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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紙一聽到他回來就顯得很不高興,摔門回房,可宵夜倒是終於吃了幾口。

  謝律在廚房造了個簡易的爐子,忙到大半夜,生火,和面,試著貼糖餅。第二天一大清早,獻寶一樣端著香氣四溢的餅就放在了慕容紙的餐桌上。

  “阿紙,你都不知道那老闆心多黑。區區一個秘方,要了我整整五十兩銀子!五十兩!五十兩都夠買他三千多張餅了!也真是夠獅子大開口的!”

  慕容紙看都不看他一眼,糖餅自然也一張未動。

  謝律也不氣餒:“肯定是我做得不夠好。”

  然後一身煤灰繼續貼。

  晚上,慕容紙睡到半夜有些口渴,出門倒茶,哪想到一開門就撞上謝律裹著被子睡在門口:“嗚嗯……阿紙,你醒啦?”

  “你在幹什麼?”這些日子,他終於第一次同他說話。

  “嘿嘿,我幫你守著門呀。”

  “不要演苦肉計!”

  “不苦!哪裡苦了!我在這兒睡得可好了!”

  “那你不如一輩子都在這地上睡吧!”

  “哈哈,這可是阿紙你說的~能一輩子睡在你門口,也不錯啊哈哈哈。”

  慕容紙仍舊不理他。桌子上的小糖餅還是每天都來,而且最近形狀開始翻新了花樣。昨天是三角餅,前天是小方餅,今兒做成了兔子餅,頗有點可愛。

  慕容紙趁謝律已經又去忙了,偷偷拿了一個。

  味道還不錯。反正他也看不見自己吃了。

  如此隔了兩三天,謝律更不知道從哪裡把惴惴不安的掛著個包袱的悲催阿瀝又給撿回來了。

  “師父已將他逐出師門,怎麼還能回來!”

  “我知道我知道!”謝律嘆道:“所以現在他不是你師兄了,你就當他是個下人好了。實在是沒辦法啊――咱們這兒沒他不行!沒他哄著,晚上昭昭老哭!昨夜吵得我一夜都沒睡著!”

  [正文 第63章 也是慘得不要不要的。]

  “你們兩個人!明明都是那個什麼寧王府的jian細!居然就敢這麼光明正大地在這待著!師父!您就這麼縱容他們兩個?若他們有心對師父不利,那豈不是,豈不是――”

  可慕容紙房門緊閉,像是聽不到外面的爭執。

  於是阿瀝就這麼又回了聽雪宮,專職哄孩子。

  偌大的地方,除了慕容紙根本不帶搭理這兩個不速之客之外,同以前好像並沒有什麼必然的變化。

  ***

  謝律全身□□,正爬在浴桶上。

  蒸騰的一大桶暖水,呵,他可要是舒舒服服地……

  “嗯……哎?”

  背後陡然席過一陣冷風,他心下一慌,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接就“啪啦”一聲摔進了滿是熱水的桶里。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聽雪宮中,除了慕容紙是總用冷水沐浴,其餘人等一般燒了熱水,都會拖回房間關門沐洗。因而來廚房倒茶慕容紙並沒想到居然有人會這麼懶,在這兒燒了水,就敢直接關了門在這兒洗?!

  但其實謝律本身對此倒也有話說――阿瀝和夜璞抱著昭昭下山看春天的皮膚蘚去了,宮裡沒別人啊!

  剛要拂袖而去,慕容紙卻皺眉遲疑了片刻,剛剛那一眼,他從謝律背上瞧見一抹不該有的長長紅痕。當下見那人從水中爬起來,又在他的前胸、腰上,也看到了幾道新鮮的傷口。

  “你身上……”

  “咳咳咳……咳咳咳……”

  “你身上,那是怎麼回事?”

  “咳……咳咳……嗚,這些嗎?咳,不是都跟你說了嘛,我在雲錦行宮被他們關了呀!”

  “他們打你了?”

  “是啊,當然打了。他們把我用鐵鏈捆起來吊著打的。”

  “……”慕容紙緩步走到浴桶旁,近近查看謝律身上那紅腫的傷疤,有的傷痕還紅腫著,另一些則翻著皮肉,看起來每一條疤痕都像是被利器所傷。

  但是……

  “如今阿紙看到證據了,多少有些信我那時說的話了麼?”

  慕容紙尚只顧盯著那傷口猙獰,不妨那人濕漉漉溫暖的雙手已經伸到了他的肩上,把他輕輕往前一攬,貼著濕發的前額便抵著了他的額頭,溫熱的氣息――比那滿室彌散的水霧更灼熱的氣息,一瞬間撲面而來。

  “阿紙,你知道嗎?你不理我的這些日子,每天都睡不著。”

  “你這些日子都睡在地上,地上那麼冷,當然睡不著。”

  謝律搖了搖頭。

  “我……很擔心。因為阿紙你一直都對我很好,寵著我,照顧我,可我明明跟你發過誓一輩子都要跟著你陪著你了,卻只有一點點風吹糙動而已,你就不肯信我。”

  “什麼叫一點點風吹糙動?”慕容紙牙齒一咬:“你覺得這是誰――”

  “是我的錯!當然是我的錯!”謝律連忙舉手承認:“可是這樣下去,阿紙若是一直都不肯信我,也不是個辦法啊!”

  “你若能做到……我不就信了?”

  “嗯,阿紙你說什麼?我沒聽到!”

  “你若能在我身邊待到最後一天,到那一天,我就……信你。”

  “阿紙~你別那么小聲嘛!嗯?你剛才說什麼呢?”

  霧氣氤氳。慕容紙沒再言語,只顫抖著伸出指尖,磨蹭過謝律胸前那紅腫青紫的疤痕。

  “嘶――疼!疼疼!”

  “疼還亂沾水!作!”

  “可是我很久沒洗澡了,身上很髒啊……”

  “都腫得那麼厲害了,怎麼不向夜璞討治傷的藥?”

  “他?我才……不要跟他討藥呢!”

  “簡直胡鬧!這麼放著不管,萬一生瘡了怎麼辦?”

  “阿紙,”謝律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前,笑道:“你不理我這幾天,我這裡的疼,比身上的傷口嚴重多了。”

  慕容紙聽得身子一抖。明知道這根本只是花言巧語而已,卻無力反駁,想罵也罵不出口,只知道覆在謝律心口的那隻手,一直虛著掙不開。

  不能信他,不能信他,不能信他!理智這麼說著,心卻像是此刻的眼前一樣陷入了一片茫然的白霧。

  “你怎麼解釋……”他低聲又問他一遍:“你怎麼解釋那人說要用黃龍玉換解藥,卻一早便已給了你解藥一事?”

  “我解釋不了。”

  你解釋不了,你解釋不了誰還解釋得了?

  “……那你要我,要我怎麼信你?!”

  “是啊,我也沒有證據讓你信我。唉,若我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能交給你就好了。若有什麼關係我身家性命的東西,能放在你手裡就好了。那樣,或許你能安心一些,我也能放心一些。”

  說著,大大嘆了口氣。

  “可我卻孓然一身,什麼證明我心意的東西都給不了你。便是再如何給你許諾,也始終空口無憑,真是難啊。”

  是啊。是啊,你說得沒錯。

  你就是空口無憑,所以要我怎麼信你呢?!你說會陪我。可根本就沒有人能忍受在這空蕩蕩的雪山上終其一生,大家最後都走了,我根本就不該信任何人!

  “所以、所以我……才不會信!才不會信你說的那些鬼話。”

  抬頭直視著謝律的眼睛,慕容紙抿著嘴唇,滿目都是抗拒。可是為什麼,那人卻只是帶笑不笑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鬧彆扭的孩子。

  “嗯。”

  “你、你‘嗯’是什麼意思?!你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嗯。”

  衣服濕了。

  謝律手臂上的水、頭髮上的水,氤氳著整個屋子蒸騰的水汽透過衣服。他強硬地摟著他,卻異常溫柔地輕吻他的額頭,鼻樑,才緩緩靠近了唇,嬉戲般地輕咬他的唇瓣。

  慕容紙想要推開他,可他身上那麼多傷,他根本沒有著力的地方。

  明知道這樣不行……

  要逃走,必須逃走。這樣沉淪下去豈不是萬劫不復?

  什麼合理的解釋都沒有給,憑什麼相信他?

  可身子卻動不了,這個人太可怕了,明明沒有用很大的力氣,明明應該是可以掙脫的,慕容紙卻絕望地發現,自己或許根本永遠都沒辦法逃離他。

  喜歡他什麼?到底喜歡他什麼?至今答不出來。

  明明不是當年的小姜了,明明早就不是那個天真活潑惹人喜歡的孩子了,從外貌到心性都完全不一樣了。

  為什麼,還是逃不了?

  他的吻很溫柔,他的懷抱很讓人想要沉溺其中什麼都不再想,但誰知道這溫柔是不是假的?誰知道他心裡想的到底是不是別人?誰知道他待在自己身邊到底是在圖什麼?

  如果,就這麼閉上眼睛……

  等他有朝一日,他終於揭開了虛假的面具,就像夜璞說的那樣,從頭到尾他不過是在利用自己而已。那自己,豈不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如果有那一天,他真的一臉冰冷地說,我確實只是為了別人騙騙你而已。慕容紙,你該如何自處?

  殺了他嗎?

  你殺得了他嗎?

  你要怎麼辦?你豈不是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

  可是,火熱的吻不斷落在耳際,滾燙的皮膚緊貼著他衣衫不整的身體,耳邊沉重的喘息聲,仿佛在訴說著無盡的□□與迷戀,又讓慕容紙瞬間恍惚。

  不行,不行,不行……

  不行!不要覺得自己好像被渴求,他可以沒有你,明明他沒有你,十幾年裡也過得好好的!

  可最後僅存的一絲理智,卻在那人咬住他的肩膀時,化作一聲嘆息氤氳在這一場旖旎中。

  ……

  隔日,慕容紙是在自己的床上,是在謝律的臂彎里醒過來的。

  一偏頭,便是他那長長的睫毛,以及恬靜滿足的睡顏。

  慕容紙先是微微紅了臉,看著他的樣子呆了一會兒,突然覺得無比懊惱,無比羞憤――昨晚怎麼會就神志不清被他給……簡直恨不得能死上一死!

  卻只動了一下,謝律的手臂便強硬地把他往懷裡帶。

  “你做什麼……”

  沒有回答。他應該是還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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