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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七見狀,乾脆將趙家莊上上下下,百來余口全殺了個乾淨。

  心狠手辣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禽獸,荀玉卿嘖嘖有聲的評頭論足了一番,忽然又問道:「屠七長得真的很醜嗎?」

  歲棲白坐在前頭,倒看不清他的神情,荀玉卿只能看見他把頭微微一歪,思考了會兒,約莫是陽光的確太過於溫暖,連他也忍不住有些懶洋洋的說道:「很醜,你有多好看,他就有多難看。」

  「喔。」荀玉卿輕笑了聲道,「那世上找出這麼難看的人恐怕也不容易吧。」

  似乎是覺察到荀玉卿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歲棲白稍稍點了點頭,又回憶起屠七的樣貌來,認真道:「他的鼻子像蘇伯拍開的大蒜,眼睛像被掐下來的蔥尖,總之你見過他一面,就絕不會忘記他,世上不可能再有那麼丑的人了。」

  荀玉卿難得聽他這么正經嚴肅又刻薄的評論一個人,忍不住笑了出來,完全想不到屠七到底是長什麼樣,不由道:「我實在想不出來他到底長什麼樣,就算你形容給我聽,我也覺得完全突破了我的想像力。」

  他話音剛落,目光在官道上一轉,臉上的笑意頓時凝住了,忽然道:「我……我知道他長什麼樣了。」

  簪梅走得不快不慢,歲棲白倒也不催它,只是微微笑道:「怎麼,突破你的那個想像力了?」他其實不太清楚想像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只是鸚鵡學舌,照搬荀玉卿的話而已。

  「你找他一定很輕鬆,世界上長得這麼丑的人……恐怕只有他一個了。」荀玉卿呆呆的說道。

  真他媽的太醜了!!!

  就長成那個樣子,被豬啃臉都算是整容了,他一把揪住了歲棲白的衣服,感覺自己晚上睡覺搞不好要做噩夢了。歲棲白忽然勒住了馬,問道:「在左在右?」

  「右。」荀玉卿斷然道。

  歲棲白調轉過頭,夾著馬腹一抽,簪梅頓時飛跑了出去,屠七毫無猶豫,直接向前掠去,一追一跑,竟入了城中。屠七的輕功不太壞,踏過一重重屋脊,這會兒還是白日,在大街上縱馬難免有些顯眼,而且容易傷人,荀玉卿與他對視一眼,在城外同時下馬,直接用輕功追了上去。

  荀玉卿暗道歲棲白在感情上不開竅,說起情話一套套,沒想到在這種事兒上心都轉得比三速的電風扇還快,一眨眼就回過神來了,真是天生吃捕快這碗飯的料。

  哪知路過鬧區的時候,屠七忽將身子一墜,落進了人群之中,拐入小巷,兩人追得雖快,但這鬧市七彎八拐的小巷多不勝數,更何況人來人往,追了幾條路,便把人給追丟了。

  荀玉卿心焦難耐,站在偏僻的小巷子裡嘆了口氣道:「這人倒是很狡猾,咱們追丟了,怎麼辦?」

  屠七為何死而復活暫且不管,就算他是死人變活鬼,也要送他下地獄去當死鬼。

  有句話說得好,原諒你是上帝的事,我的責任就是送你去見上帝!

  「沒關係。」出乎意料的是,歲棲白見到死在自己手中的「故人」,倒並無太多的驚訝,只是淡淡道,「反正他丑。」他這話剛說出來的時候,荀玉卿忍不住笑了起來,可笑完了才發覺很有道理。

  這個世界上丑的人不少,沒特色的人更是滿大街都是,丑出風格,丑成屠七這模樣的已是一種特色了,這樣的人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是夜間的螢火蟲,鮮明出眾。

  「他沒有死。」荀玉卿輕聲道,「我記得你的冊子上寫了,他死在你的劍下了。」

  歲棲白轉過頭來與他說話,語氣溫柔了許多:「玉卿,你不太明白,江湖之中想活下來的法子太多了,有時候你殺一個人,說不準要殺上他七八次才算罷休。有些人天生心臟長在反處,有些人運氣好一些,劍雖穿體,卻沒有傷到五臟六腑,有些人裝死的本事一流,你簡直想不到他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我也想不到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荀玉卿抽了口氣,他本以為自己好歹是看過劇本的男人,應當是對這個江湖了解的差不多了,現在聽來,自己恐怕還差得遠,他光是聽著歲棲白說這幾個可能,就覺得雞皮疙瘩起一身,非常確定要是換做自己,恐怕在小說裡頭根本活不過十章。

  「對了,咱們來追屠七,那……江浸月怎麼辦?」荀玉卿想了想,忽然說道。

  歲棲白搖了搖頭道:「事有輕重緩急,江浸月雖然手段卑劣了些,但是除了你之外,未曾聽他對任何人下過手,就連你,也是受我連累。縱然我們不去找他尋仇,他遲早也要自己撞到我手裡來的,相比之下,還是屠七更重要一些。」

  「說得倒也是。」荀玉卿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輕輕嘆了口氣。

  哪知歲棲白誤會他的神態,又道:「你若是很想殺了江浸月,那我們抓完屠七就去。」

  荀玉卿被他好似在菜場裡挑雞揀鴨的口吻逗得笑了出來,忍不住搖搖頭道:「不妨事,先抓屠七再說,無論是活人活鬼,都叫他再死一次,他這樣的人還是不要活在世界上比較好。」

  丑已不可忍,還惡毒無比,簡直老天都沒有理由讓他活下來。

  他們並沒有循著巷子追蹤下去,而是去了一家錢莊,錢莊的老闆是個笑眯眯的胖子,吃得好似個泥塑娃娃,不倒翁那種圓肥的體型,對歲棲白倒是很恭敬,荀玉卿沒太聽他們說了什麼,只是到處打量錢莊的裝潢,臨走前老闆還送了他一袋銀子。

  頭回見人送禮居然是直接送銀子的。

  荀玉卿很是有點驚訝,歲棲白見他不說話,以為還不夠,又取了幾張銀票放進袋子,淡淡道:「反正還要一段時間,我們去鬧市里逛逛,隨便花。」

  這比梅花可討人喜歡的多了!

  荀玉卿很誠懇:「以後送這種花就夠了。」

  「?」

  作者有話要說:  _(:з」∠)_

  我覺得我在講一個很殘酷的愛情故事

  要麼有臉,要麼有錢。

  第123章

  他們並沒有太多時間去逛鬧市。

  歲棲白寸步不離的跟著他,荀玉卿有些不太明白他這般緊張是因為什麼,到城外領回簪梅之後,歲棲白才慢慢開口說出情況。

  江湖上固然比較的是武功高下, 但是在武功相差不遠的情況下, 就要看誰的心腸更狠, 手段更毒,像是屠七這種被歲棲白逼到極致, 甚至死過一次的老油條,誰也說不準他會不會狗急跳牆,豁出命來反撲, 而荀玉卿的武功雖然不差,但是經驗太少,的確不太安全。

  兩人牽著簪梅在大街上慢慢走著,荀玉卿看歲棲白始終一副深思的模樣, 便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問道:「歲棲白,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他跟柳劍秋的關係。」歲棲白微微皺眉道,「他們二人是我手中唯二活下來的人,我想也許他們有什麼聯繫。」

  荀玉卿本來見歲棲白那般淡定跟習以為常,還以為屠七這種死而復生的並不少見,敢情就死而復生了柳劍秋跟屠七兩個人……他有點無言以對,但仔細想了想歲棲白的名聲,要真說許多人跟春後韭菜一樣割完一截還有一截,那都成九命貓了,歲棲白的名頭自然也就沒有多大震懾力了。

  反正又殺不死。

  這麼說來,那柳劍秋跟屠七的確是兩個例外了,荀玉卿轉念一想,又問道:「那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歲棲白看起來對這個問題倒驚訝的比較多,他細細思索了會兒,慢慢道:「反正他的下場都是一樣的,既然他能活著,大概是有什麼不得了的手段,但不影響結果。」

  這話一出,荀玉卿既覺得自己應當震驚,又覺得自己好像不必那麼震驚,這的確是歲棲白會說的話。

  之後兩人輾轉過鬧市,歲棲白見了幾個人,這些人亂七八糟的,三教九流皆有,去的地方也有好有壞,他問了幾句話,說了些事情,又很快回來了,荀玉卿不明所以,只站在外頭瞧情況,沒多會兒,歲棲白便出來同他一道回了客棧。

  「怎麼了?」荀玉卿眨了眨眼,牽著簪梅問他,「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葉晚瀟正好在附近,今晚就到。」歲棲白平靜道,「洛秋霽傳信告訴我,喻星野也會來。」

  原來那幾些人是情報小組的,荀玉卿探頭探腦的往裡頭看了看,愣是瞧不出半分子丑寅卯,就又問道:「喻星野來做什麼?」

  「不知道,洛秋霽做事情,從來都很讓人想不到。」歲棲白解釋道,「喻星野就更麻煩了,有時候他將事情做完了,也許你我都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所以……」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來做什麼,但卻知道喻星野來就意味著大麻煩。」荀玉卿聽他話講到一半就已經猜出來歲棲白要說的意思,便趕緊接過話來,說了個清清楚楚,歲棲白一頓,過了半晌,才慢慢的點了點頭。

  兩人結伴回到客棧里時,歲棲白還又多添了一句:「喻星野他……你別多與他說話。」

  他看起來有點兒諱莫如深的高深莫測感。

  荀玉卿雖然不明所以,卻仍舊點了點頭,他清楚歲棲白絕不會害自己,因此雖然歲棲白什麼理由都沒有說,他卻仍然點了點頭。

  夜晚來得很快,荀玉卿跑了一整天,才知道原來抓一個人本身就是很枯燥的事,你不但要到處去打聽消息,還要有足夠的線人,他本覺得自己不太笨,可是歲棲白與那些人說得話,他卻連聽都沒有聽懂。

  這真是項苦差事,荀玉卿忍不住瞧了歲棲白一眼,屋內已點上了燈,他伸手摸了摸歲棲白的手腕,被對方反手握住了,便柔聲道:「歲棲白,你一直都是這麼辛苦的嗎?」

  「你累了嗎?」歲棲白好似誤會了什麼,冷硬的五官在昏黃的燈火下微微柔和了下來,淡淡道,「我知道你一定很不適應這樣的生活,但抓人,總歸差不離都是這些事,枯燥又無聊。」

  荀玉卿忽然嘆了口氣,低聲道:「我知道了。」他並不是累了,只是想起歲棲白一個【

  人孤孤單單的四處找線索,還要去找證據,就算殺了惡人也討不到好,還要自己往裡頭填窟窿。

  這種事又不來錢又不來勢,便是得點名氣,卻要結仇天下,人人望而生畏。

  看著風光,看著快意恩仇,看著好似很有江湖的味道,但底下的寂寞苦澀,卻是全無人知的,歲棲白分明沒什麼必要做這撈不著的好事,他做這麼許多,人家還要想他是不是私心,是不是會亂殺人,是不是有失公允。

  荀玉卿有些不是滋味,他頓了頓,突然開口道:「歲棲白,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不做這些事,天下也並不會亂,也有人會去做你做的事情,如果你祖父沒有得這種俠名,你如今……如今會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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