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秦氏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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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靈此時進來,看到躺著的梁媽媽,嘴唇有些哆嗦,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青楠則是忍不住露出了哭聲,那是她的乾娘。

  謝千羽握住了梁媽媽冰涼的手,依舊是那句話,「媽媽不要羽姐兒了嗎?」

  水兒和杜鵑哭得更厲害了些,水兒道:「嬤嬤臨去的時候,一直看著那瓶子花。」

  謝千羽回過頭來,順著水兒的手指,看到了那花。白色小口的瓷瓶,裡面插著兩支牡丹。牡丹已然枯萎了,插在白色瓶子裡顯得十分不和諧。這瓶花謝千羽自然認得,那是她出嫁的前一日插了送來的。

  水兒哭道:「那花昨日就枯萎了,嬤嬤不叫換,說是大姑奶奶親自插的。」

  謝千羽的淚水撲簌簌掉下來,染濕了胸前的衣襟。目光看著梁媽媽,嘴裡問兩個丫鬟,「媽媽可留下什麼話來?」

  杜鵑道:「奴婢進來的時候,嬤嬤已然看著那花瓶,沒了氣息。」

  水兒道:「嬤嬤說,她這一生已然值了,不,不願再拖累人了。」她哽咽地說完,止不住小聲哭出聲音來。

  謝千羽喃喃道:「是呀,她一生要強,只怕是醒來之後就只等我出嫁之後自盡的。我竟然沒有發現……她只怕是早就有了自盡的心思了……」

  杜鵑捧起一個匣子,道:「嬤嬤走之前,讓奴婢將這匣子從牡丹園拿來。」

  謝千羽回過頭,伸手接過那匣子。這匣子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邊角上已然磨得沒了漆,顯然是常常有人撫摸的。打開匣子,謝千羽看到裡面的東西,便再也繃不住,張嘴大聲哭出聲來。

  宇文信聽到哭聲,忙擠進屋子,將妻子樓在懷裡,才轉頭去看那匣子。匣子裡撥浪鼓、虎頭鞋、小金鎖、舊發繩……

  謝千羽哭得痛心,也濕潤了宇文信的眼眶。他輕輕拍著妻子的肩膀,柔聲道:「我在呢,還有我在呢。」

  元氏看了那些匣子裡的東西,心裡也是一痛。周嬤嬤曾笑著與她說過,梁媽媽回來謝府,只帶了幾件衣裳和一個寶貝著誰都不讓看的盒子。想必,就是這個盒子了吧。

  宇文信對白靈道:「去前院傳話給子冬,叫他將貨運行那口上好的棺槨提出來,送去桃樹胡同的院子去。」那是謝千羽之前買下的院子,準備近日掛「梁宅」的牌匾的。下人去世了,自然是不能在主家舉辦葬禮的。好在之前買了一個三進的院落。梁媽媽不至於走得不體面。

  元氏嘆了口氣,勸謝千羽道:「羽姐兒,讓梁媽媽上路吧。」

  宇文信也輕輕拍了拍謝千羽的後背,柔聲道:「她不想看你哭的。」

  謝千羽流著淚,紅著眼眶看著床上再也不能叫她一聲「羽姐兒」的奶娘,仰起頭來,狠狠呼出一口氣來,恨聲道:「便宜謝榮了。」梁媽媽雖是自盡,可起因卻是謝榮。

  元氏一愣,四周看了一遍,見都是自己人,心中微微舒出一口氣來,之後便是一聲嘆息。這個女兒一向穩重,如今竟然當著這麼多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見是傷心得狠了。

  青楠哭著抱著梁媽媽的屍體,竟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元氏走了過來將手放在女兒的肩膀上,輕聲喚她:「羽姐兒。」

  謝千羽抬起紅腫的眼睛,緩緩站起,回頭看著梁媽媽的屍體,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抬去梁宅吧。」

  元氏擦了擦淚,點頭,招呼人開始抬屍體。

  忽然,雪鬆快步進來,道:「松鶴園傳話,說是太夫人忽然醒了,一直在說胡話。」

  元氏等人本是要隨著梁媽媽的屍體去梁宅的,此刻秦氏的病情有反覆,他們便去不成了,只能去松鶴園。

  一行人快步去了松鶴園,謝家不少人都在,謝征和幾個兄弟著急地想要壓住在床上掙扎著胡言亂語的秦氏,幾個媳婦七手八腳幫倒忙。

  秦氏眸子裡全是驚恐,大叫著:「不是我!不是我!你去找秦伯明,是他害了元氏,是他給了我毒藥!」

  謝千羽和元氏面面相覷,快步走近。

  秦氏尖叫著:「你滾開,你滾開!那紫彤蘚是秦水謠給元氏那賤人下的,不是我,不是我!你別帶我走,別帶我走!我不想死!」

  謝征不知元氏到了,還在大聲呵斥秦氏:「母親,胡說什麼?」

  秦氏猛然推開謝征的手,怒道:「若不是你管不住媳婦,我至於要毒死她嗎?你這個廢物!」

  元氏一邊的眉毛快速挑了挑,冷冷看著眼前的鬧劇。

  秦氏張開手胡亂擺著,驚恐大叫著:「我是太夫人,你不過是謝千羽那個小賤人的奶娘,你就是一個奴婢,你敢帶我走?不!你不敢索我的命!」

  慌亂壓制秦氏的眾人瞬間僵住了。梁媽媽死了,在場的人大部分都知道。楊氏的和謝瑾的臉上帶了恐懼,忍不住四下里張望。按照剛剛秦氏的話來推斷,這是梁媽媽給主子報仇,所以來索命了?

  謝征嚇得手都有些抖,大聲吼道:「胡扯什麼?哪裡有什麼梁媽媽?」

  秦氏鬼叫著,眼眸里都是恐懼和不安。一直在讓梁媽媽去找秦伯明和秦水謠索命,最後連謝征都帶上了。

  謝征又怕又氣,轉頭要找塊布子堵住母親的嘴,卻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妻子就站在身後不遠處,用冰冷又嘲諷的眼神定定地看著他,不由得腿肚子一抽,一屁股坐在秦氏床上。

  誰知,秦氏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獰笑著撲到謝征身上,尖叫著:「是你,是你想要了夫人的命!是你讓秦水謠下毒,老奴今日就索你命去下地獄!」說著,雙手用力地掐著謝征的脖子,只不過片刻,就將謝征的臉憋成了絳紫色。

  眾人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竟然好久才回過味來,七手八腳上來拉扯秦氏。發了瘋的人,力氣奇大無比,這麼多人竟然拉扯不動,直到謝征呼吸困難,雙腳開始無力一抽一抽,秦氏才大笑著放開謝征,狂笑道:「死了,死了。你要下地獄的,十八層地獄。刀山,火海!哈哈哈,哈哈哈。」仰頭狂笑的秦氏也不管一眾人慌亂著拉扯自己和狂猛咳嗽的謝征,只是忽然看到了元氏定定站在那裡,隨即臉色一肅,連滾帶爬從塌上下來,爬在元氏面前,不停磕頭道:「夫人,老奴給你報仇了,給你報仇了!」說著,雙眼留下兩行淡粉色的血淚來。

  元氏看著秦氏,沒有任何動作,眼睛裡都是冰冷和仇恨。

  謝千羽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神定定看著秦氏,本來停止了的淚,又撲簌簌掉了下來。梁媽媽,是你嗎?是你嗎?

  地上的秦氏磕頭到一半,忽然慘叫一聲,開始渾身抽搐,用力扼住了自己的喉嚨,喉嚨里發出晦澀難明的音節。她用力掙扎,眼睛瞪得老大,甚至撕裂了眼角,一絲血跡從她眼角流下。她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充滿了恐懼和驚慌。

  陸氏驚叫一聲,跑過來抱著不停掐著自己喉嚨的秦氏。一眾呼喚謝征的人這才回過味來,又紛紛丟下謝征,跑來圍著跪坐著的秦氏。

  秦氏的手緊緊掐著自己的脖子,那力度,似乎比剛剛掐謝征時候還要大些,骨節都泛著白色。眾人用力想要將她的手從脖子上拿下來,可與剛才一樣,都是無用功,這麼多人合力也無法將秦氏的手從她脖子上拽下去。

  秦氏瞪大的眼睛裡已經都是血絲,遠遠看去,竟是通紅的,嘴巴大張著,想要逮住哪怕一口空氣,舌頭伸出來老長,樣子十分可怖。女人們個個後退,不敢再靠近她。二爺和四爺還堅持想要將她的手從她脖子上掰開。

  秦氏眼裡流出了血淚,整個臉面都是醬紫色,終於,一個仰身,掙脫了兩個兒子的手,頭後仰著,身子猛然摔倒在了地上,頭磕在地上,發出重重的聲響。

  謝二爺大叫一聲:「母親!」撲上來想要扶起秦氏,等他扶起來之後,謝四爺驚呼一聲:「剪子!」二爺忙看秦氏的後背,也驚出一身冷汗。

  秦氏的後輩上扎著一把剪子,看位置,是從後背直接扎入了心臟。

  元氏看著秦氏手上力氣一松,雙手緩緩從脖子上垂落,腦袋也歪向一邊,那方向,正是謝征躺著的位置。

  謝征此刻終於從剛剛的缺氧中回過神來,剛坐起來,想要口水喝,便看到母親那可怖的樣子直愣愣看著自己,不由得嚇得心跳一停,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謝明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此刻愣怔著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得可怕。他心中血氣洶湧,這些年,他知道了很多秘密。他所有的血親,都在謀害自己的母親。可如今,梁媽媽鎖了祖母的性命,祖母發了瘋想要掐死父親……剛剛的一幕幕從他眼裡閃過,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該要如何做,腦子裡只有「報應」二字久久迴蕩。

  雲馨兒也被眼前的事情驚呆了,知道謝家亂,可亂成這樣,實在是她始料未及的。天哪,羽娘到底是怎樣在這謝家魔窟里長大的?

  謝瑾顫抖著手,探了探母親恐怖面色上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頸動脈,臉色瞬間蒼白,一屁股坐在地上,顫抖著聲音道:「母親,沒了。」

  謝二爺忍了半晌的痛哭終於發出聲音來。

  屋子裡的人被謝二爺的哭聲喚回了神,呼啦啦跪了一地,哭聲一下子就大了起來。謝明晟被雲馨兒推了一把,回過神來,也忙跪下,只是,眼睛卻是澀澀的,沒有一滴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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