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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都快死了,一世英名總不至於就這麼晚節不保?

  於是謝律當即決定耍無賴。

  也許氣得慕容紙刀鋒一偏,自己小命就能直接交代了,也算死得其所。

  於是,鎮遠大將軍硬是擠出了個輕鬆且略有點無賴的笑容:“阿紙,我回來了。”

  謝律並沒想到,自己後來會有多麼後悔當初開了這樣一句頭。

  [正文 第2章 一定都要如此的]

  鎮遠大將軍硬是擠出了個輕鬆且略有點無賴的笑容:“阿紙,我回來了。”

  聽到那句話的瞬間,慕容紙眼中果然寒光一閃,“雪”直對著謝律的脖子就狠狠戳了下來。

  謝律眼睛一閉,也沒躲,卻也沒有想像中的劇痛。

  “雪刃”在他頸邊狠狠穿透了枕頭和床板。慕容紙滿眼猩紅,將愛刀拔出再度狠刺下來,卻還是只擦著謝律臉頰落在床板上。

  如此反覆幾次弄得慕容宮主自己氣喘吁吁,反倒讓躺著的謝律緊張全無,內心無比平靜。

  十年不見,居然變得那麼沒有準頭,聽雪宮宮主武功好像退步了不少啊?

  “回來了……呵,好!你現在跟我說你回來了!?”

  呃,謝律汗顏――我是基本可以理解你想要把我大卸八塊千刀萬剮的心情!但是,這好好的床,好好的錦被,它們又沒惹你,你這又是何必呢?

  “當不了你的大將軍了,想起來回來了?走投無路了,知道回來了?弄成這幅要死不死的模樣你終於想起來我聽雪宮了?我告訴你謝律,不管你再怎麼哀求討饒,我都是決計不會幫你醫治的!”

  “哎……?”謝律眨了眨眼睛。

  “所以說,這個蠱毒,你這兒……能治嗎?”

  等等,怎麼搞得自己好像越來越動機不純了呢?

  謝律此番來這聽雪宮,真心半點沒有想過要慕容紙幫他治病的意思!

  雖然知道聽雪宮種植了許多奇珍藥材,而慕容紙本人亦自幼精通醫理,甚至各類其他的詭異方術。但是無論再怎麼精通藥理,醫者也還是凡人,終究逆不了天命。

  他這個蠱毒,早已是找遍了天下名醫,就連御醫裡面名滿天下的“賽華佗”都只能搖頭嘆息,旁人還能有什麼辦法?

  可轉念又一想,不對不對,慕容紙真的能算是“凡人”麼?

  他真的逆不了天麼?

  畢竟慕容紙本人,還有他的那些邪術,自己也都曾經見識過的。

  哪個不逆天啊?

  ……

  “大將軍這病,恕慕容無能。”

  慕容紙收起了“雪刃”,冷笑一聲:“您這身子,最多再撐九個月。”

  切,九個月?謝律歪了歪頭。

  我就說你那些歪道偏方的本事,果然比不過京城的御醫吧?

  “賽華佗”明明說我如果肯乖乖待在京城治療的話,還能努努力讓我再活個一年半來著!可見人家神醫的本事至少比你高明一倍!

  “……”

  慕容紙見得謝律滿目中光華矍鑠,還暗自點著頭不知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總之全然沒有因為聽他說“治不了”就灰心喪氣,略有幾分不快地眯起了眼睛。

  “且不說謝大將軍與我聽雪宮早無關係,這病便是能治,慕容也不會去管;就說你這蠱毒已深入骨髓,便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你。所以,謝將軍此番若是特意來聽雪宮尋醫問藥的,呵,慕容恐怕只能令您失望了。”

  “不過話說回來,常言道‘解鈴還須繫鈴人’,謝將軍倒是可以考慮找那施術的蠱師一試。痛哭流涕跪地求饒的話,或許對方可以網開一面也說不一定。那位蠱師,想來該是苗疆的高手罷?”

  “呃,他啊……已經死了。”

  “死了?”

  “嗯,當時我帶驍騎營與黑苗叛軍血戰四十多日,最後乘勝追入他們教派的祭司殿,就見那人孤身立於大殿中央,如今想來,他應該是黑苗的大祭司吧。我當時一馬當先,見他沒有武器,也就沒什麼防備,斬殺他時不慎被他將那蠱擲向我身上,隨後……他便斷了氣。”

  “後來我自然也去尋過白苗和青苗的祭司,可他們都說除施蠱人之外無人能解這蠱,就更不用提中原的那些沒用的御醫郎中們了。”

  謝律說著,語調輕鬆地抓了抓頭,一臉仿佛在說別人的事情般的輕鬆平淡。

  “這樣啊……”

  慕容紙薄涼一笑:“這可就只能怪謝將軍自己運氣不好,還望節哀順變了。”

  說罷,整個人卻忽然一袖撐在謝律的頸邊,冷笑著將整個身子壓了下來。

  絲絲長發落在謝律的枕邊,漆黑冰冷,如夜色一般。

  “謝律,我雖救不了你,但你也該知道吧?回來我這裡來的後果。”

  “……”

  “十年前,我放你出宮,你沒有依約回來。這次,我不可能……再那麼輕易放你走了。”

  “你到死,都得留在我聽雪宮!”

  “我要親眼看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後慘死在我面前。之後的日子,除非你有辦法殺了我,否則無論有什麼理由也好,怎麼懇求我也罷,我都不會再放你踏出這聽雪宮一步!”

  蒼白修長的手指,摩挲著謝律的臉頰。

  一寸一寸,掠過他很多年前總是極為珍惜地碰觸的肌膚。

  “你的模樣……遠不如之前好了。又瘦又憔悴的,身子也空得離譜,若非眼睛和當年還有些像,我都快不敢認你了。”

  慕容紙的手從謝律頸子移動到前胸,從前胸又滑到腰腹。

  謝律腹中的蠱似乎感應到了那冰涼的指尖,微微躁動了起來。

  “痛……”

  謝律微微縮起了身子,耳邊繼續聽得慕容紙繼續幽幽道:“但是這都沒關係。”

  “等你死後,我就把你的屍體泡在山後的‘紅藥池’里。只消三天,便是你死時形銷骨立也好,被蠱蟲啃得只剩一層皮也好,只要泡在那藥水裡,你的屍身都能恢復到原本完好無損的模樣。”

  “然後,我要讓你的屍體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寸步不離地陪著我!”

  “……”

  “你不是一直都怕我麼?不是一直都討厭這兒麼?不是一直都想跑麼?我偏要讓你永遠永遠、直至死後都和我一起,永遠逃不開我的手掌心,永生永世都走不出這聽雪宮!”

  謝律從沒見過慕容紙笑得那樣的扭曲,但在那雙迷茫的眼中,他也分明看到了幾分霧氣。

  果然……自己是不可能會輕易被原諒的吧。

  ……

  慕容紙此刻是真的有點難抑的悲哀。

  畢竟,十多年前,他從來沒有捨得這樣嚇唬過謝律。

  雖說他一直都有偷偷想過,如若此生謝律真的早他而去,他或許也真會如剛才說的那般,留下他的不腐屍身長伴自己左右。

  因為他那個時候是真的很喜歡謝律。

  十幾歲少年,笑容如驕陽一般炙熱人心。天真率直又活潑可愛,眼中光華四射,怕是任誰看到他的模樣都會難以移開目光。

  全然不似現下,一臉討厭的無賴假笑,一身世俗至極的濁氣。

  “……這樣啊,所以阿紙你是打算要留我在這聽雪宮中到死為止是嗎?”

  十年後的早已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謝律眨了眨眼,歪著頭想了想,臨了居然一臉高興地拍手笑道:“嗯,也好啊!反正我這樣的身體估計也回不去京城了。那麼餘下的日子,在下吃喝穿用,就全仰賴阿紙你招待啦~”

  “……”

  慕容紙驚疑地盯著面前謝律一派輕鬆愉快的雙眸。怎麼這人……如今聽完這番威脅,卻還能笑得出來,一點都沒有他預想中厭惡害怕的神色?

  “你以前……不是最怕那些屍體了麼?!”

  “你以前不是最覺得我這聽雪宮中處處森然可怖了麼?怎麼,莫不是這些年當大將軍東征西討殺人太多,已經見再多死人都不怕了麼?”

  謝律無言以對。

  那些殭屍,他以前還真挺怕的。

  外人絕不會想到,雪山之巔這偌大的聽雪宮,除了宮主慕容紙一個是活人外,其他僕從守衛、侍者幫傭等,都不過是宮主慕容紙用“控屍術”操控的一具具僵硬的行屍走肉而已。

  至於慕容紙究竟從哪裡得來這樣逆天的本事,好像是他自幼從師父那裡承襲了一本叫做《通天錄》的邪書,從此便擁有了逆天控屍之異能。

  但作為代價,慕容紙自身也身負詛咒,終生無法離開這雪山,否則自身也會如那些屍體般腐爛潰破而死。

  除去自幼早已習慣整日面對那些殭屍僕從的慕容紙之外,普通活人如若得生活在這種與世隔絕的詭異古堡,整天面對著一堆冰冷的行屍,確實是會常年被這裡的陰森嚇得冷汗涔涔。

  這也算是當年謝律頭也不回地逃離這地方的原因之一。

  不過呢,想著如今自己反正很快也要成為那行屍走肉其中一員,謝律也就半點不覺得怕了。

  這就好比很多人都怕鬼。

  可是如果你已然知道自己過兩天也會化作一隻野鬼,那麼鬼這東西對你來說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正文 第3章 清新脫俗活潑俏皮]

  聽雪宮在雪山之巔,終日天寒地凍,很適合殭屍的生養。

  慕容紙都將那些屍體隨意操控於鼓掌之間,讓它們如木偶般為自己差遣使用。聽雪宮中,做飯洗衣、打掃雜役、端茶倒水、看守巡邏,全部都是那些行屍走肉在料理處置,井井有條、一絲不亂。

  雪山綿延千里,每年總有幾個上山捕獵採藥之人,不幸迷路凍死在暴風雪中。

  新鮮的屍體被慕容紙拖回聽雪宮,經過後山“紅藥池”里藥物的浸泡,此後不但不再會繼續腐爛,而且能夠恢復生前的容顏紅潤,見不得半點屍體青白。

  除了目光呆滯不會說話之外,乍一看行走動作與活人並無什麼差別。

  而雪山嚴寒,人們慣於穿得非常厚實,常常都是蓑衣披身、斗笠遮臉,根本看不到模樣。

  以至於過去很多與聽雪宮有藥材往來的其他門派山莊,也都只道聽雪宮的下人一個二個冷冰冰木訥訥的不愛說話,卻一直都沒有人發現箇中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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