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小年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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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時候,謝征就帶著二爺、四爺和幾個兒子一起去了城外妙峰山的百靈庵。百靈庵原來不叫百靈庵,因為不知為何有數以千計的百靈鳥,後來才改了這名字的。

  昌宜伯府老太爺跟隨先皇打仗,娶了先皇的女兒,也就是當今皇帝的親姐姐,元陽長公主。元陽長公主趙氏自從老太爺去世之後,便住進了百靈庵,一直清修,鮮少回到伯府來。

  每年過年,昌宜伯府的人都會派人來接長公主,而每年,長公主都不會回府。來的人便留下一些齋菜或者衣物。

  今年也是一樣,謝征並未接回長公主,留下了些厚實的衣物和齋飯之後,便帶著弟弟和兒子們回府了。

  回到府門,謝征帶著兒子們下了馬,與弟弟們寒暄幾句,無非是安排晚上來府里用膳一類之後,便當先進了府門。

  謝府今日與往日不同,整個府中都掛上了半人高的琉璃燈籠,將府中的一景一物都照得分外妖嬈。謝征一呆,今年怎麼與往年不同?隨即想起當年元氏掌家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熱鬧,不由得腳步一頓。是啊,水謠被禁足了,今年的年節是元氏在張羅。

  謝明遷看著滿院子奢華中帶著高貴,心裡一涼。元氏之前掌家時候的輝煌,他那時太小,已然不記得。可想起往年那幾個紅紅的燈籠,稀稀落落地掛著。為了不引起火災,有的地方都不能掛燈籠,所以,一些路都是看不清的,若是不提著燈籠,都容易走進水裡去。再看如今的富麗堂皇,謝明遷咬緊了牙關。他是知道秦姨娘和元氏之間有差距,但是沒有想到,差距居然如此大。

  謝征一邊走,一邊想起了元氏掌家時候更多的好處來,不由得思緒就飄得遠了。

  待來到聚榮堂,看到燈火輝煌,如同白晝的場面,他便止步不前了。他的眼前似乎回到了十年前,那時候父親和母親還沒有去兩廣,家裡人口多一些。大家熱鬧地交杯換盞,互相說著恭賀的話,氣氛十分融洽。不,有一個人不融洽,是元氏。她坐在那裡,笑語嫣然,卻不與眾人熱鬧,似乎是一隻鳳凰看著一群草雞在瞎撲騰一般清貴超脫。

  謝千羽看到謝征幾人回來,便從聚榮堂出來,微微福禮,道:「父親小年安,大哥四哥安。」

  謝征的眼神看向了她,這個年僅十二歲的女兒還未長成,可身形已然有些高挑,這半年長了很多。那稚氣未脫的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她穿了一身洋紅色的繡著玉蘭花的窄袖長裙,套了一件狐白裘,頭上帶著俏皮可愛的珊瑚頭面,整個人倒像是個小公主一般。

  謝千羽道:「母親身子不便,便吩咐了女兒準備今日宴席。若是有不周的地方,還請父親包含。」

  謝征總算是回過神來了,今日的場面,居然是一個十二歲少女操持的?

  正說話間,有婆子報,說東府的二爺攜二夫人領著諸位少爺小姐來了。話音未落,又有報,西府四爺攜四夫人領著諸位少爺小姐來了。這便沒有時間讓謝征反應,他只好忙著招呼人,將兩個弟弟及家眷領來聚榮堂。

  二爺謝紹與謝征的瘦高的形象不同,他雖只是年過三十,卻已然身體發福,大腹便便了。此刻穿了一身繡著竹葉紋的暗青色長衫,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留著的鬍鬚也顯得其溫和有禮。

  落後二爺半步的二夫人朱氏是工部郎中朱大人的次女。朱大人祖上是農人,後來在戰爭年代靠著扒死人身上的物件存活。再後來,朱家便做了小買賣,小買賣又做成大買賣。再之後,朱大人便捐了官,卻不想這位市井出身的朱大人很是一塊當官的材料。在官場上混得風生水起,短短几年便做到了工部員外郎。當初伯夫人秦氏也是看中了朱大人的升遷速度,這才定下了朱氏女為嫡次子正妻。只是這位朱氏因為門第的原因,目光比秦氏也高不到哪裡去,且十分小家子氣。倒是辱沒了一心做學問的二爺。

  夫妻身後跟著兩位少爺和三位姑娘。

  大房嫡出的二少爺謝明軒只比謝明晟小了幾個月,今年也是十四歲,此刻正昂首挺胸進來,臉上帶著一分傲慢之色。

  他身後跟著的三少爺謝明池就和善多了,與他的父親二爺氣質很像,充滿了文氣。他雖然是庶出,可在書院裡,要比嫡出的二哥更得夫子們的喜愛。

  二小姐謝潛璃一身緋紅色的蘇繡長裙,圍著白狐狸毛的圍脖,襯得她秀氣的臉上帶了幾分俏皮。只是二小姐隨了生母朱氏的性子,有些小家子氣,眉宇之間帶了刻薄之意。

  八小姐謝芳玉今年不過十二歲,比謝亦彤晚一些出生。同樣是庶出,可謝芳玉要低調得多。此刻穿了一身水藍色撒花百褶裙,站在人群中,並不顯眼。

  人群中還有一位婆子,懷裡抱著年僅五歲的十一小姐,小傢伙粉嫩粉嫩的,十分惹人喜歡。

  二房眾人和大房的眾人相互行禮寒暄。

  二夫人瞧著今日跟在謝征身邊的是謝千羽,卻不見秦姨娘和謝亦彤,不由得左右瞧瞧,詫異道:「小嫂子和四姐兒呢?」元氏是大嫂,秦姨娘自然是小嫂子了。這麼些年,她一直是這麼稱呼的。

  謝千羽淡淡看了朱氏一眼,並未說話,而是對謝征道:「父親,一切都準備好了。」

  朱氏低頭,看這個比自己低了一頭的小丫頭,不由得不悅道:「長輩說話,也輪得到你插嘴?」

  謝明遷冷冷看著眼前的一切,但是根本沒有準備說話。

  謝征卻是有些尷尬道:「秦氏和彤姐兒近日不適,今日的夜宴是羽姐兒準備的。」隨即,他便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忙招呼眾人入席。

  朱氏有些不悅地哼了一聲,也沒有再多說,只是帶著女兒進入了一扇屏風所隔的女賓席處,穩穩噹噹地坐了主位上,絲毫沒有覺得這裡是大房院落,自己該以客居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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