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晨昏定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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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女兒的安排,元氏又是一聲笑出來,道:「務必將此事告訴大爺,暗示大爺,今日可去秦姨娘處過夜。」

  梁媽媽笑得見牙不見眼,痛快應聲道:「哎,我這就去傳話。」二人說得這樣明白,她又是個通透人,自然知道母女二人要做什麼。

  元氏看梁媽媽走了,才冷笑道:「秦水謠之所以這麼招搖,一來是因為是伯夫人的親侄女,二來也是大爺對她偏心寵愛的緣故。如今,伯夫人不在,又沒了寵愛,我瞧她如何掙扎。」

  謝千羽看了元氏一眼,說什么正妻不在乎丈夫愛誰,只要給自己尊重和地位就夠了,不過都是假的。清淡高貴如元氏都如此在乎,那些假裝不在乎的無奈人,也是悲涼人。

  秦姨娘解了禁足的事情,很快謝府上下就知道了,當夜謝征便宿在了迎春院,更是讓一些本來因為凌霄園崛起而揚眉吐氣的人嚇得整夜未睡。可第二天早上,聽說大爺睡到半夜居然連夜走了,去了書房睡,不由得心裡七上八下起來。再過了沒有半日,秦姨娘中毒之後留下失禁的後遺症,這消息就像是一陣風吹過,整個謝府的人從上到下都知道了。

  海棠院前一日得到消息,說是迎春院找到中毒之事的蛛絲馬跡,之後又知道了秦姨娘解了禁足,眼看要復寵了。從昨日就開始惶惶不可終日的曹姨娘,今早起來就昂首挺胸了。

  曹姨娘興奮得雙頰通紅。失禁!這個後遺症真是太妙了。大爺永遠都不會再喜歡秦氏了,那已然是一個棄婦了,終於可以動手了!她不但要除去秦氏,更是要讓她品嘗一下,什麼叫做痛不欲生!

  轉眼就要到上元節了,元齊終於給謝千羽找到了一位女的騎射師傅。而謝千羽也終於可以開始親自馴養那匹外祖父送了之後,就一直養在馬圈的雪狼驄了。所以,本來是要去逛一逛花燈的謝明晟和謝千羽便在馬場訓練馬匹。

  謝家自己的馬場裡,謝明晟跑了一圈,回頭看著平日裡就想著出門透透氣,今日熱鬧的上元節卻不去逛花燈而是來練馬的妹妹,不禁笑著道:「小妹到底憋著什麼呢?為何不去賞燈?」

  謝千羽努力維持著馬上的平衡,接口道:「大哥不也沒去?」

  謝明晟笑著道:「我是因為對你好奇。你腦子想里的東西,肯定比花燈好看。」

  謝千羽抬眸一笑,搖頭道:「大哥還真冤枉我了,我是什麼都沒幹,就是這幾日騎馬上癮,難得能出門,自然是來馬場了。」

  謝明晟騎著馬,繞她走了一圈,道:「西郊有個馬場,那裡寬敞,還有馬球場,跑起馬來比這裡痛快多了。等你學得差不多,我帶你去那裡騎馬。」

  謝千羽拒絕道:「二月就春闈了,大哥不準備好好溫書嗎?」

  謝明晟搖頭道:「我春闈是考不上的,即便能考上,我也不準備考。」他壓低聲音對她道:「我只告訴你一人,可別傳出去。」他左右看看,看侍從都離得很遠,才道:「今年春闈我就沒有報名。」

  「什麼?」謝千羽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哥哥,仿佛不認識一般。他一向循規蹈矩,一向對自己要求很嚴格,如今是怎麼了?

  謝明晟道:「若是我今年能考中,也是末名。你哥哥,怎麼能做末名?所以,我準備閉關讀書了。」看著妹妹迷茫的眼神,謝明晟大笑道:「白澤書院有不少好書,都是院長的私藏,他答應我可以閉關讀書一段時間,再參加科舉。所以,明早我就得回書院去了。小妹,說不準你很快就有個狀元哥哥了。」他笑得自信,豪邁,眼神里充滿了對妹妹的寵溺。

  謝千羽漸漸笑了,笑得明媚,眼睛十分明亮,像是有星星在閃爍。「大哥,你一定是狀元。」她說得那樣肯定。因為,她的哥哥,在前世就是狀元!是京城裡最明媚,最閃耀的少年郎!

  謝明晟從懷裡取出一個檀木盒子,遞給謝千羽,道:「你三月的及笄之禮我儘量趕回來,若是趕不回來,這便是哥哥送你的及笄之禮。」

  那檀木盒子鑲嵌著白玉,上面雕刻了複雜精美的紋路。謝千羽打開盒子,露出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玉兔來。那白玉兔子在月光下潔白無瑕,眼睛處鑲嵌了紅寶石,拿在手裡,溫潤而細膩。「大哥這是發財了?」她調笑道。

  謝明晟笑得爽朗,道:「你個小丫頭,鬼靈精。」

  兄妹二人的笑聲在這上元佳節的月光下,傳出很遠。

  第二日一早,謝明晟果然來辭別元氏,元氏聽了謝明晟所說,心裡雖然不舍,可到底不敢耽擱他讀書的正經事,便忍著分別難受,忙著叫人給他收拾衣物吃食等一應用度。

  謝明晟剛剛走,元氏還沒回過味來,梁媽媽就疾步走進來,壓低聲音道:「四少爺昨夜出去賞燈,至今未歸。」

  大成的習俗,上元夜當日是全城不宵禁的,所以有不少人會賞燈一夜,天亮方歸。可如今都快辰時了,謝明遷還沒回來,只怕是有變故。

  梁媽媽繼續道:「我遣人去問了跟著的小廝,說是四少爺遇到了幾位好友,便打發了小廝回府,他們幾個哥兒去了忘憂小院。」

  元氏疑惑:「哪裡?」

  梁媽媽看了一眼老神在在坐著,根本沒準備動地方的謝千羽,半晌之後,才躊躇道:「是……青樓。」

  元氏臉色一僵,也忙去看謝千羽。

  謝千羽卻是毫不在乎,臉上也沒有什麼不愉的神色,似乎對於青樓是什麼,根本一無所知一般。

  元氏只好也裝傻,將這一頁翻過去,繼續問:「那幾位哥兒可回府了?」

  梁媽媽點頭道:「都回府了,只剩下四少爺還沒有回來。」

  元氏坐得筆直的脊背稍稍往後,靠在了椅背上,點頭道:「把這消息透給迎春院,秦氏自然會請大爺派人去找。」

  梁媽媽哎了一聲,轉身而去。

  周嬤嬤低頭對元氏道:「咱們的人會不會……」

  元氏搖頭,篤定道:「我可是給了他四個會拳腳的小廝的,是四少爺自己不需要保護,命人回去的,那幾個哥兒都能作證,牽扯不到咱們。」

  周嬤嬤微微點頭,側著眼睛,偷偷看了一眼依舊毫無反應的謝千羽,低頭不說話了。

  元氏道:「如今我也大好了,傳話下去,打今日起,晨昏定省。」

  周嬤嬤點頭道:「早就該如此了。」這些年那些姨娘小姐們過得太逍遙了,也該讓她們知道,這謝府的後院,到底誰才是主子。

  話傳下去,不過半個時辰,幾位姨娘和小姐們便陸陸續續到了,只是不見秦姨娘和謝亦彤。

  謝府里,除了秦、曹、衛三個有生育的姨娘,還有兩個沒有子嗣的姨娘。張姨娘是一位下官送的,年不過二十出頭,十分美艷動人。康姨娘更加年輕,不過十八歲,帶著這個年紀特有的韻味,入府之前是個舞姬。

  謝府活下來的小姐,除了謝千羽,便是曹姨娘所生的五小姐謝輕雲、十姑娘謝紫瑤和衛姨娘所生的九姑娘謝玉荷。

  待各人都給元氏行禮完畢,眾人落座之後,氣氛就有些尷尬了。自從元氏嫁進來,就沒有搞過這樣的陣仗,所以大夥心裡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

  元氏一盞茶過後,才緩緩開口道:「我病了許多時日,咱們謝府的規矩,便越來越鬆懈了。」她頓了頓,將眾人的臉色盡收眼底,不由得嘴角帶上笑意,道:「如今,伯夫人不在,後院子裡,自然是我當家的。這些年,讓秦姨娘管理庶務,後院子裡,沒上沒下,沒嫡沒庶的也就罷了,竟然還死了幾個孩子。」她將茶杯放下,瞧了瞧曹姨娘,柔和道:「苦了你了。」

  曹姨娘被這一個「苦」字說得鼻子發酸,就要掉下淚來。

  元氏繼續道:「這些孩子,都是大爺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哪裡有不心疼的。」她又對曹氏道:「既然如今我好了,便要給這幾個孩子好好辦場法事的,也好叫孩子們來世過得好些。」

  正說著,周嬤嬤湊上來,在元氏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元氏眸子一冷,冷聲問:「可確切了?」

  周嬤嬤點頭道:「確切了。」

  元氏怒道:「將那膽大包天的賊人給我拿來!」

  在坐之人無不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片刻後,一丫鬟被綁著押進來,凌寒一鬆手,丫鬟被重重丟在地上,人們注意去看,康姨娘吸了口涼氣,驚詫道:「玲瓏姑娘!」

  凌寒一腳踩在玲瓏的腳脖子上,玲瓏就尖叫一聲,那聲音痛苦莫名。緊接著便是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傳來,玲瓏又是一陣哀嚎。凌寒卻是一腳踹在那受傷的腳踝處,低聲呵斥:「禁聲。」

  玲瓏果然忍著疼,不叫喚了。只是滿頭的冷汗和扭曲的面龐能看得出來,她十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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