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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憑什麼?」她反骨頓生,別過臉:「我就不。」

  沒有回音。

  她忍不住再瞄過去時,卻見山宗仍看著她。

  撞到她視線,他忽而笑起來,抱著的手臂鬆開:「怎麼,莫非此來幽州,你是為了我?」

  神容眉梢一挑,臉上霎時生熱:「你……在做什麼夢!」

  山宗眼底幽深:「不是就好。」

  神容心尖如有火苗竄起,灼旺一層,馬上卻又回味過來,瞭然道:「你在激我。」說著她輕扯唇角,眼如彎月,「激我也沒用。」

  這是他自找的,便是他之前那一刀冒犯的後果。

  她一張臉生就雪白,與旁人不同,染了不愉悅,反而更增濃艷生動。

  山宗看著她臉,嘴角的笑還在,卻想起記憶里還是頭一回見她這般模樣。

  不過記憶里本也沒有她多少模樣。

  原來這才是長孫神容。

  「在這裡呢。」趙進鐮的聲音傳過來。

  神容轉頭看去,她哥哥正由趙進鐮陪同走來,胡十一也慢吞吞地跟著。

  再回頭,山宗已站直了,且與她拉開了幾步的距離。

  她不禁抿住唇,心想方才也不知道是誰主動攔下她的。

  「幽州比不得長安,官舍簡易,但願二位不要嫌棄。」趙進鐮到了跟前先客套。

  長孫信一雙眼從神容身上轉到山宗身上,又從山宗身上轉回神容身上。

  一個冷淡未消,一個痞味未散。

  忽有一人小跑過來,直奔山宗:「郎君回來了。」

  那人先向山宗見了禮,再搭著手一一向趙進鐮等人見禮,見到長孫信跟前,稍愣,再轉向神容時,臉上一驚,來來回回看她好幾眼,脫口驚呼:「夫……」

  話音戛然而止,因為山宗一手捏住了他後頸。

  他聲沉沉地說:「舌頭捋直了說話。」

  那人眼直轉:「夫……附近都料理好了,這裡可放心給貴人們居住。」

  「嗯。」山宗鬆開了他。

  眾人都看著這幕。

  那是這府上的管事。神容卻一眼就認了出來,他是山宗的貼身侍從。

  當初就是他將那封和離書交到了自己手上。

  名字她還記得,叫廣源。

  廣源訕笑著向她見禮:「貴人安好。」

  神容想了想,忽就明白了,看向幾步外的男人:「這是你的宅子?」

  山宗撥了下護臂,轉過頭來。

  趙進鐮解釋:「是,這確實是山使的官舍,不過他不常用的,早交由官署任意安排,如今才正好借給二位暫居。」

  難怪那裡面陳設是那樣,難怪何氏會對她說起那些話。

  已經和離了,卻又落到了他的窩裡來。神容心裡不禁生出一絲古怪。

  長孫信在旁低低乾咳,他現在有點後悔請刺史出面了。

  山宗自己卻沒當回事,本來宅子交給了官署他便沒管過,給誰住都一樣。

  若不是跟來了一趟,他都不知道這回事。

  「若無事我該走了。」他略一抱拳,行了軍中禮數,轉身人就走了出去。

  神容看向他說走就走的背影,不動聲色,心裡卻在想:果然就只是來叫她改變主意的。

  轉眼看見廣源正在偷瞄自己,似仍不敢相信,被她發現,又垂了頭看地……

  山宗出門時,胡十一跟了出來。

  「頭兒,趁你剛才不在時我向刺史探過口風了,你道如何?那侍郎說他們是帶著聖旨來的,卻原來是來找礦的。」

  山宗邊走邊說:「不奇怪,他本就是工部的。」

  胡十一弄不清京中六部那些別類,也並不慶幸自己不用再去親手趕那位金嬌嬌了,他只覺無奈:「這什麼麻煩活兒,咱莫不是著道了?突然禁令對他們沒用了不說,如今卻還反要你做那女人的護衛去了。」

  山宗笑了笑,不是著道,她就是沖他來的。

  不愧是整個軍所都鎮不住的長孫神容。

  「頭兒當真要去護她?」胡十一追問。

  「你說呢?」

  山宗去階下解馬,心裡回味了一下方才提到的聖旨。

  一晃邊關三載,長安已經換了新君。

  不過長孫信要找礦,非要帶著長孫神容做什麼?

  第7章

  自驛館搬入新居後也沒什麼不習慣的。

  除了一早起來看到房內場景時,差點叫神容以為又回到了山家歲月。

  而後她才想起來,如今她是住進了前夫的地方。

  可那又如何,他都不在意,她又有什麼好扭捏的?

  一大早,宅門外停著馬車,神容早早就在車中坐著。

  她的膝頭鋪著張紙,一手握著書卷。

  紙上是她今早起身後勾描的那座「土山」,寥寥幾筆,即是周圍山形走勢。

  她看過了這走勢,又去看書卷。

  書中文字太過晦澀難懂,尋常人甚至會覺得語句不通。可也正因如此,光能看懂就是項本事了。

  神容不僅能看懂,還能融會貫通,甚至轉文為圖。

  定山尋嶺,有時只是藏在字裡行間的秘密,她恰是能窺得秘密的人。

  今日天公作美,又是個朗朗晴日。

  有人悠悠踱步到了車外,一手揭簾看進來,是長孫信。

  「趙進鐮也是一番好意,可我總覺得他是好心辦壞事,哪裡都有山宗。」他張嘴就如此說,怕是也忍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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