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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吃吃,錢錢錢。阿瀝聽得險些崩潰。

  這人……這人真的是大將軍謝律麼?

  當真是驚風飄白日,光景西流馳――當年頻頻出入寧王府的那個清雅瀟灑、風流十足,讓人感覺簡直高潔到不食人間煙火的鎮遠大將軍形象,已然隨風而逝,連渣渣都不剩下。

  ***

  “要去你自己去啊,我可不去了。”

  出了藏寶閣,聽說阿瀝還想去藥閣一探,謝律撥浪鼓般直搖頭。

  “可是、可是將軍……”

  “阿瀝啊,年輕人呢~要學會知足!今兒一晚上咱們已然從藏寶閣拿了那麼多好東西了,再貪心闖藥閣的話,萬一被發現了,那現如今拿到手的這些不是得盡數還回去?我才沒那麼傻呢!做人要懂得見好就收!”

  說著,摳不拉嘰地從脖子上磨磨蹭蹭摘下來一串明珠項鍊,掛在了阿瀝脖子上。

  “吶,分你的。將來留著給你娶媳婦用哈。”

  “可是將軍!既然都已知道殘片很可能存在藥閣,將軍何不同阿瀝一起――”

  “嘖,我說你這臭小子怎麼就那麼不懂事呢?我都說了,如今我早已經不是寧王府的人了,憑什麼還要給晏殊寧賣命找什麼秘寶殘片啊?”

  謝律一邊說著,一邊緊了緊身後那大得誇張的贓物包袱:“不多說了!若你不指望著多拿點好東西討好你將來的媳婦也就罷了,我還指望著討好我媳婦,讓他好好跟我你儂我儂呢!走了啊!”

  “屬下……屬下或許不該過問,”月影之下,阿瀝“撲通”一聲在謝律身後直直跪下,問道:“只是屬下確實在意,大將軍您與師父,難不成是真的……”

  謝律停步嘆道:“覺得不該過問的事情就不要問,你們影閣閣主為人向來謹慎,竟那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教過你?”

  “將軍,師父他……性子單純認真,不懂設防,又容易相信別人,你、你不要騙他。”

  “我說你小子怎麼回事啊?”謝律聽著這話不高興了:“你那隻眼睛看我騙他了啊?還有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也好意思說別人單純啊?記得今天沒我你已經死過啦!”

  “屬下、屬下只是擔心……”

  “你放一百個心吧!你師公我如今對你師父絕對是真心的!”

  “對師父是真心?”卻不料阿瀝面上並無半點安心之意,反而是急急昂首問道:“將軍您,您若真與師父……那主子……寧王殿下又該怎麼辦?”

  “什麼寧王殿下該怎麼辦?”

  “將軍!將軍有所不知。寧王府內外……便是我等遠在雲盛州的也都知道,初春之時,將軍您不辭而別,主子瘋了一樣翻遍了整個京城尋不到將軍,終日裡都借酒澆愁鬱鬱寡歡。將軍當年與主子那般親密無間,怎會才過了半年,就將主子拋之腦後……”

  “呵,你一個影閣暗衛,管你主子的事情還管得真寬阿?”

  “屬下不敢僭越去管主子的事……”

  阿瀝眼神暗了暗:“只是,猶記數年前,屬下第一次跟隨前輩暗中護送衛主子去濮陽賞花,那時,將軍的驍騎營也在濮陽練兵。滿城牡丹盡開,主子與將軍相攜在扶風亭看花,是日風大花飛,將軍撐著金明傘、側身替主子擋著風。我們幾個遠遠偷眼望著,都覺得將軍同主子站在一起……”

  “我同他站在一起怎麼?”

  “將軍同主子站在一起……無論怎麼看,是天作之合的一對璧人。”

  “天作之合?”

  謝律覺得實在好笑:“我若跟他是天作之合的一對,那你把寧王妃往哪裡擺?”

  遙遙想起影閣閣主那張萬年不變的狐狸笑面,謝律不禁有點同情地看著一臉耿直的阿瀝。總覺得這個天真無邪的少年如果不改改這般口無遮攔的毛病,將來很可能是會英年早逝的。

  荀長啊荀長,枉你聰明一世,瞧瞧你教出來的好下屬!

  這說出來的,都是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正文 第23章 理論上謝律這個人啊]

  這說出來的,都是什麼驚世駭俗的話?

  阿瀝見謝律只森森冷笑,面色淒微地低下了頭:“……將軍如今,變了!屬下、屬下著實替主子抱屈不平!”

  謝律本已不想再同他廢話,只道:“我跟他互不相欠,我人都為他死了。他哪還有什麼委屈不平?”

  “可是!主子平日裡怎麼待將軍的,將軍心裡該比阿瀝清楚。莫看主子他平日裡雖喜呼朋喚友飲酒作賦,但是真的寫了什麼滿意的文賦,又或者得了什麼奇珍異寶,從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將軍。更從不曾……對其他人如對將軍那般毫無芥蒂、關懷愛護!”

  “而將軍您也是……多年輔佐主子左右,為主子南征北戰受傷累累,回來還要被朝中言官惡意中傷,卻從來不曾有過半句怨言――將軍忍辱負重,不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登上城樓,於主子身側,笑看他君臨天下嗎?”

  “將軍同主子二人,明明心意相通,卻不成想最後竟會生出這般天大的誤會嫌隙,叫將軍不顧舊時恩情決然棄主子而去,怎能不叫人扼腕!將軍若肯回京,肯聽主子好好解釋一番……”

  ……

  一陣飛雲飄過,遮了明月,亦滅了謝律眼中一絲微光。

  他久站原地,一時靜默無言,任深秋寒風簌簌吹過。半晌,只搖了搖頭。

  “過去十年,謝某是一直堅信,有生之年定在君王之側,看那人流芳百世。便是不在,也要用自己的血……為他鋪平一條坦坦蕩蕩的帝王之路。”

  “後來終是求仁得仁為他登帝之途血盡身死。既然如此,那君王之側……便留給後繼之人也罷。”

  “將軍!主子並沒有什麼後繼之人!主子一直在等您回心轉意,您……您還是可以主子身邊的回去的!阿瀝只求將軍肯聽主子好好解釋那時的事,將軍、將軍明明還在世上活得好好的,為何要說出此等不吉之言?既未死別,又何必要同主子生離呢?”

  “你不懂。我是死是活,都已回不去了,”謝律喃喃道:“早就回不去了。”

  “將軍……”

  “阿瀝,你得知道,寧王殿下他永遠是‘主子’。是金枝玉葉,是將來的天子,遠不是我等下人可以高攀得起的。而寧王他身在高位,目光也該放長遠些。心懷天下之人,本就不該再為如我一般一顆棄子……操不該操的心、徒增煩惱。”

  “將軍您不是、您才不是棄子!”

  “是不是,我自己最清楚。”

  謝律搖了搖頭:“好了,旁的不多說了。小阿瀝你對寧王忠心耿耿,但也要記住,再如何忠誠,自己也要長個心眼,別太拼命。藥閣那地方機關重重,萬一折在裡面,莫指望寧王殿下能伸手救你。不妨還是叫主子多給你派幾個雲盛州這邊的高手,一起闖閣才好萬無一失。”

  “阿瀝多謝……將軍指點。”

  謝律神色一暗,又嘆道:“如今,寧王既知道我人在聽雪宮中,我總怕……將來會連累阿紙。”

  “當年我雖在苗疆征戰數月,但真的……不曾得過半點寧王所需的秘寶線索。如實回稟之後,寧王卻派人來牢中三番四次問我,始終不願信我確實一無所知。我如今住在阿紙這裡,寧王若將我抓回去嚴刑逼供也就罷了,怕只怕他當下來不及動我,等我死後,卻會以為我將秘密告訴了阿紙,為難於他。”

  “將軍您說什麼呢!主子怎會捨得對將軍嚴刑逼供?寧王府與影閣雖確實一直在各地尋找秘寶殘片,但是比起秘寶殘片,主子當然更為在乎將軍!主子已說了,待把當下手頭的幾件急事處理好,馬上就趕來雲盛州接將軍回京!”

  “接我回京?接我就不必了。阿瀝,你還是早些替我飛鴿傳書跟他說清楚罷――寧王殿下公務繁忙,沒事就別來雲盛州這偏遠地方了。便是見面,我也已無話再跟他說。便是他再怎麼詰問,我對秘寶殘片下落始終還是一無所知,終給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我與寧王殿下,主僕緣分已盡。還望主子能看著過去的情分上放過謝某,就此相忘江湖。”

  “如此,謝某今後的不多時日裡,多少……還能記得些寧王殿下當年的好。”

  ***

  回房路上,謝律已然收拾起了心情,不再去回想當年在京城,那隻要不帶兵在外,每日早上起來便歡欣雀躍過街奔寧王府去,幾乎將王府當成自己家般整日宴飲作詩、無慮高歌的錦瑟年華。

  當年那個風華淺笑的謝大將軍已死。

  如今的自己,全身上下掛的都是些金燦燦的貴重東西,還背著那麼大一個包袱,全然是個大豐收的快活飛賊。

  當然,這個模樣若是被人瞧見了,一世英名也就毀了。於是大將軍不得不七閃八躲地繞著燈火通明的大道,盡撿樹林深處和無人小徑躡手躡腳地踏上歸途。

  其實,他自己反正也時日不多,晚節不保最後落了個盜寶賊的惡名也就罷了。但若連累了慕容紙與聽雪宮的清譽,著實不好。

  “大膽逆徒――!”

  明月之下,竹林深處,一聲低壓的怒呵讓謝律驀然停下了腳步。

  糟糕,被發現了麼?要用“踏雪無痕”開溜麼?

  可他馬上便意識到那聲音應該並非在吼自己。因為,若是吼自己的話,並不該是什麼“大膽逆徒”,而應該是“大膽毛賊”“大膽賊人”之類的才對吧!

  “你、你之前闖下大禍,為師好容易才換得你回來,你竟還不知悔改――?!”

  那聲音清雅低沉,中氣明顯有些不足,很是有特色。謝律熟悉那聲音,這聽著……倒是很像是楓葉山莊的那位美人莊主唐濟?

  [正文 第24章 攪個差不多三分之一]

  隔著斑駁竹影,謝律不著痕跡地向聲源處靠近,但見竹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上,月光之下坐在輪椅上滿是怒容之人,果然正是唐濟。

  他手中拿著一小瓷瓶,重重擲在地上。而背對著謝律此刻正跪在他面前的,看那身段應是齊琰無疑了。

  “之前你不管不顧帶了人去聽雪宮惹禍,失手被抓顏面盡失還不夠,如今竟又想要在我楓葉山莊之中下毒謀害慕容宮主?!幸好為師及時發現,否則你曾可想過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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