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多事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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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謝千羽卻並不懼怕謝征的怒火,繼續道:「至於祖母的兄弟,舅老爺禹州知府秦伯明大人,幾年來政績頗佳,年底吏部考核,十分優秀。父親猜一猜,秦大人會被派往何地何職?」

  謝征臉色一白,怒道:「那是你舅老爺!你和元氏想做什麼?」

  謝千羽笑了,道:「昨日,吏部已然出了公文,調任秦伯明大人回京述職,來年前往密州,任密州參政使。父親,知府為五品,參政使為從四品,舅老爺這是升官了。只是……知府掌管一州行政事務,是實打實的實權,這參政使卻上有參政道壓著,下有知府掌權,是個不掌權的虛職。還有一樣,就是再也無法給祖母送一種名為『紫彤蘚』的藥材,真是可惜。」她一邊說,一邊搖頭,仿佛真的為其可惜一般。

  紫彤蘚一事說出來了,凌霄園就已然和謝府撕破了臉,此事她並未與元氏商議。因為不必商議,今日謝征這些話,就是為了示好。可他為何會示好?原因不過是兩個,一為元家復起,謝家絕惹不起。二為,謝征想必是將自己送給哪個高位,好讓他自己步步高升,所以,現在撕破臉比今後再撕破要爭取主動。

  謝征當聽到「紫彤蘚」三個字時候,臉色瞬間慘白,他瞪著眼睛,看著眼前坐在凳子上,脊背挺直,面色淡然,甚至還帶著一抹笑意的女兒,忽然就覺得脊背發涼。女兒都知道了的事情,元氏一定已然知道了!

  謝千羽卻是根本不理會父親的連如白紙,站起身來,笑了笑,行禮出了門。門外陽光燦爛,難得的晴朗日子。她昂首出了院子,直接去了凌霄園,與正在拿著不知哪裡來的長刀擦拭的元氏說了今日謝征書房裡的事情。

  元氏擦刀的手一頓,轉頭看她:「叫你祖母給你找親事?」

  謝千羽點頭,帶著不屑的笑意,道:「還是高高的門第。」

  元氏冷笑一聲,道:「四皇子府也叫高高的門第?」

  謝千羽喝茶的動作一停,詫異道:「四皇子府?」

  元氏道:「此事我還沒有與你說過。四皇子在秋獵的時候就找過你父親,說想要求娶你為側妃。你父親回府之後,派人去大相國寺與四皇子的人接觸過,說同意了。只等你及笄便定親。」

  謝千羽臉色便變得十分難看起來。

  元氏看了,忙放下手裡的刀,安慰道:「別急,此事成不了。元家的外孫女,絕不做妾室,況且還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側妃?即便是皇上,也絕不會同意元家的血脈再次進入皇家。你放心就是。」

  謝千羽紛亂的心,這才緩緩平息,是呀,今生不同前世,元家回來了,而且再次被封護國公,皇上不會同意此事的。即便是趙沁只怕也會回過神來,知道如果娶了她,便會與龍椅再無關係。謝征不過是徒做白日夢罷了。

  母女的猜測在幾日後便成了現實,蛇婆與趙沁分析利弊之後,趙沁恍然大悟,徹底明白,謝千羽決不能娶回家,否則便與皇位再也無緣。蛇婆勸他,此女且叫她長著,待幾年之後再做決斷。趙沁也只能點頭稱是,咬牙與人傳信給謝征,親事之事再議。惹來謝征一陣慌亂。

  這一年的年節,發生了很多事。

  元氏當著所有嫁妝生意掌事的面,將北市大街的糧店、藥鋪,燈市口的兩家花店,一家珠寶鋪子,城南的書局和朱雀大街的客棧還有茶道都交給了謝千羽打理,所賺的銀子,也都進了牡丹園。打今日起,謝千羽便是這京城裡資產最豐厚的小姐之一了。

  康王府在外遊歷的大少爺宇文智回來了,康王妃雲氏準備為其相看正妻人選。

  薛太傅長子薛徹定親民間醫學世家白家千金白蘇為正妻。

  左相慕容弓的正妻,皇后的親娘病逝。

  蘇氏的大女兒雲可兒出嫁前任探花李密,成為新鮮的探花夫人。

  宮裡死了一位懷孕的嬪妃。

  只是,這些事,都阻礙不了二月初的春闈。

  入考這日,謝府里忙得不可開交,足足準備了十幾輛馬車,送了謝明晟、謝明軒、謝明池和謝明遷進入考場。這一考便是足足九日被關在裡面。

  九日之後,貢院開門,一群蓬頭垢面絲毫沒有任何公子風度的考生像是殭屍一般從大門裡慢慢挪出來。有些沒有受過苦的,見了家人便哭了出來。

  謝家人在貢院門口等著,幾位公子身邊的小廝在擁擠的人群里竄來竄去,克勤克儉首先將謝明晟架了出來。

  謝征忙湊上去,緊張問:「如何?考的什麼?」

  謝明晟雖然頹唐,可精神還不錯,笑著道:「策論考的是河道治理,政論問的是去年北境治理。偏偏這兩個題目外祖父都細細給我分析過,當是穩妥的。」

  謝征本是開心,可一聽是元齊說過,便有些不悅。可還沒有等他發表什麼言論,元氏和謝千羽便湊上來噓寒問暖,生生將他這個親生父親擠到了一邊。

  好在這時候另外幾個謝家的公子出來,這才使得他分心去問謝明遷如何。

  謝明遷也強笑道:「尚可。」

  幾位公子回去之後各自睡了兩三天,這才出門會友。

  放榜這日,貢院前的丈高紅牆上貼著大紅色的紙,上百個考生和家人湊在下面觀望。

  一隊隊報喜的衙役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向中了進士的人家去敲鑼打鼓的報喜。

  報喜隊在謝家登門的時候,有足足九個人。早就等候在前院的元氏看到這九個人,當時就流下淚來。大成規定,進士報喜為三人,探花報喜為五人,榜眼報喜為七人,狀元報喜為九人。

  報喜的衙役中,當先領頭的是京兆伊的班頭,此刻拿著大紅花鑲嵌的大銅鑼敲了九下,對著謝家人和圍在謝家門口的人大聲喊道:「今科狀元,昌宜伯府大公子謝明晟!」足足喊了九遍,元氏已然淚如泉湧。叫周嬤嬤足足包了九個百兩的紅包給衙役。早就準備好的鞭炮便噼里啪啦炸響起來。

  聽著鞭炮,看著大哥胸口系上的紅花,謝千羽也哭了起來,這一刻,與前世一模一樣,只是,多了她的母親,多了一分她可參與的喜悅。

  與謝明晟的喜笑顏開不同,謝明遷等到了傍晚,也沒有等來給他報喜的衙役,明顯,此次,他落榜了。

  謝府擺宴三日,從內院到外院到門口,流水席,不管是誰,都可以來謝府吃酒。那些要嘗一嘗狀元酒的百姓幾乎踏破了謝府的門檻。前來恭賀的朝臣和書院學生更是絡繹不絕。

  元齊和許氏來府里吃喝了整整一日,才帶著醉意離開。

  謝家眾人忙得不可開交,卻個個面帶喜色。謝家從祖上到現在,這是第一個狀元,怎能讓人不開心?

  只是,宴席之後沒有幾天,便傳來了長公主病重百靈庵的事情。喜悅的氣氛為之一頓,謝征和謝皓親自出門,帶著馬車,將病重的長公主接回了謝府。

  長春園裡,長公主一身常服,面色黑暗,顯然是時日無多了。她乾枯的手揮了揮,將眾人都遣散,只留下了元氏一人。

  長公主看著元氏,悠悠嘆了口氣,示意她坐在小凳子上之後,才道:「我知道,你對謝家有恨。可我依舊想要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和幾個孩子的面子上,不要趕盡殺絕。」

  元氏用帕子掩了掩嘴角,目光瞧著長公主幹枯的手,道:「殿下不知,我那幾個孩子,也差點死於非命。我當初歡喜嫁進來,本以為只要矜矜業業,便可將謝家扶持成為四姓中鼎盛的人家。」她微微搖頭,笑著道:「只是,謝家虎狼之窩,我一顆真心,卻是付之東流了。恩將仇報四個字,根本不足以形容。」

  長公主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來。

  元氏繼續道:「殿下對我不薄,我不想欺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從此刻起,謝家不對我下手,我便放過。若是……我元青黛絕不止現如今的手段而已。」

  長公主半晌之後,閉了眼睛,幽幽道:「如此,多謝了。」

  元氏出來之後,看著一院子站著的家人,請了謝皓和謝征進去。

  不過一刻鐘,便聽到謝皓大喊:「母親!」

  眾人飛奔進去,長公主已然斷氣了,等太子等人趕過來的時候,人都已經涼了。

  長公主以國喪之禮操辦,因為長公主是目前皇室中除了太后和幾位太妃外,年齡最大的皇家人,所以葬禮空前盛大。皇帝為表哀痛,下令,國喪三月,不聽歌舞絲竹之聲。

  長公主的靈柩在謝家停靈八八六十四日,於五月初三,盛大的出喪之後,葬與謝家祖墳,與老昌宜伯合葬。

  這兩個多月,差點將謝家人忙死。秦氏也根本掌控不了這樣大的局面,最後還是不得已,將手中中饋又交還給了元氏,好讓元氏與宮裡和吏部的官員一起操持這樣的國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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