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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雨一陣心酸,走過來道:「太子殿下您醒了。」
荊白玉點點頭,說:「今日事情眾多,要早起一些個。」
雖然天色還暗著,但借著淡淡的燭光,靈雨亦能瞧見太子眼下的烏青,定是一夜未能歇下。
那面馮夫人大喜過望,也是一夜未曾歇好,不過第二日起來精神頭倒是足的。
馮夫人起了身,第一個便叫人將厲長生帶過來。
厲長生入內,道:「小臣拜見娘娘。」
馮夫人笑著道:「如何這般生分?你在太子殿中,莫不是也這樣做事的?」
厲長生笑道:「只是小臣初來乍到,怕惹了娘娘不快。」
「你倒是小心的很呢。」馮夫人道:「那上一次,我叫陸輕舟把你帶回來,你怎麼的不肯來?可讓我好等!你可知罪?可願挨罰?」
厲長生道:「這……小臣當真不知罪,不願挨罰。」
「什麼?」馮夫人一陣吃驚。
就聽厲長生又道:「陸詹事未曾與小臣提起這事,小臣全然不知,娘娘您可要明鑑。」
「你不知道?」馮夫人更是納罕,道:「好個陸輕舟,原來真是他耍我!」
「是了……」
馮夫人仔細的這麼一思索,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畢竟陸輕舟乃是皇后的親弟弟啊,在這裡使絆也是常理之中。
便看在陸輕舟幫忙把厲長生弄過來的面上,放過他這一次。
馮夫人擺擺手,道:「罷了,你來也來了,以後都在我身邊兒,我也不計較這般多了。」
「謝娘娘海涵。」厲長生道。
厲長生去馮夫人身邊的第一日,荊白玉是掰著手指,一個時辰一個時辰挨過的,總覺得度日如年,一刻也過得十分艱難。
厲長生一走,陸輕舟便成了太子殿中最說得上話兒的人,誰也不敢與他執拗一句。
陸輕舟但覺神清氣爽,又無事可做,往皇后那面稟報之後,就隨便走走散散心。
正巧了,厲長生替馮夫人拿了東西,路過滌川園附近,正好瞧見陸輕舟的人影。
陸輕舟正蹲在湖邊,樣子甚是不羈,下擺提起來掖在腰間,也不知道他那模樣是在做些個什麼。
湖對面有一行宮女,一行幹活一行說笑著,她們乍一看到陸輕舟,都有些個面紅耳赤,不由小聲議論起來。
「那邊是陸詹事?」
「是呢,京城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鼎鼎大名的陸家三公子呀!」
「呀,長得真俊逸呢。」
「我瞧著倒不如厲掌事俊美。」
「厲掌事可是個寺人啊,怎能比得上陸詹事呢!」
幾個宮女各說各的好,嬉嬉笑笑爭吵不休。
其中一個小宮女突然哎呀一聲,道:「你們瞧,陸詹事在做甚麼?莫不是在……在偷瞧我們?」
「你胡說什麼,好丟人呀!」
小宮女們又是嘰嘰喳喳一片。
陸輕舟就在湖對面,的確好生奇怪,仿佛正偷窺著一畔的佳人們,哪裡能不叫旁人們猜測。
厲長生走過來,站定在陸輕舟身邊,低頭也往水裡瞧去,道:「陸詹事好雅興。」
陸輕舟抬頭瞧他,不以為然的道:「厲掌事才好雅興,如何到這裡來了?馮夫人沒有將你拴在身邊?當真可惜了的。」
「這有何可惜的?」厲長生笑道:「最為可惜的是,小臣走到哪裡,都有人愛見待見。而陸詹事您呢?空有一腔抱負,但走到哪裡卻都被當做紈絝子弟。如今就算小臣離開了太子身邊,陸詹事可曾受到寵信?」
「你!」
陸輕舟忽的站起身來,只可惜他身高不足,並無厲長生那一米九幾的高度,也無厲長生肩膀寬闊,仰著頭氣勢不足,著實被壓了頭籌。
陸輕舟咬牙道:「厲長生!你不過一個奸佞宦官,就憑著一張嘴上位罷了,有甚麼可顯擺現弄的?我陸輕舟與你全然不同!你有甚麼資格與我相提並論!」
「哦?」厲長生輕笑一聲,道:「陸詹事說笑了,小臣的確只是會耍耍嘴皮子罷了。可陸詹事您呢,在旁人心中,也只不過是個敗家紈絝而已。」
「厲長生!」陸輕舟惱怒非常,道:「我的才華,是爾等庸俗之輩可理解的?什麼紈絝子弟,只是爾等膚淺罷了!」
厲長生道:「陸詹事既然如此說,不如……」
他說著,遞給陸輕舟一樣東西。
陸輕舟狐疑不接,厲長生乾脆扔在地上,就丟在他靴前。
「啪嗒——」
是簡牘撞在地上的聲音。
厲長生道:「陸詹事自命不凡,那不如看看這個,看過之後若是想找小臣探討,可隨時來馮夫人宮中。」
厲長生留下一句話,便篤定非常的離開,全不做半絲停留。
「莫名其妙……」
陸輕舟低聲說著,也欲轉身離開。
這步子已然邁出,卻又堪堪停下,最後止不住心中好奇,還是將簡牘從地上拾起。
「嘩啦」一聲輕響,簡牘隨之展開。
「嗬——」
「這是……?」
陸輕舟一陣納罕表情,眼睛瞪得圓了不少,一臉震驚表情,仿佛有滾雷當頭劈下,將他硬生生擊得痴傻。
陸輕舟見了簡牘之後,便失魂落魄起來,儼然丟了魂魄。他漫無目的的在滌川園裡行了幾圈,最終還是回了太子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