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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副官說:「那是當然的。」

  白雪嵐故意咦了一聲,反問道:「怎麼就是當然的?」

  孫副官說:「寬容這個詞,本來就是上對下的。譬如長輩對下輩,又譬如上司對下屬,還譬如,嗯,照顧者和被照顧者。您是上司,宣副官是下屬,當然只有您做長官的對他寬容一些,照顧著他的。」

  白雪嵐不禁失笑:「我算是明白了,你和他一樣做副官的,都站一個陣線對付起我來了,先拿這種寬容的道理給我戴一頂大帽子。」

  心裡漸舒暢起來,和孫副官談笑著一同下山。

  回到別墅,白雪嵐把懷裡的桑葚都交給了護兵,要護兵在客廳里把一個擺飾用的大琉璃碗裝了,放車裡帶回公館區。

  自己到樓上客房,沖一個澡,清清慡慡地出來。

  孫副官正在客廳里等著,見他從樓梯上下來,站起來問:「汽車已經準備好了,您是直接過去會堂?」

  白雪嵐想著宣懷風那個人的認真箇性,既是要上台,自然會好好穿一身,弄得整整齊齊的,以示尊重聽客,那個時候,不知道怎生的俊挺漂亮。

  因為這個緣故,自己便不能穿得太隨便,不然到時候站一塊反顯得不般配了。

  他瞧瞧手腕上簇新的腕錶,說:「雖說只是同樂會,政府里的人都要去的,還是回去換一件正經衣裳。可惜這別墅里只放著尋常幾套便裝,早知道就該也放一些正經場合穿的,也免了跑這一趟。」

  孫副官笑道:「這種臨時的事,誰想得到呢?楓山的別墅是預備遊玩的,所以只預備輕便的衣服。」

  想了想,又說:「您是怕換衣服遲了,錯過宣副官的表演?這個更不用急,我已經和當總籌劃的廖太太說了,我們海關總署的節目,必須要總長到了才開演的。況且,她也說了,梵婀鈴是個新鮮玩意兒,政府里會的人可不多,要把這個當壓軸呢。」

  白雪嵐這才放心,坐上轎車和孫副官先一道回了城裡的白公館。

  到公館一問,果然宣懷風已經回來過一趟了,他擔心表演遲了到,讓海關總署臉面上不好看,因為換好衣服就提著梵婀鈴箱子匆匆坐車到會堂去了。

  白雪嵐把給他報告的聽差叫到一邊,問:「宣副官走之前,和你留了什麼話沒有?」

  聽差說:「他走得急匆匆的,並沒有說什麼。」

  白雪嵐問:「什麼都沒有說嗎?」

  聽差還是搖頭:「沒有。」

  他瞥了白雪嵐沉吟的臉一眼,小聲問:「總長,是不是宣副官有什麼要緊事,他忘了辦?」

  白雪嵐說:「沒有,你去吧。」

  心底憤憤地一下。

  這可恨的人,連叮嚀都沒有一聲,哪怕是一句「如果總長回來了,叫他……」

  他出門的時候,自己可是被他關在門外一夜後鬱憤地登山未歸,也不見他有一分擔心。

  這麼沒心沒肺。

  只是這個時候,一個人氣苦也不過自尋煩惱。

  為了這個,不去看宣懷風難得的梵婀鈴表演,又未免代價過大。

  白雪嵐只好又問:「宣副官出去的時候,穿的什麼衣服?」

  聽差年紀只有十七八歲,是最近託了親戚關係才被招進來當使喚的,聽白雪嵐問,就說:「穿了一套簇新的白色洋鬼子裝,還掛著一條脖子布,看起來很精神慡利呢。」

  白雪嵐被他逗樂了,笑罵著說:「沒見識,你以後這樣和來拜訪的客人說,連老子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什麼洋鬼子裝脖子布,那叫西裝領帶。」

  聽差連連點頭,自己也笑了,撓著頭說:「正是呢,小的也覺得該有一個好聽的詞,就是剛才你一問,就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白雪嵐說:「那就對了,梵婀鈴是西洋樂器,該要穿著西洋服裝才配得好。」

  他便到房間,自己也翻了一套新西裝穿上,把領帶打得規規矩矩的,腳上蹬一雙油光漆亮的皮鞋,領著孫副官坐車往辦同樂會的政府會堂上去。

  第十四章

  這一次的同樂會,果然辦得很熱鬧,光是各位參加籌備委員會的太太們,首先就回家向自己當政府官員的先生募了不少捐,下屬們聽說上司的太太小姐都這樣熱心,不免也湊趣搭一份子;因為有公辦的名義,各部又少不了拿出一筆公款。如此,左左右右湊起來,倒有一大筆。

  白雪嵐的轎車進了大會議堂的外牆大門,就看見連外面的綠草地上插了十幾把太陽傘,各處飄著彩旗彩綢,另還新搭了一個方形大薄綢棚子,下面放著四五張大長桌,鋪了帶蕾絲的桌布在上面,擺了許多碟西洋點心,看起來很新鮮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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