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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羞恥的味道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而一點點嗅著它的,卻是奇駿。

  宣懷風左思右想,乾脆從包廂里出來,交代了服務生兩句話,就帶著護兵下樓。

  上了車,司機問,「宣副官,現在去哪?」

  宣懷風本要隨口說回公館,猛地煞住了,覺得不行。

  出門的時候,白雪嵐病情已經好轉,自己巴巴的請了一天假,出門才一會就趕著回去,更坐實了白雪嵐的猜測。

  那個人,少不了又說出一些得意洋洋的話來羞辱自己。

  宣懷風思忖著,便打算是不是去一趟年宅。

  但是,昨天才見過姐姐,現在忽然跑過去,姐姐不知道會不會瞧出什麼來,萬一被姐姐抓住,細細地審訊起來,那更不好。

  況且,昨天姐姐提的一些話,他實在很不喜歡。

  林宅,那更不用提了,打死了他,他也不去。

  宣懷風左左右右想了半日,竟無一處可去的地方,方感嘆自己交際圈子狹窄,把腳在車廂里輕輕踱了一下,「哪也不去,你隨便開著逛逛吧。」

  司機應了,踩著油門,沿著街一路往下開。

  宣懷風就坐在后座,悶悶看車窗外的風景行人。

  漫無目的地逛了一刻鐘。

  吱!

  車輪猛地發出一聲尖叫,急剎住了。

  宣懷風坐在車裡,整個人往前一栽,頭差點撞到前排椅背上。

  司機搖下車窗,把腦袋探出去,大聲罵起來,「他娘的!有這麼走路的嗎?找死也不滾遠點。要是擦花了車,把你剁碎了零賣也賠不起!」

  一個護兵正坐在車前座,也是因為急剎車差點撞著了,罵罵咧咧地跳下車,撩起袖子往前去。

  頓時,就聽見女孩子的哭聲傳過來。

  宣懷風連忙搖下窗戶問,「怎麼了?你們可別欺負人。」

  另一個站在車門前的護兵彎下腰,對裡面的宣懷風輕鬆地說,「宣副官,沒事呢,不過教訓那些不長眼的兩句。像他們這樣不跑死的在大街上亂跑亂闖,不遲早被撞死才怪呢。」

  宣懷風瞪他一眼,自己打開車門,走到車前一看。

  一個六七歲的女孩子坐在地上,正揉著腳踝又疼又怕地不停哭,旁邊站著一個男人,長袍洗得花白,顯然也受驚了,卻還勉強擋在那過去的護兵身前,滿嘴央著,「老總,老總,鄉下孩子沒見過世面,見車來就嚇著了,您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兩掌合起來,躬著背不斷給那護兵賠禮。

  宣懷風看那男人背影,似乎有點眼熟,走過來幾步仔細瞧了,竟然是曾為同僚的謝才復。

  他吃了一驚,「謝先生,怎麼是你?」

  「宣先生?」

  謝才復見是他,也非常驚詫,像忽然見了天上救苦救難菩薩出現一眼,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宣懷風趕緊過來,把護兵斥退,又彎腰把地上的女孩子扶起來,朝著謝才復道,「慚愧,這些人很粗魯的。腳腕疼不疼,傷到了沒有?這是令愛嗎?

  謝才復低頭看了看孩子的腳踝,有些安心地道,「不礙事的。」

  拖著小女孩的手,說,「這是我女兒,今年七歲,叫蓉兒。她現在跟著我過日子了。」

  宣懷風打量那小女孩一眼,大概是剛剛哭過,眼睛水汪汪的,腮幫上掛著兩滴淚珠,肩膀瘦瘦,臉上一片營養不足的青黃色,衣裳也簡單得很,看起來楚楚可憐。

  梳著一條半長不短的麻花辮,頭戴著一朵布扎的白花。

  他瞧見白花,心裡微微一沉,「嫂夫人……」

  謝才複眼圈猛地一紅,說,「好不容易問幾位同鄉借了點錢,原打算讓她到城裡來看病的,我本想著,一家團圓,好歹她心裡也舒服點。沒想到,才到了一天,她身子就撐不住了。撒手倒是很痛快,只可憐剩下這個苦命的小東西。」

  謝蓉兒聽父親提起死去的母親,叫了一聲「媽媽」,也嗚嗚咽咽揉著眼睛哭起來。

  謝才復便一邊哽咽,一邊輕柔地撫著她的小腦袋,哄著道,「別哭了,孩子,你這樣哭,她在天上不心疼嗎?」

  宣懷風是父母雙亡的人,見了此情此景,內臟被人割了幾刀似的。

  一時說不出勸解的話,在旁邊陪著傷心。

  也流了幾滴淚。

  護兵們被他斥退,都呆在後面,現在見他難過得厲害,唯恐他哭出事情來,護兵頭走過來,嘆了一口氣道,「宣副官,人死不能復生,你也不要太傷心。有什麼事,上車再說,行嗎?汽車也總不能一直就這麼停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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