然到來的晚了些,但應該來的總會來。

  只要撐過去了,就會來的。

  最終小平姬還是躲過了一劫,沒有被他阿爹抓去和鎮兒一起練功。

  當然山宗本也沒打算讓她吃這個苦。

  ……

  他們後來離開洛陽時已是春日將盡了,與離開長安時一樣,約定好了還會再來。

  回到幽州時,卻正當是一年中最舒暢的時節。

  無風沙肆虐,只有艷陽高照。

  神容在幽州城下揭開車簾,手裡拿著一份謄抄下來的書卷摘錄。

  她遙遙看向北面道:「何時若能再去探一回地風就好了。」

  山宗自馬上扭頭看過來:「隨時都可以,你去探地風,我率人同行去巡邊。」

  只頃刻間,他竟連計劃都定好了。

  鎮兒忽從車裡鑽出來,扒著車旁站著的東來手不放:「阿爹阿娘快去,我跟東來叔。」

  平姬竟也幫腔:「我一定照顧好弟弟。」

  無非是想偷懶不練功罷了。

  山宗笑一聲:「阿爹阿娘很快就會回來的。」

  鎮兒鼓鼓小腮幫子,又鑽回車裡去了。

  ……

  那一年的秋日,曾經的關外大地,如今的薊州一帶,有人看見一支奇怪的隊伍打馬經過。

  隊伍人數不多,不過幾十人而已,但模樣分外彪悍,甚至其中還有個人左眼上聳著道猙獰的白疤,看著就不像好人。

  為首的卻是一對夫妻,男人英俊,女人貌美。

  這支隊伍一直往前,去了凜凜漠北邊界。

  四野蒼茫,一望無垠,天邊茫茫浩蕩地鋪著大朵大朵的白雲。

  連綿起伏的山脈聳立在眼前,山下是一條湍急的溪流。

  神容抬頭仰望著那山,攏一下身上的披風,手裡還拿著謄抄下來的書卷摘錄。

  遠處馬蹄聲紛至,是那群跟來的鐵騎長,他們已探完邊防情形回來了。

  老遠就聽見龐錄在喊:「無事!」

  神容看過去,當年的敵方已退至這漠北深處,而這裡的山,她是第一次來。

  無事,說明這片土地都還安分,幽州便能太平。鐵騎長們如今都知道她本事,策馬遠遠奔出去,只在遠處停馬等待。

  山宗從那頭走來,背後正是那綿延不絕的群山,在他烈烈胡服的身影后成了個剪影。

  他馬靴踏地,長腿邁步,到了跟前,問:「如何?」

  神容揚了揚手裡的紙張:「回去便可以添一筆了。」

  山宗笑:「不愧是我的軍師。」

  神容竟從他語氣里聽出了一絲得意和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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