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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止不多,幾乎不回。

  其實那間主屋就是廣源按照山家陳設特地布置的。他追隨山宗多年,豈會覺得郎君就這樣和離別家不可惜?

  本希望能勾起郎君舊念,最好能令他回心轉意,再重回山家。但他反而就不回來了,把軍所當家,一住就是三年。

  神容對這回答毫不意外,否則那男人又豈會是那日軍所里所見模樣。

  「那便是說……」她悠悠拖長語調:「這裡還沒有過新女主人了?」

  廣源愣住,尚未回答,一道婦人笑聲傳了過來:「女郎在說什麼主人不主人的,既住了這裡,你就當自己是這裡的主人便是。」

  神容轉頭,原來是趙進鐮的夫人何氏來了。

  她無言地抿住唇,原是想摸一下那男人的底來著,也不知何氏聽了多少,這本是客套的一句忽就變了意味。

  何氏笑著走到跟前來:「女郎辛苦了。」

  神容不禁奇怪:「我有何辛苦的?」

  何氏道:「聽聞長孫侍郎前兩日入山你一直跟隨著,可不是很辛苦?」

  神容心下瞭然,又不免好笑,外人哪裡知道她入山是有必要的,說不定還以為她是跟去遊山玩水的。

  不等她說話,何氏又道:「也是我怠慢了,未能盡到地主之誼,才叫女郎要往那山里去散心。今日特地來請女郎一聚,還盼千萬不要推辭才好。」

  她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倒不好直接拒絕了,神容便點頭應下了。

  廣源素來機敏,馬上說:「貴人要出行,我這便去備車。」

  何氏看一眼他離去的身影,詫異道:「廣源向來只有山使才能使喚得動的,難得對女郎竟如此周到服帖。」

  「是麼?」神容心想這有什麼,好歹曾也伺候過她半年呢。何況多半是因為當初那封和離書是他親手送到她跟前的,如今心有戚戚罷了。

  紫瑞和東來一左一右跟著神容出門時,廣源果然已備好了車。

  何氏看他不僅辦得周到,人還站在車旁守著,愈發生奇,乾脆說:「我看廣源對女郎夠盡心的,不如一併帶著伺候好了。」

  廣源又是一愣,但還是馬上就給神容放了踩腳的墩子。

  神容看了看他,不置可否就上了車。

  倒是紫瑞和東來默默對視了一眼,覺得古里古怪,這情形仿佛跟以往還在山家時一樣了。

  何氏今日是做了準備來的。趙進鐮早叮囑過她,要她閒暇時多陪伴這位長安來的嬌客。

  她便選了幾個去處,只叫這位貴女打發打發時間也好,總好過再往深山裡跑。

  她陪神容乘車同行,一面介紹這城內有趣之地,只可惜一路下來也沒能說出幾處,後來漸說漸偏,倒說起了幽州的過往——

  「畢竟這裡地處邊關,免不得遭遇過戰火,城裡好多地方是重建的,不如以往玩處多了。我不曾親眼見,只聽夫君提過當年吃戰多虧山使領著他那支什麼軍來才平息的,那後來他就成了這裡的團練使。」

  神容聽她忽然提起那男人才稍稍留了心,回憶一下說:「盧龍軍。」

  「對,是叫這個!」何氏一下記起,隨之意外:「女郎因何會知道?」

  神容當然知道,山氏一門世出良將,練兵用兵都是出了名的厲害。

  據說山宗十五入營起就開始自己練兵,到十八歲成為領軍時,手上握著的正是一支喚作盧龍軍的親兵。

  這支兵馬隨他各處任命,就連先帝都側目器重。現在應當就在幽州軍所里了。

  「有過些許耳聞罷了。」她隨口說。

  何氏點頭:「也是,女郎自是見多識廣。」

  她本是順口說到戰事,卻見眼前神容絲毫沒有懼色,如道家常,不免刮目相看,心道真不愧是長孫家的,如此年輕就一幅見過大風大浪的派頭,倒不像那等足不出戶兩耳一閉的高閣閨秀。

  恰好外面傳來一陣馬嘶聲,何氏探頭看了一眼:「真巧,軍所今日例行巡街呢,與女郎出行倒更放心了。」

  神容也朝外望,先看見廣源快步往街尾去了,順著他去的方向一瞧,只見幾匹馬停在街尾巷外,巷口裡若隱若現的一道黑衣人影。

  她又往旁看,是間挺精緻的鋪子,問:「那是賣什麼的?」

  何氏一看,原來是家香粉鋪子,難得她喜歡,便提議:「不妨去店內看一看好了。」

  神容說:「也好。」

  車於是停下,二人下車進店。

  柜上的光是見到一大群僕從便知來客身份不凡,特地請貴客入內雅間去試香。

  何氏積極推薦神容試一試,其實是想待會兒好買來送她表表心意,也好再拉近一層關係。

  神容視線掃過店牆上掛著的個魚形木牌,又朝裡面的雅間看了一眼:「那便試試吧。」

  紫瑞陪同她入內,她邊走邊瞧,瞅准一間進了門,以眼神示意紫瑞就在門口候著。

  雅間桌上已擺好了一排的香粉盒子,何氏還嫌不夠,在外間說笑著要給她再挑新的。

  神容卻並沒試,而是走到了窗邊。

  窗戶剛好開了道縫,外面就是巷道。

  巷子裡站了幾個人,一邊是三人一起,為首的滿臉絡腮鬍,正是前些時日在驛館裡那嘴欠的大鬍子,身旁是他的兩個同伴。

  他們的對面是山宗,黑衣颯颯地攜著刀在那兒站著,在與他們低低地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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