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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厲長生看著荊白玉的目光……
這一切都似曾相識。
荊白玉一直不敢相信,不願意相信,但此時此刻,他不停的在心中盤問著自己,又不得不相信。
荊白玉的嘴唇哆嗦了數下,厲長生知道他有話要問。
可荊白玉始終未有問出口……
他不管厲長生是人是鬼,又或者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他只是想問,為什麼要離開這般久,既然可以回來,為何要叫自己憑白等了十年之久。
這十年……
荊白玉嘴唇哆嗦著,幾次欲言又止,卻怎麼也未有說出口來。
他心中害怕,不安,忐忑,生怕從厲長生口中聽到令人心碎的答案。
「你……」
荊白玉這才開口,就聽到殿外有靈雨的聲音。
靈雨站在外面,說道:「太子殿下,陛下請您過去一趟呢。」
「皇上?」
荊白玉連忙不著痕跡的抬手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幸好只是酸楚,並未有落淚。
厲長生著實善解人意,笑著說道:「太子殿下若是有什麼事情,想要與長生說,日後多的是時間,不急於一時。既然皇上請太子殿下過去,怕是有急事,便不要耽擱太久了。」
荊白玉很自然的點了點頭,站起來道:「嗯,那我先去了……」
他說罷了,站起來的動作便僵了,回頭不甘心的瞪了一眼厲長生,道:「誰叫你多管閒事,誰要聽你的話。」
「你給我老實在這裡等著,沒有本太子的命令,不得離開!」
「若是本太子回來瞧不見你,又聽說你出去鬼混了!哼!」
「你仔細著自己之後會怎麼樣!」
荊白玉連珠炮一樣,噼里啪啦的一陣發難,聽在厲長生耳朵里,卻沒什麼太大的破壞力,反而有些想要發笑。
荊白玉果然還是個半大的孩子,一副撒嬌鬧彆扭的模樣,板著臉皺著眉頭,著實有點可人疼。
厲長生還記得,十年前的荊白玉是最喜歡叉腰嘟嘴的,一生氣就會不由自主的撅著嘴巴,一臉奶凶奶凶的模樣。
如今荊白玉十八歲了,自然不會再撅著嘴巴生氣,肉嘟嘟的小臉也變得尖削了不少,但模樣依稀可見,仍是奶凶奶凶的。
荊白玉說罷了,不再耽擱時間,轉身快步而走。
厲長生嘆息了一聲,心中忖度著,看樣子荊白玉總算是肯相信自己的身份了。
但是新的問題接踵而來,當年的事情過於血腥,給荊白玉這小孩留下了深刻的烙印,只怕荊白玉心中有個心結,用十年的時間不停的發酵膨脹,不管是恐懼還是委屈,都叫荊白玉患得患失。
若是荊白玉開口承認厲長生便是當年的厲長生,那麼就代表著,指不定有朝一日,厲長生還會似當年一般,突然就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見。
重複的恐懼感,讓荊白玉害怕彷徨,心中下意識的不敢承認厲長生的存在。
就仿佛……
若是他不開口說那個人就是厲長生,他永遠也不會消失一般。
厲長生付之一笑,並非譏諷,倒是有幾分寵溺在其中。
低聲自言自語道:「人活著,自然是要矯情一番的……」
「你說誰矯情?!」
「踏踏——」
伴隨著清脆的跫音,荊白玉竟然又回來了,神出鬼沒一般站在了厲長生的背後。
「太子這是……」
厲長生連忙笑著說:「未曾說過,怕是太子聽錯了罷。」
「哼!」荊白玉瞪著他重重的冷哼一聲,未有立刻說話。
厲長生也不嫌棄冷場,打起千百疊的溫柔來,說:「太子怎麼的又回來了?」
荊白玉仍是仇人見面一般瞪著他,眼珠子分毫不錯。
厲長生倒覺得,荊白玉這是怕稍微一錯眼,自己會飛了上天似的。
荊白玉終於開了口,語氣有些別彆扭扭的,道:「愣著做什麼,你可是本太子的期門郎,應當隨行護衛,還不隨我去見皇上?」
「是。」厲長生當下未有猶豫,大步上前,跟上荊白玉的步伐。
荊白玉才說叫厲長生老實的等在這裡,可走出去沒幾步,心中忐忑難安,生怕他再轉身回去,厲長生就消失不見,仿佛那飄渺不定的海市蜃樓。
荊白玉顧不得太多,慌裡慌張的又趕了回去,乾脆將厲長生一同帶上,往皇上的寢殿而去。
皇上已經多日不管政事,尤其是這一年間,去上朝的次數屈指而數,一般都在寢殿,或者滌川園,城郊行宮等等地方休養生息。
今兒個皇上突然叫荊白玉過去,也不知道為的什麼事情,聽靈雨說道,這皇上應是有急事,叫的還煞是著急。
厲長生跟在荊白玉身後,一行往皇上寢宮走著。
一路上荊白玉皺眉不語,表情甚是嚴肅。
厲長生側目打量,低聲說道:「太子無需擔心,長生估摸著,皇上的急事八成與華夫人有干係,也並非什麼大事兒。」
「呵呵——」
厲長生一開口,就換來了荊白玉的冷笑嘲諷。
荊白玉不瞧他,只是說道:「你又知道了?你還真是什麼都知道啊。哦對了……差點忘了,你與華夫人看起來頗為親密,還拉拉扯扯的。所以這華夫人有點什麼事情,你是最清楚不過了。」
這連打帶削的,一看就知道荊白玉還彆扭著,心情不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