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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懷風看看周圍,果然已經聚了一些看熱鬧的人,便道,「謝先生,你還是住在同仁會館嗎?不如隨我上車,我送你們回去。」

  謝才復道了謝,領著謝蓉兒一邊上轎車,一邊說,「現在不住同仁會館了,我現在要帶著她,費用自然又添了不少,只得想法子節省,另賃了一個便宜點的小屋子。」

  宣懷風問明了地方,吩咐司機開車,手伸進口袋裡,把兩百塊錢掏出來,腆然道,「我現在身上只帶了這些,過幾天等我得空,再給你送點過去。」

  謝才復看他出手就是兩百,倒吸了一口氣,忙道,「你也總要使錢的,都給我,這怎麼成?」

  宣懷風再三要他收下,「就當給小蓉兒買點吃的吧。」

  謝才復確實正為著金錢煩惱,推辭了一番,才羞愧道,「你一番好意,我恭敬不如從命。但是,一百就已經夠使很久了,萬萬不敢全要。等我經濟有好轉了,一定立即還你。」

  從宣懷風手裡拿了一張一百塊。

  剩下的一百,死活也不肯要。

  他把一百塊珍而重之地放進袋裡,嘆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宣懷風道,「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現在是貴人了,在哪裡高就?」

  宣懷風道,「只是生計所迫,謀了個副官的職位罷了。」

  謝才復見他不太愛談這個,便識趣地不再問。

  慢慢的,汽車越走越顛簸,顯然他家房子在很僻靜的窮地方,路也不好,兩個大人在車裡,能談的盡都是些傷心事,都不欲再傷感,因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小蓉兒身上。

  小蓉兒第一次坐汽車,開始時難免畏畏縮縮。

  稍坐了一會,便活潑好奇起來,坐在窗邊只盯著外面倒退的街道行人猛看,問她父親,「怎麼外面的人都在往後走?」

  童言稚嫩,倒引得兩人一笑。

  把謝才復父女送到地方,宣懷風在破爛陳舊的小房子裡看了一圈,和謝才復再聊兩句,就起身告辭了。

  上了車,司機又問要去哪。

  宣懷風說,「找個有湖水的地方,我想一個人靜靜。」

  司機便把汽車開進龍湖公園裡,停在龍湖邊上。

  宣懷風下了車,在龍湖邊的草地上找了一塊涼石坐下,叫護兵們在稍遠點的樹下等著,自己邊看湖水漣漪,邊想心事。

  想起謝才復對蓉兒愛撫撫摸的模樣,竟有些嫉妒,覺得天下間最苦的事,莫過於父母離逝。

  只有父母,才最能全心全意愛護照顧兒女。

  如今,他是一個也不剩了。

  就算有個姐姐,也難免有姐夫,很快更會有孩子。

  如今,奇駿既靠不住,世上又有誰真的在意自己?

  腦子裡忽地一閃,掠過白雪嵐英俊中帶著邪氣的臉,不覺暗暗咬牙,這樣霸道無禮、陰晴難測的人,難道反而比奇駿那樣溫柔體貼的人更可靠嗎?

  宣懷風一邊痛父母之亡,一邊傷初戀之逝,趁著身前無人,狠狠落了一陣眼淚。

  傷心了好半日,猛地想起白雪嵐的病來,看看天色,也該回去了。

  他便把臉上淚珠兒都拭了,慢慢站起來,踱回汽車旁,和司機說,「回公館。」

  汽車開回白公館。

  宣懷風下車進了大門,究竟掛心白雪嵐的病,直直就朝白雪嵐房裡走。

  到了外面,正要舉手去推門,忽然聽見房裡面傳出一把悅耳清脆的聲音,唱道,「這憔悴非關愛月眠遲倦,可為惜花,朝起庭院……」

  盈盈嗚嗚,煞是嬌羞。

  唱罷了,那女子在裡面問,「白總長,我這折《尋夢》唱得可好?」

  她一說話,宣懷風就覺得有點熟。

  想了想才記起來,這是上次見過的名角,玉柳花的聲音。

  白雪嵐的笑聲也傳過來,「很好,很好。」

  玉柳花撒嬌不依道,「你又騙人了吧?忽然打個電話過來,說病了心情不好,發悶,要聽人家唱戲,害人家急急忙忙趕過來。可人家來了呢,你一邊聽,一邊眼皮子耷拉,要睡覺似的。枉費人家辛辛苦苦推了許多約,特意來陪你解悶。」

  「是嗎?那可對不住,耽誤你了。」

  玉柳花不敢真惹他生氣,連忙笑道,「瞧您,說的哪裡話啊?您不是說喜歡牡丹亭的戲嗎?還一折《尋夢》,還是我新近練的呢,唱起來,倒比《秘議》辛苦幾倍。不過,您不領情,我也沒法子。不若這樣,您既喜歡《秘議》,我這會兒給你唱一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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