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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衛回答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等他們回答完,一個親兵小跑上樓,不一會兒,站在窗前,朝樓下搖搖頭。
朱綠芸的回答和親衛的回答不一樣。
親兵立馬抬刀,手起刀落,漢人親衛疼得滿地打滾,雪地上一根斷指,一地鮮血。
屋中幾個親衛嚇得直哆嗦。
親兵繼續發問。
樓上,朱綠芸看著雪地上那幾根血淋淋的手指,知道瑤英剛剛不是在嚇唬她,幾欲崩潰。
「你想問什麼,我就答什麼!快停手吧!」
親兵咧嘴一笑。
……
一個時辰後,瑤英拿到幾張供詞,比對著看了看,交給緣覺。
緣覺滿臉驚嘆。
親衛都是訓練有素之人,這種對比供詞的法子對他們其實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因為他們早就串過供了,但是瑤英讓親兵分別在樓上和樓下審問朱綠芸、親衛和粗使雜役,三撥人中,朱綠芸和雜役給出的答案總和親衛的有出入,親衛眼看著樓上的人一次次搖頭,知道朱綠芸又和他們的回答不一樣,肯定是招認了,意志漸漸動搖,很快被突破防線。
可是代價卻是砍了北戎親衛的手指……要是北戎不依不饒,王庭也不好包庇公主啊……
緣覺悄悄瞥一眼瑤英,心頭沉重。
瑤英卻和沒事人一樣,回到樓上,讓親兵放開朱綠芸。
朱綠芸癱軟在地,半天站不起來。
瑤英走到她跟前,匕首抹過她的臉頰:「朱綠芸,我知道,你從來就沒有悔恨過,因為你覺得你沒有主動加害我。你從來都是如此,不管多少人因為你的任性無辜受牽連,你都不會放在心上,你覺得全天下人都對不起你。」
朱綠芸貝齒緊咬紅唇。
瑤英手上微微用力。
朱綠芸脊背生涼。
瑤英拍拍她的臉:「你父親荒淫無道,荒廢朝政,昏聵無能,橫徵暴斂,朱氏王朝氣數已盡,天下是百姓的天下,不是你父親的天下,你以朱氏後人的身份受到優待,屢次鑄下大錯,沒有人欠你什麼。」
朱綠芸眼底划過一抹悲憤。
瑤英居高臨下,垂眸看著她:「和親之事,是我和李德、李玄貞父子之間的事。你和李玄貞怎麼糾纏不清,是你們的事。」
她手中匕首輕輕一抹。
寒光閃動,朱綠芸鬢邊的一束烏髮被匕首削斷,飄落而下。
朱綠芸瑟瑟發抖。
瑤英慢慢地道,「這一次只是警告,你以後最好離我遠一點,不要自己撞上來,更別妄圖利用我,否則,我下次斬斷的就不是一縷頭髮了。」
她說完,匕首在朱綠芸額前敲了敲。
「送福康公主下去。」
朱綠芸哆嗦了幾下,被親兵拎了起來,送下樓去。
……
瑤英找緣覺要回剛才那幾張羊皮紙,扔進火盆中,付諸一炬。
緣覺一愣:「公主,您怎麼把這東西燒了?您……您不是要陷害北戎公主嗎?」
瑤英笑道:「你真以為這份編造的供詞有用?我剛才只是嚇唬朱綠芸罷了。」
一見面就發難才能把朱綠芸和那幾個親衛隔離開,離開親衛,朱綠芸不堪一擊。等朱綠芸崩潰,那幾個親衛的破綻也就不難找了。
緣覺呆了一呆,搖頭失笑,眼底突然掠過一抹亮光,轉身跑下樓,來到雪地前,在地上翻找了一陣,找到那幾根血淋淋的手指頭,撿起來細看。
片刻後,他撓了撓腦袋,笑得憨厚。
這些手指是假的。
王說的對,文昭公主果然知道分寸。
緣覺這回徹底放下心,跑回樓上,朝瑤英抱拳:「公主,那些手指您早就準備好了?」
瑤英點點頭:「他們畢竟是北戎派來的人,現在城中局勢緊張,我在這個時候傷了北戎使團,豈不是叫佛子難做?你放心,北戎使團毫髮無傷,只不過挨了幾針,既無內傷,也無外傷。」
緣覺哭笑不得:剛才那幾個親衛叫得那麼慘烈,他還以為他們的手指真的被砍掉了!
瑤英道:「拿到這些供詞,可以回王寺了。」
緣覺嗯一聲,小心翼翼地收起供詞。
第99章 金將軍(新內容,重看)
北戎使團雖然沒人受傷,到底還是受了一番驚嚇。
緣覺叫來驛館官員,要他們將使團送回驛館看押起來。
官員為難地道:「無故扣押北戎人,北戎人鬧起來怎麼辦?」
緣覺拿出親衛和朱綠芸的供詞,冷笑:「隨他們鬧,有了這些東西,就是瓦罕可汗親自來聖城,這些人也得關起來!」
官員見他胸有成竹,應了聲是。
所有親衛被綁了雙手帶走,他們發現彼此的手好端端的,意識到自己上當了,紛紛鼓譟起來,說剛才瑤英嚴刑逼供,供詞不能算數。
官員掀開親衛的衣袍看了看,冷冷地道:「你們身上一塊油皮都沒破,哪來的嚴刑逼供?這裡是聖城,佛子在上,容不得你們狡辯!」
院門前,瑤英在親兵的簇擁中緩步下樓,戴好面紗,蹬鞍上馬。
朱綠芸提著裙角沖了上來:「七娘……李玄貞他……」
不等她上前,親兵上前攔住她,刀鞘輕輕一擋,她身子一晃,往後摔在了雪地上。
瑤英一手緊握韁繩,坐在馬背上,回頭,看著地上的朱綠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