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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並非荒郊野外,就算綏王的部下是故意闖進來的,可要死傷在她的院子裡,白的也能被綏王辯成黑的了。

  既然如此,綏王自然是有恃無恐,立意將事情鬧大。也許他還巴不得要死一兩個部下,就此訛上自己呢。

  而那個淮陽王……他如今遠在天邊,而且就算此時也在的話,願不願意為了她與綏王撕破臉,也是另話。

  想到這,眠棠舉起的小弓,又慢慢放下。

  她雖然自立了女戶,可若事情鬧大,必定還是要牽連外祖父家的,她不能像荒郊曠野上那般恣意行事,將綏王的手下都餵了惡狼。

  這般被左右掣肘,眠棠不知為何,突然覺得身為一個良民女子,竟然不如山上的盜賊活得愜意,最起碼不用違背自己的本心,逢迎著這些個權貴……

  就在院子裡纏鬥得厲害的時候,突然巷子外傳來了陣陣踱步震地的聲音,仿佛有千軍萬馬湧來。

  一時間纏鬥的雙方也停下來,只聽著「轟隆轟隆」的腳步聲是越傳越近……

  那些豪奴一看形勢不對,互相遞了眼神,準備先出院子看一看,可剛邁出門去,被一群鎧甲猛士包圍住了。

  那些兵卒也不說話,抽刀就朝著這些人砍了過去。

  幾十把明晃晃的長刀劈來,叫人躲無可躲,當時就幾個人的腦袋被開了血葫蘆。

  待得手起刀落斬殺了幾人後,鎧甲兵卒一股腦地湧進來,繼續砍剩下的幾個。

  不過其中一個兵卒道:「大元帥吩咐了,將人剁在門外,別髒了院子。」說完這個,剩下的幾個,已經被按倒在地,拽著胳膊腿兒拖出了院子,緊接著便是幾聲悽厲的叫喊聲戛然而止。

  「將人拖到郊外亂墳崗餵狗!打幾桶井水洗地!」伴著這一聲喊,院子外伴著紛雜的腳步聲,又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再過了一會,又是整齊的踱步小跑的聲音,那一巷子的兵卒又潮水一般,撤退得乾淨了。

  碧草仗著膽子,跟在范虎的身後往外探看,只見巷子裡的各家各戶也從院牆裡往外探腦袋,一個個驚魂未定的樣子。

  可是這巷子裡,除了一地的水漬和空氣里濃郁的血腥味道外,似乎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眠棠一時愣神,突然想到,他曾說,若是她找了別的男人,別怪他帶著千軍萬馬來算帳,這瘋話……竟然被他當真了……

  綏王派出的二十多人,可是全死得乾淨了。這不能不叫劉霈又驚又怒!

  更要命的是,西州連同周遭的鄉縣,如今已經被千軍萬馬層層包圍住了,就連他的別館外,也戍守了一群穿著鐵甲的將士。

  那一個個黑瘦的臉兒,騰騰的殺氣,簡直是西北崔家軍的不二標誌。

  綏王如今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萬般無奈下,綏王少不得要去西周郊外臨時設立的帥帳里,親自見一見因為腿瘸,不良於行的崔行舟。

  「淮陽王,您不去京城述職,卻跑到西州這種小鄉來抖威風……是不是有些過了?」

  淮陽王坐在一把漆木輪椅上,神態從容,淡淡說道:「行軍路過此地,昔日同年有事相求,只說他在西州為縣丞,可是西州地界不甚太平,有潑皮欺男霸女,干出白日入室強搶民女的勾當。他既然求到本王頭上,便派些人幫他維持維持街面的清明,也不麻煩,不過是幾刀的事情。我那些兒郎們在戰場上廝殺慣了,手下也沒有輕重……」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綏王氣得牙根痒痒,卻也無法反駁了淮陽王。只不過在他看來,原來這李光才與崔行舟還是藕斷絲連,並非真正的決裂。

  若是李光才看中了柳眠棠,求著路過此地的舊主崔行舟幫忙,也是有情可原的……

  當下,綏王氣得倒是笑了:「一個失身的女子,竟然被李大人如此的看重……他一個登科及第,出仕為官的人是不要自己的名聲了?這樣的女人,是為妻還是為妾啊!」

  崔行舟聽了這話,臉色一沉道:「綏王這般就有點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透了小家子氣了!我聽著,都替你臉臊。您要是納不著妾,要不要本王從人牙子那買些,送給綏王您泄一泄火氣啊!」

  其實劉霈說完這話,也自覺失態。實在是他沒想到,竟然在這種無足輕重的小事上,被崔行舟弄得栽了這麼大跟頭。

  如今西北軍將西州圍了個水泄不通,他早點讓崔行舟這瘋子鬆口,才好突出重圍去呀!

  少不得低聲下氣,暫時受了這廝的奚落。

  崔行舟並沒有跟綏王費太多的唇舌。畢竟雙方乾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混事兒!若是被御史知道,難免召來罵名。

  既然又是互相拽了對方的小尾巴,當下也是偽善寒暄,只假裝無事發生一般。

  最後崔行舟給了綏王腰牌,讓他可以勉強維持體面,離開西州去了。

  再說,眠棠在那一場亂局後,便指揮著僕役們收拾院子。

  結果一扭頭時,便發現一個高大的長衫男子,拄著拐杖,順著被踹壞的大門,很自然地入了她的院子。

  第69章

  眠棠一時愣住了,直直看著崔行舟不說話。

  而崔行舟也沒客氣,跟進了自家院子一樣,衝著跟他施禮的李媽媽擺了擺手,然後撥弄了一下晾在架子上的一串腸,吩咐李媽媽晚上蒸兩根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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