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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題轉得很生硬,秦雁不免有些奇怪的看了荀玉卿一眼,但他向來是個很體貼的人,別人不願意說得話,他是絕不會勉強的,就微微笑道:「是濟世堂的張大夫。」他頓了頓,見荀玉卿臉色難看,又俏皮的說了句趣話,道,「跟葛元石那種大夫完全不一樣。」

  可惜荀玉卿此刻沒有微笑的心情,只是勉強的扯了扯嘴角,秦雁輕輕嘆了口氣道:「玉卿,你是不是在擔心小木醒轉過來之後,該怎麼與他解釋,怕他真的誤信jian人的話。」

  洛秋霽的猜測還沒有完全成立,荀玉卿手心裡冷汗淋漓,勉強點了點頭,敷衍道:「是啊。」

  他除了這句話,實在不知道應該再怎麼回答了。

  「說起此事。」秦雁的臉上露出了為難又堅毅的表情來,他的手握住了荀玉卿的手腕,忽然道,「玉卿,我很相信你,但是我實在不明白一件事,我很希望你能夠回答我。」

  荀玉卿感覺到了他的慎重,不由得直起腰,略有些憂心的問道:「什麼?」

  「玉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事情。」秦雁拉住了荀玉卿的手,慎重道,「早在慈郎那處救小木時,我就起過疑心了,只是不便出口,到如今來你落人口實,一切倒成了把柄,我實在是不得不問。」

  「小木受傷與你毫無干係,你卻將錯盡數歸咎於自己;你性子剛正不阿,與歲棲白只多幾分人情世故,路上連侮辱你的人都不願意下殺手,卻為了小木的傷拼死去金蛇那盜取肉靈芝。」

  秦雁不緩不急,慢慢道來,他幽幽的看著荀玉卿,輕聲道:「我並不是不信你,只是,這些問題在我心中也已盤踞了許久,所以他們說你其實是藍千琊派來的臥底時,我也……也有些相信的。」

  不然如何解釋藍千琊不動聲色的態度,如何解釋荀玉卿這一路古怪的行為。

  人家穿書他穿書,都是得知先機,人家簡直就差上知天文地理,下懂古今中外,偏到他這兒怎麼就硬生生給扣上一大黑鍋,還喜歡,這要是也叫喜歡,那愛起來豈不就是要人命了!

  荀玉卿簡直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能跟歲棲白說自己是借屍還魂,但也不敢說出穿越跟這個世界就是一本書而已,更別提秦雁了。秦雁雖然是他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好到可以交心的朋友,但是荀玉卿也不可能告訴他自己是穿越人士啊。

  好在撒謊對荀玉卿來講不是什麼難事,他為了活命早就在藍千琊那負債纍纍了。

  「你知道我是辛夷了。」荀玉卿想了想,忽然說道。

  這自然不是個秘密了,秦雁點了點頭,並沒有否認,荀玉卿又說起了辛夷的出身來,他淡淡道:「我艷名在外,但很少人知道我的身世吧。」辛夷輾轉過那麼多男人,奇貨可居,為了不墮自己的名聲,給辛夷塗抹身份的大俠並不少。

  除了辛夷的第一個男人,這世上恐怕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來歷,而那個男人早在辛夷離開他的那一天,就被活活剮成了骨架,帶著辛夷的秘密入土去了。

  秦雁沒有說話。

  「小木跟我的確沒有什麼干係。」荀玉卿頓了頓,淡淡道,「但我以前,卻受過他爹媽的恩惠,世人都輕賤我,可他們夫婦二人很善心。我這一生本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了,可那日在市集上看見了小木,這樁恩情便又湧上心頭來,至於武功與密室一事,其實也是機緣巧合,我那日只是想跑,哪知誤打誤撞的進了密室。」

  秦雁這才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荀玉卿臨時編了謊言,腦子裡還在想洛秋霽是反派老大的可能性,怕叫秦雁看出端倪來,就有些呆不住了,便問道:「對了,小木他的藥方在哪兒,我去再買些回來,這客棧也不知道信不信得過,說不準越山河還要搗亂,我去再買些藥回來。」他也是急昏了頭。

  可秦雁也不說什麼,只是抽出方子遞給他,溫聲道:「你去吧,我在這兒守著小木。」

  荀玉卿接了方子急匆匆的下樓去,站在門口,太陽暖和和的照下來時,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遍體生寒。

  就此呆立在門口。

  第129章

  在客棧門口呆了許久,荀玉卿才回過神來。

  可是他卻恨不得自己立刻昏過去,好就這麼忘記心中不斷升起的那個荒唐念頭。

  荀玉卿慢慢攥緊了手中的藥方,嘴唇微顫, 他轉過身去跨入客棧之中, 身體稍稍有些發顫, 他輕輕咬緊了嘴唇,然後極淒涼的笑了笑, 重新走上了二樓,這次他連門都沒有敲,直接推開了門。

  而藍千琊自然也避無可避, 他端著茶杯,看見荀玉卿不由得愣了愣,索性繼續喝起這寡淡無味的茶水來,微微一笑。

  「果然是你。」荀玉卿心中一涼, 藥方慢慢飄落了下去, 他看了看藍千琊,無聲笑道,「藍教主,別來無恙。」

  藍千琊見自己被點了名,啞然失笑道:「許久不見,辛夷也是風采依舊。」

  秦雁坐在柴小木的身邊,神態溫柔又和善,就像個極關心友人的好朋友,可一個這樣好的朋友,背叛起來,自然更是刻骨銘心,更是心如刀割,更是……肝腸寸斷。

  「你果然聽出來了。」秦雁柔聲道,他抬起頭來看著荀玉卿,聲音溫潤,「我一直都很明白,你是個聰明無比的人。」

  荀玉卿慘然一笑,淡淡道:「多謝謬讚,我雖然不蠢,但卻是個睜眼瞎。」不知為何,這時荀玉卿卻無端將腰板挺得更直一些,可是他的腦子卻亂鬨鬨的炸開來,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不多會兒,荀玉卿就走了進來,他看起來竟然還是那樣的鎮定自若,冷靜無比,然後找了張板凳坐了下來。

  「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荀玉卿微微笑了起來,他居然還笑得出來,然後才道,「我囑託過小木,千萬不可將密室的事情泄露出去,小木雖然年幼,卻不是多嘴的人,他若是要說,只可能是你。原先我以為對方真的是手段通天,可你卻暗示我小木將此事告訴了你。」

  「那麼,此刻是否的確要開誠布公了?」

  荀玉卿的心在燒,火焰沸騰在四肢百骸的每一處角落,他只好逼著自己坐得筆直無比,免得墮了氣勢。

  秦雁點了點頭道:「不錯。」他很欣【

  賞的看了看荀玉卿,似乎一點都不奇怪,神態還有幾分柔情萬種,「我知道,若你再心狠一些,便早早就能看出許多事是我做的了。」

  這話簡直是奉承。

  荀玉卿白著臉,嘲諷的笑了笑,他臉上的笑容也不知是在嘲諷秦雁,還是嘲諷自己。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呢。」荀玉卿問道,「難道你不怕我說出去嗎?」

  秦雁但笑不語,藍千琊沒有笑,他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好笑的事情,可荀玉卿卻覺得好笑極了。

  「洛秋霽也是你們其中一員是麼?」荀玉卿怔了怔,苦笑了起來,「我本以為他不是一個惡人。」

  「或許我們做的也並不是惡事。」秦雁朗聲笑了笑,態度很是和氣,「江湖上的事情未免太多了一些。他有錢,我有人,他有勢力,我有主意。我為利,他為威,我們各取所需,又不違反道義,也給江湖解決了麻煩,」

  荀玉卿簡直要叫他逗笑了,冷冷道:「歲棲白與我險些命喪在你們手中,也是為了江湖除害?」

  「你們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藍千琊忽然出了聲,他把玩著茶杯的蓋子,似乎有些百無聊賴的模樣,「你真的以為那莊子裡的人搜不出你來嗎?要不是認出那幾枚梅花暗箭,恐怕意無涯此刻想還那個人情的機會都沒有了。」

  荀玉卿忍住怒火,勉強扯出個笑容來,冷笑道:「那還要多謝二位不殺之恩?」

  還不等兩個人開口,荀玉卿又問道:「秦雁,我們三人初次見面的時候,也是你跟卜旎設套嗎?是想招攬我,還是想送我做個人情?」

  秦雁稍稍有些吃驚,忍不住笑道:「你怎麼會這麼想,當時是你救了卜旎的命,我本與他素不相識,怎麼會跟他設套害你,更何況我從來沒有想過對你下手。」他這話說得很真誠,荀玉卿卻不太相信。

  「你……你是來奪神女像的。」荀玉卿的喉嚨好似忽然被人掐住了,他張了張口,幾乎說不出半句話來了。

  他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當時的善心居然會有這樣大的反轉,柴小木重傷時,他本以為自己做了件壞事,可如今看來,卻是為自己跟卜旎保住了性命。他神情突然古怪起來,看著秦雁空蕩蕩的袖子,慢騰騰道:「就為了神女像,你搭上了自己的一條胳膊?」

  「這件事嘛。」秦雁臉上並沒有浮現出惱怒,只是有些無奈,他嘆氣道,「我沒有想到陸三九會癲狂至此,失策了。」

  荀玉卿想起了歲寒山莊內的神女像與那張解密圖,忍不住看了看柴小木,輕輕嘆息道:「神女像是你送來的,那張解密圖是小木的,對嗎?」他這句話一出,不但秦雁神情變色,連藍千琊都有些震驚。

  「你要卜旎給我,是因為你為了那張圖,與小木撕破了臉皮嗎?」荀玉卿看了看柴小木,忽然道,「從剛剛開始,我就很奇怪小木的臉色如此紅潤,氣色比你還要好,到底是受了什麼傷,怎麼一動也不動。」

  秦雁婉言道:「我們畢竟朋友一場,我不希望分別的場景太難看。」

  「還能難看到哪裡去呢。」荀玉卿淒冷的笑了笑,他這時居然還沒有崩潰,沒有瘋,甚至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十分鎮定,藍千琊幾乎都要佩服起辛夷來了,他尚還記得躺在床上的那個少年雙目赤紅的瘋狂模樣。

  夫妻反目,手足相殘,有什麼會比至親至愛之人的背叛來得更痛苦更絕望呢。

  秦雁只好解開柴小木的穴道,但並沒有全解開,柴小木慢慢甦醒過來,像他這樣有生氣的年輕人,這時竟有些萎靡,他的目光在屋子裡搜尋了一會兒,看到荀玉卿的時候,忽然淌下淚來,哽咽道:「你……你與他們,也是一樣的嗎?」

  他無聲無息的流著淚,像是個無處可以依偎的孩子。

  「小木。」荀玉卿輕輕摸了摸他的額頭,柔聲道,「大哥哥自然是永永遠遠與你站在一起的。」

  秦雁笑了一聲,這時藍千琊忽然開窗看了一眼,翻身越了出去。

  「他去做什麼了?」荀玉卿問道。

  秦雁微微笑道:「去殺一個該死的人了。」

  發生的所有時間,單說一個人是幕後主謀,荀玉卿絕對不信,但要是藍千琊、秦雁、洛秋霽三人聯手,那一切都說得通順了。當時洛秋霽來姑蘇,並不是為了剿滅跟剷除,而是平息風波;而玉秋辭與意無涯隱居多年沒有消息,他們一去便有人上門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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