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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廳中,燭火幢幢,一人坐在桌邊正寫著什麼,聽得動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中一條小小絹紙收了起來。

  “夜璞?你還沒睡?寫什麼呢?”

  這麼晚了,卻在這么小小一張紙上練字麼?

  卻見那孩子神色有異,只閉口不言,謝律也不多在意,去廚房提了沉甸甸的熱茶壺,回來又經過他身邊。

  “你莫要以為,你這樣就贏了。”

  [正文 第66章 總之野生的寧王出現了]

  “贏了?”謝律停下腳步,只見燭火照著那孩子的臉,一半明亮,一般陰暗。

  “師父他……終究不會是你的。”

  “哦?”謝律一笑,不以為意。

  “你別以為如今春風得意。須知當年所種之因,終究都有惡果。天道巡迴,很多事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你雖這麼說,謝律撇了撇嘴――可我這些日子,都在努力改正過去的錯誤和人品啊。

  每天不惹是生非,在外也努力積德行善,對阿紙更是一心一意,還不至於還遭報應吧?

  卻沒料到,不久之後……

  ……

  轉眼盛春已至,連著艷陽天。

  就在那麼一個普普通通的大晴天,謝律開開心心拉著慕容紙下山採買。滿載而歸從小路回山,卻在久不見人的雪山道口,看到赫然挺著一排儀仗。

  正藍色的旗,錦繡的“寧”字隨風飄揚。在碧空之下,灼了人眼。

  艷艷春光之中,一個謝律並不陌生的聲音,娓娓吟唱道。

  “烈烈寒風結,茫茫白霧。循循見君意,霜風飄我衣。”

  ……

  馬車珠簾玉墜,幔帳輕移氤氳出一陣薰香。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掀起了織金暗紋的帘子,珠玉叮咚。

  “這兒真的好冷。”

  點點寒櫻,飄過湛藍天際。那人將手深出窗外,接下一兩朵碎花。

  “明明已是盛春,卻比京城的冬夜還要冷上許多。昭明你一向畏寒,卻不顧身子跑到這兒住著,如何能夠教人放心啊?”

  車內男子黑瞳若星光華萬丈,朱唇微翹不盡風流。一捲簾間,便是數不完的驚艷,道不盡的絕倫。

  一身明亮的春桃之色,卻毫無輕浮之艷脂粉之俗。抱著一隻暗金雕花的大暖爐,摺扇玉墜雍容華貴,而一看便是風雅高貴的名門公子。

  只微微一笑而已,便讓人再移不開眼。

  謝律駐足,卻只將慕容紙不著痕跡擋在身後,雙目定定看著那人,並無半點欣賞之意,只含著些點點戒備。

  那人見狀卻毫不在意,仍是伸出手淺淺笑道:“昭明,你久不回信,本王今日專程來接你了,莫再鬧脾氣了,快跟我回家去吧。”

  慕容紙人在遮陽油傘的陰影下,呆呆看著那春光下明艷照人的王爺,只覺自愧不如。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去楓葉山莊的馬車上,夜璞曾問過謝律,在他見過的美人中,那位皇貴妃所生的安慮公主能排第幾。

  當時謝律毫不猶豫便說了是“第二”。

  再問誰是第一,謝律戲言說是慕容紙。

  慕容紙自知與“美人”之稱相差甚遠,但由他脫口而出的“第二”,便可見謝律心中,一直是有那個“第一”的。

  如今那第一美人是誰,已是一目了然。

  傳說中的寧王殿下,竟比想像中的還要風姿綽約。也怨不得……他會迷戀於他。

  ***

  “阿紙,拜託你開開門嘛~你再不開門,我這次可真要踹門進去啦?”

  話是這麼說,那麼大一扇宮門,謝律卻又覺得修起來麻煩。暗戳戳繞道平日裡翻牆而入的地方,那高牆之上竟然被打上了個帶刺的巨大的鐵籬笆!

  哎呀呀,阿紙他吃起醋來,簡直要人親命啦!

  慕容紙此刻恰巧正在院子裡,站在鐵刺籬笆下面,冷笑著往上看。

  “難得有貴客遠道而來,謝將軍怎麼不好生招待,這麼快就回來了?”

  “你還說!”謝律大大嘆道:“你倒好了,當著寧王的面,一言不發就拂袖而去!還好我騙他說你久居深山性情古怪不懂人情世故,好說歹說才送他回山下雲錦行宮住下了。阿紙啊,我也不是有意要送他回去,只是咱們還是不要隨便開罪了他才好,畢竟那人……將來可是有可能成為天子的人吶!”

  “他做不做天子,干我何事?”

  “可是,他萬一真做了天子,想要我們永無寧日,是很容易的啊!”

  “我們?誰跟你是‘我們’?”

  “……”

  “既然人家王爺都屈尊紆貴親自來接你了,那你不如順水推舟跟他回去?我想了下,你跟他回去做他男寵,日日哄他開心快活,他自然不會再來這窮山惡水之地找我麻煩。我便不會永無寧日了。”

  “呵,說不定,將來還會看在我收留你這些日子的份上,給點皇恩浩蕩,但憑封賞也夠我吃幾輩子的了?”

  “阿紙。”謝律欲哭無淚:“都是我的錯!我回去好好賠罪!你就別挖苦我了,嗯?”

  “我的提議不好麼?他既不遠萬里親自趕來,看起來是真心喜歡你,而你適才站在他身邊的模樣,無論怎麼看……也很是相襯的呢。”

  “我跟他哪裡相襯了啊?我、我分明和阿紙你最相襯啊!”

  睜眼說瞎話!慕容紙賭氣看著上面人著急的樣子。

  可便是著急萬分,謝律看起來仍舊容姿英美,而那寧王華麗雍容,剛才兩人站在一起看起來佳偶天成,就像畫中的一樣,中間簡直插不進任何其他人或物。

  誰叫自己……生得那麼寡淡。

  “……我比不過他。”

  低低嘟囔了這麼一句,慕容紙卻見謝律居然伸手兩下攀上了那鐵刺籬笆,一個翻身就落在了自己面前。

  “你幹什麼啊?!瘋了嗎你!手――手給我看看!”

  確實拉出了幾道大大的血口子,可謝律卻仿佛沒有痛感一樣,一把就將慕容紙給抱了起來――就是那種普通的雙腳離了些地面,也沒有抱得多高。謝律仰著頭,一雙漆黑的眼睛溫和地看著他。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手!你的手!”

  “你親我一下就放你下來。”

  “你、你想什麼呢?!放手!”

  “不放。”

  就這麼無賴地抱著那人橫穿入堂、從堂入室,幾步移到床邊終於放了手――謝律把慕容紙整個人扔在了床上,自己則接著就撲了上去。

  “手!你被子都弄髒了!”

  “嗚,阿紙如今都不在乎我了,只在乎被子!”

  “你自己都不在乎,我何必――”

  “阿紙,在我眼中你是最好的,誰都比不了。”

  突然被他這麼捧著臉告白,慕容紙一臉倔強地偏過頭去。

  “真的。我沒有騙你。我是絕不會跟寧王回京城的,適才也都跟寧王說清楚了!雖然他一時半會還不會放棄,但假以時日,我定會讓他死心的!”

  “假以時日?”

  “不!不假以時日了!阿紙!我以後再也不會見他了!咱們鎖了門不理他們!或者乾脆、乾脆找個地方躲起來讓他再也找不到!”

  “那個寧王……既已知道我們的事,卻還是不肯放手麼?”

  如此看來……倒也是個痴人了。

  “……”

  “謝律,你那樣神情是什麼意思?難不成……”

  謝律汗顏:“阿紙,咳,我們倆的事寧王殿下他應該……還不知道吧。”

  “胡說,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阿瀝知道,那影閣閣主知道,我看你那日在街上遇上的小王爺應該也多少看出了幾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呃……”

  “呵,原來如此!旁人都知,偏偏你的舊情人不知道。謝律,你只瞞著他一個,安的是什麼心?!”

  “不是我安的什麼心啊阿紙!你從阿瀝不敢說的、英王不敢說,荀長也不敢說,就該看出寧王殿下是什麼樣的乖張性子了吧!這種事情,誰敢告訴他啊!告訴他不是找死嗎!我也不想死啊,更不想害你死,所以不要告訴他,咱們趕快跑了就好了!”

  “不告訴他,那你去了一下午,到底是怎麼跟他‘說清楚’的?”

  “就、就是‘我如今已是朝中罪人,待在王爺身邊若讓皇上知道的話,對王爺將來很是不利’那一套啊!阿紙,我不是不想說,是真不能說啊!”

  慕容紙當即臉色就沉下去了。

  “不能說?你若直接跟他說實話,說你如今是我的人了,所以才不會跟他回去,又能怎樣?他能吃了你不成?”

  “雖吃不了我,但咱們從此便會被他對付啊……若他成了天子,我們就更是絕無寧日可言了!”

  “若我不怕呢?”

  “……”

  “就算他將來成了天子要對付我我也不在乎!若是如此,我要你現在就去跟他說實話,你敢不敢說?”

  “啊?”

  “謝律你別裝傻,我就問你敢是不敢?”

  “阿紙,說、說是可以說,可咱們這一時衝動又能落得什麼好?寧王可是帶了重兵來的,就駐紮在雲錦鎮,而且,你是不知道他那個性子!只要認定是自己的東西,便是寧王殿下棄如敝履,別人也不准染指的!”

  “記得曾有一次,他心情不好,打了一套六隻的白瓷酒杯。其中五隻稀碎,一隻缺角,打掃的下人見那隻缺了角的多半還能用,偷偷拾回家去,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卻被寧王得知後大發雷霆,拖出去給打死了。一隻瓷杯,尚且如此,何況……”

  “所以,你就要永遠做他的‘東西’?你不是說了,以後都是我的麼?!我不怕他!他要打要殺我的也不怕他,他派兵圍山我也也不怕他。謝律,我不怕死!”

  “……”

  “你之前問我,要如何才能向我證明你的心意,若這就是我要的證明。你敢麼?還是說,你至今捨不得他?”

  ……

  敢麼?呵。

  謝律拍案而起,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麼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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