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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群人都是有些身份的官員,平時出場都算威風人物,現在所有風頭卻全被站在中間的那個年輕男人占了。

  頂多二十來歲的年紀,五官像被大師用刀子細細雕琢過似的,深刻分明,眉目間顯得幹練精明,這本來會令人察覺他的厲害,心生警惕,但唇角輕鬆自然地微微揚起一點弧度,好像無時無刻不在微笑,又讓人把警惕心都不知不覺地鬆懈下來。

  所有男人的西裝革履中,只有他穿了一襲月白色細絲駝絨長袍,襯出他比一般男人要高上一截的修長勻稱身材,瀟灑飄逸的姿態恰如臨風玉樹,讓人一眼就把目光停在他身上。

  所有人隨他一同進來,眾星拱月般圍在他身邊,卻又似乎忌憚冒犯到他似的,不敢和他貼得太近。

  那分氣派威風,竟比總理到場還厲害些。

  客廳里驀地安靜下來。

  年亮富看著聽差們笨手笨腳才搬到門口的麻將桌,恨不得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面對著沉默的尷尬,那璀璨明星似的男人站在門前,環視廳里一圈,才笑了一聲,「忽然造訪,實在冒昧了。不過,主人也不至於不肯迎客吧?」語氣親切友善。

  他這一開口,整個客廳才算有了一絲活氣。

  「對啊!小年,貴客臨門,怎麼當主人的反而呆站著了?」站他身邊的廖總長立即呵呵笑著,朝年亮富說,「這位海關的白總長,可是我平時想請都請不動的貴客。今天他肯移步到你這,把我都嚇了一跳。」

  白雪嵐側過頭,微笑著和他搭話,「廖翁取笑了,我什麼時候推辭了你的請客?」

  有這麼一點時間,年亮富才找回舌頭,抹一把額上冷汗,趕緊攜著宣代雲迎上去。

  「怠慢,怠慢,貴客忽然臨門,我是受寵若驚,被唬呆了。」年亮富堆著笑,朝兩位總長說了抱歉,又和幾位處長握手打招呼。

  宣代雲也趕緊朝跟來的幾位夫人小姐問好。

  把客人們迎進客廳,丫環們捧著酒水上來,趁著這空當,聽差們趕緊繼續把剩下的麻將桌往外搬。

  年家夫妻自然陪著兩位總長寒暄。

  「年科長喜歡打麻將?」白雪嵐問。

  年亮富心臟差點跳出嗓子眼,立即斬釘截鐵地搖頭,「我最恨打麻將的,吵吵鬧鬧,不成體統。這麼多中國人,如果人人都做正經事,不把時間浪費在麻將這種無聊的東西上,中國早就富強了。」

  這位白總長家世實力不容小覷,是尊必須敬拜的大佛。上個月在海關走馬上任時,他寫過的幾篇文章就已經被年亮富恭恭敬敬的拜讀過了。

  年亮富狡猾地引用了一句白總長文章里的話,想到自己客廳里出現麻將桌這件事,總歸要給出一個合理解釋,咳了兩聲,一臉嚴肅地指著身邊的老婆說,「說起來真是慚愧,內人也是個愛打麻將的,為這事我們已經爭吵過好幾次了。今天一回家,見客廳又擺了麻將桌,把我氣得說不出話,我就叫聽差的把麻將桌和麻將通通給我扔掉。」

  其實擺麻將桌這件事,壓根就是年亮富的主意。

  這年頭有幾個官員不嫖不賭不打麻將?廖總長和幾位處長,不但愛打麻將,更愛賭錢,因為要辦酒會,特意投其所好設的麻將桌子,沒想到搬石頭砸了自己腳跟。

  宣代雲背了一個黑鍋,但事關丈夫仕途,和自己有切身利益,當然不會反駁,只輕笑著搭話,「我也知道不該打的,偏生被幾個熟朋友拉著,我又是主人,不答應情面上過不去。亮富他這方面倒很不錯,從來不碰麻將牌。」

  白雪嵐瞭然地笑笑,「年科長是看過我寫的文章吧?」

  一句話把年亮富說得非常尷尬,擺著手解釋,「不不不……」

  「那些都是場面上的話,說說而已,你們還當真?」白雪嵐仿佛生來就嘴角帶笑,輕描淡寫地說,「麻將是國粹,我也時常打的,既然年太太是麻將高手,不如以後抽空和年太太來一場牌戰?」

  他談笑風生,氣氛一下子活絡起來。

  大家都想不到這位來歷不凡的新總長竟然這樣和善,實在是知情識趣,原來誠惶誠恐的空氣一下子輕鬆多了。

  「原來白總長也好這個,我就說嘛,都是中國人,怎麼能不打麻將?國粹,嗯,這個詞用的妙!」廖總長哈哈笑了幾聲,做個洗牌的收拾,朝白雪嵐看一眼,「白總長,我看,擇日不如撞日,這牌戰不用延期了,現在就開戰,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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