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陸先生出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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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橫捭闔,冷為心上。

  陸景行便是如此人,在面對戰爭時,即便身旁親近之人出現,他依舊可以冷靜對待,識大局,顧大體,將局面握於股掌之間。

  勝不妄喜,敗不荒餒,心有波瀾面如平湖者可拜為上將。

  《鬼谷子·捭闔》云:捭闔為先乃縱橫天下,顧大可救國,中可救企,小可救人。

  陸景行自幼學習權術,自然分的清輕重緩急。

  此時的陸景行開車直奔沈清所在地點,紅燈間隙,抬手撫上自己面頰。

  一時間,心亂如麻。

  戰爭面前,他規劃一切,原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可當沈清出現的時候,突然發現人生當中也會有一些意外的因素,比如沈清。

  左右思忖權衡利弊之後,他當機立斷顧大局識大體,維持當時局面,作為一名守護國家的作戰人員,他盡職盡責,盡忠職守,但作為一名丈夫,將自己的妻子交給別人看管,他不是個合格的丈夫。

  昨晚在酒店,當沈清張開雙手擁抱他時,他的心裡是顫抖的,為何?只因她需要自己的時候,卻不在。

  自己口口聲聲說要護她安穩,免她一世流離,可在最關鍵的時候,他只能透過屏幕去看她的安危,不能陪在她身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責任,當守護國家安危與妻子衝突的時候,他只能二選其一。

  這點,讓他很頹廢。

  此時的他,才知道部隊裡那些結了婚的隊友們為什麼會有糾結的時刻,原來,這一刻放在自己身上,也如此。

  大家與小家的衝突顯現出來的時候,他是無力的。

  陸景行到時,正值晚餐時間,沈清依舊在酒店房間閉門不出,拿著手機看著高亦安發過來的文件,眉目緊蹙,動作沉重。

  商業帝國的建立必須要付出些什麼,而他,顯然想將她拉入水,或者說從一開始就沒準備放過她。

  敲門聲響起,以為是酒店服務員,放下手機邁步過去開門。

  當看到陸景行站在門口時,沈清愣震了一下,退一步,讓他進來。

  脫了身上外套,隨手扔在沙發上,滿身寒氣,想去擁抱沈清,卻落了空。

  只見她轉身朝沙發處走去,拿起亮著的手機,按滅,在丟回沙發上,這才看見陸景行帶著情緒站在身後。

  陸先生不高興了,防著他?還是說手機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燒了水,喝不喝?」沈清適時開口詢問,阻了這股子氣氛在繼續流竄。

  「恩,」陸先生淺應。

  看著她著一身浴袍前往套間裡面倒水,再出來時,手中端著兩個杯子,遞給他,窩在沙發上,客房電視機里放著一檔綜藝節目,陸景行看了眼,望向沈清,詢問道,「看什麼?」

  看什麼?陸太太也不知道,電視打開就是這個節目,為了能回答陸先生的話語,她還特意拿起遙控器按了一下,而後眸光轉向陸先生,示意他自己看。

  見此,陸先生一手端著水杯,一手揉著額頭,笑的一臉無奈。

  他忘了,他的太太,似乎並不是一個會主動與你攀談那些無關緊要事情的人。

  問個電視節目,還得他自己看。

  罷了,罷了,應該早就習慣了。

  「換衣服下去吃飯。」

  「叫餐吧!」她並不想換衣服下去,麻煩。

  「以前只覺得你傻,迷糊,現在又多了一項。」陸先生輕笑言語,話語中帶著寵溺。

  「什麼?」她好奇,若非陸景行說起還真不曉得自己身上有這麼多毛病。

  「懶,」陸先生一針見血,隨後放下水杯,一手一搭沙發背上,斜看著她道,「去換衣服。」

  言語中帶著命令,與不容置喙。

  她向來視時間如金錢,不喜歡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浪費過多時間,包括今天下去吃飯,明明叫餐可以解決的事情,為什麼要自己麻煩一趟?還要換衣服,還要下去?

  陸景行站在身後,看著她一臉及不情願的模樣進了衣帽間,再出來依舊是一身職場裝扮,包裙、襯衫、大衣、絲襪、高跟鞋。

  陸先生惱了,鬱悶了,屢次提醒,她終究是長不了記性。

  沈清見他滿臉不悅看著自己,輕聲解釋道,「沒帶別的。」

  她的衣服,大多都是如此,辦公室里的人穿著大多數如此,她不明白,陸景行為何會一次一次點著自己的裝扮,一說再說。

  「阿幽,」陸景行無奈嘆息一聲,準備開口言語。

  「辦公室跟家裡都有空調,沒空調的地方我也不會去,所以……不要再說了,」她鮮少有開口解釋的時候,今日這番,完全是不想在聽陸景行念叨著自己的穿衣打扮,多年來都是如此,也沒見的自己凍死在冬天。

  冷的時候,她會長記性的。

  再來是,嫌他煩。

  陸先生輕佻眉,睨了她一眼,「說不得了還?」

  沈清默,不是說不得,是你說的次數太過頻繁。

  沈清話語落地,陸景行想,似乎是這樣。

  還是不放心,再度道,「凍感冒了有你難受的。」

  陸太太不喜言辭,但並不代表不善言辭,談判桌上將人懟的啞口無言是她的強項,但今日,她選擇緘口不言。

  陸先生面前,保持沉默是最佳選擇。

  反倒是陸景行,見她抿唇,知曉她不想同自己繼續這個話題,索性牽著她的手出了門,

  去找吃的。

  有些人瘦,只瘦某些部位,而沈清瘦,瘦全身。

  握著她的手都不如以前舒服。

  「最近胃口是有多不好?連手都瘦了,」陸先生冷聲問到。

  還不是你的功勞,沈清心裡排腹。

  若非那幾副中藥,能喝的食欲不振?

  可這話,她沒說。

  任由陸景行言語,她均閉口不言。

  陸景行對這一帶輕車熟路,一路上牽著她進餐廳,一腳多餘的路都沒走,俊男美女的組合總是能吸人眼球,以往沈清也好,陸景行也罷,一出場,必然是焦點,現在夫妻二人穿著隨意,出現在任何一個場所,都足以勾住再場所有人的眼球。

  進了包廂,陸景行伸手脫了沈清身上外套掛在椅子上,服務員遞來菜單,隨手遞給沈清,「點菜!」

  「你想吃什麼?」她隨意翻著菜單問到。

  陸景行拿起杯子倒了杯水遞給她,「不用管我,點你愛吃的。」

  陸少這話,說的很隨意,可當聽見陸太太點的都是些清淡的素菜時,頭疼。

  接過菜單,跟服務員對了遍菜單之後,才保持葷素結合。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在養兔子,」陸先生話語帶著輕柔的寵溺,望著她的眸光如一汪清泉。

  「還好,」她對飲食方面沒什麼講究,但若是想吃的話,比較偏向於素菜。

  多年一個人,生活習性喜歡按照自己的意願來,沒有那麼多講究,更不覺得吃頓飯要葷素搭配。

  相反,陸景行在這方面一直頗為講究。

  他從小接受的教育與生活習性,讓他慣性的去講究飲食起居上的細節之處。

  沁園傭人素來覺得,自家先生英俊瀟灑,各方面都頗為講究,可他們太太卻是不倫不類,不拘小節。

  讓他們頗為頭疼。

  兩位主人的性格南轅北轍,若是讓他們選的話,只怕還是會選擇講究的陸先生,畢竟,

  豪門之中,不同於其他地方。

  「中藥有按時喝?」陸景行靠在座椅上端著杯子淺問道。

  「恩、」她點頭。

  似是很滿意似的,緩緩點頭,服務員陸陸續續將菜品送上來後,陸景行適時止了言,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終究還是有所保留。

  期間,一直拿著筷子給她布菜,沈清低頭輕嚼食物,一邊吃,心裡一邊怕,怕陸景行會不知飽足往自己碗裡放食物。

  事實是,陸先生就是如此做。

  陸景行想,瘦了,那要多吃些,免得外人說他連老婆都養不起。

  可當三五分鐘過後,陸太太放下筷子眼巴巴看著他的時候,他有情緒了。

  「不吃了?」

  「吃不下了,」沈清直言,確實是吃不下了。

  今日的份量比平日多多了。

  陸先生聞言,將手中筷子放在餐盤上,看著她眉目輕佻,似是在刻意壓制住那股子不悅,問到;「我是娶了只倉鼠還是怎麼著?」

  「不是,」她一本正經且認真答到。

  陸先生笑了,還知道回答,那不傻,「多吃點。」

  伸手拿起筷子準備給她布菜,沈清看著碗裡還有半山高的食物,再看看陸景行的動作,

  眉頭緊蹙。

  「吃不下了,」沈清再言語,

  「吃了什麼就吃不下了?給你夾的東西動了幾口?」陸先生情緒上來了,結婚之前,從未有人能享受的了如此待遇,結婚之後,他屢次伺候她在飯桌上吃飯,而陸太太頗不給面子。

  陸景行語氣微揚帶著小情緒,沈清默,不準備言語。

  不準備在嘴皮子上面與陸景行多費功夫,畢竟,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見此,陸景行更是不悅了,好端端的連句話都不肯說了?

  「在吃些,」言語與動作同時進行,開始往她碗裡布著菜。

  「真吃不下了,」不想強求自己,不想勉強自己。

  啪、陸景行手中筷子不輕不重擱在餐盤上,聲響不大,但足矣讓沈清聽見響聲;似是故意為之。

  「那你坐著,看我吃,」陸少發了毛毛火,看著自家太太的眼眸,帶著些許清冷與不悅,少了那股子深邃與寵溺。

  沈清聞言,緊抿唇坐在對面。

  將他不佳的情緒悉數收進眼裡,心中情緒翻滾,卻未表現出來。

  這日晚餐,陸先生吃的一股子鬱結之氣,吃了兩口就飽了,來時,伺候她好好的,走時,讓她自己搞定,他心情不好,沒空去管她。

  可隨即跨大步走了一段之後,發現陸太太並未緊隨其後跟上來、反倒是插著口袋,慢悠悠的走的緩慢。

  見此,刻意放慢腳步等她。

  有情緒歸有情緒,但不能將人掉了不是?

  回酒店,陸景行就這酒店給的單子點了一份水果沙拉,一份蔬菜沙拉,沈清站在沙發旁邊一邊脫衣服一邊想,這絕不是陸景行自己想吃。

  想法才落地,只聽身後響起不輕不重的聲響,「去洗個澡,起來吃點水果。」

  聞言,脫衣服的動作一頓,看著陸景行道,「真吃不下了。」

  「乖乖,你誠心讓我難受是不?」十來天不見,瘦的只剩副空架子擺在那裡,臉上毫無血色,這會兒條件有限,自然不能給她大補,但有營養的東西多少吃些總歸沒錯,偏生這丫頭……算了算了,不能想,越想越頭疼。

  陸先生柔情似水的眸光直視她,將她鎖在那剪水秋眸中,看的她心裡發毛。

  「一周見一次本就是煎熬,中間隔了一個星期沒回家、在見你,瘦成這樣,誠心讓我難受是不?非得用事實來證明我沒照顧好你不是?嗯?」陸先生邁步過去,伸手,摟住她纖細的腰,似是覺得手感不如以前,又似是一伸手還有空的,便緊了緊手,將她往懷裡帶了帶。

  「不關你的事,」沈清適時開口為他解脫。

  「怎就不關?嗯?我是你丈夫,妻子胃口不好,我卻只能眼乾乾的瞅著你體重直線下降,還不關我事?丫頭心理明白,可外人只怕是會覺得我陸景行連老婆都養不起,這沁園一大家子傭人連個人都照顧不好,你說是不?」陸景行循循善誘,語氣不似剛剛在外面那般強硬,雙手在她腰側來來回回輕揉著。

  帶著些許輕哄,帶著些許好言規勸。

  「不關南茜他們的事,」陸景行最後一句話,帶著濃重的鼻音,似是在指責沁園傭人連個人都照顧不好。

  而沈清心裡明白,身體素質原因,不關乎其他人。

  聞言,陸景行淺笑,不關沁園用人的事?

  這聲淺笑,意味深長。

  低頭,在她薄唇落下一吻,淺嘗輒止;「去洗澡。」

  「恩、」她淺應,往浴室而去。

  再度出來時,酒店將東西送上來,陸景行拿著手機站在窗邊打電話,見她出來,伸手拉上窗簾,手中電話並未掛斷,邁步過來引著她坐在沙發上,伸手拿起叉子在盤子裡弄起水果,遞到她嘴邊。

  看了兩秒,雖心理不想,可還是張嘴,含住,輕嚼著,吞咽下去。

  味如嚼蠟。

  陸景行這通電話分外冗長,長到一份水果沙發去了大半還未掛電話。

  沈清心理不悅,可面上平靜如水,直至陸景行將最後一點水蜜桃送進她嘴裡時,沈清發作了。

  快、准,一秒之間拉過茶几旁邊的垃圾桶,跪在地上大吐特吐,將晚上吃的東西悉數貢獻給了垃圾桶,空氣中還夾雜著中藥味,先生驚住了。

  哐當一聲將電話扔在茶几上;半蹲著邁步向前撫著她的背脊,沈清一波接一波的吐著,吐的眼眸發紅,鼻涕淚水悉數而出,而陸先生在身後急得面無人色,撫著沈清背脊的手都在發抖。

  「景行,景行、」此時,正在與陸景行通電話的陸槿言聽聞咣當一聲而後一陣乾嘔聲席捲而來,怕是出了什麼事,趕緊出言喊著。

  這會兒子、陸先生哪裡還有功夫在去顧及其他?伸手撂了電話,將吐的天昏地暗將將歇下的沈清摟進懷裡。

  「我的好阿幽,我的錯,我的錯,」陸先生輕聲呢喃著,心理自責,愧疚席捲而來。

  「嘔、,」不過幾秒,沈清推開陸景行再度扒著垃圾桶吐的天昏地暗,兩輪下來,整個人處於脫水狀態。

  屋子氣味難聞,晚餐的食物,吃的水果,喝的中藥味,悉數在屋子裡蔓延來開,好以彰顯這位女主人剛剛是有多不舒服。

  沈清病了,以前,她經年折騰自己身體,熬夜酗酒不在話下,卻從未病過,可現在,嫁給陸景行之後,看似生活規律,每日有人照顧飲食起居,沁園十幾號傭人圍著她一個人轉,看似多好,可她卻接二連三的生病。

  多年前,她在不知名的一本書里看過一句話,有些人、孤獨久了,突然投身到繁華的人流當中,是會生病的。

  她似乎就是這樣。

  一個人所有生活習俗全憑自己喜好,可現在看似一切循規蹈矩,實則其中暗藏了許多她所不喜不愛的東西,可這些,除了自己,無人知曉。

  吐的渾身無力,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水,面色寡白,唇色泛白,整個人渾身無力靠在陸景行懷裡,如同一個一擊就碎的瓷娃娃似的。

  陸景行心肝都顫了,將她摟在懷裡,一手撫著她的背脊,一手捏著她纖細的手掌。

  一遍遍的喚著她。

  可沈清,均未回應。

  陸景行想,他是瘋了,才會強迫她多吃些,現在好了,起了綜合效應。

  片刻之後,醫生與酒店服務員一同上來,看了一番之後才道;「腸胃不好,」其餘的話,他不敢多說。

  只因這位客人眉目間渾然天成的霸道太過強勢。

  她渾身無力躺在床上,整個人顯得尤蒼白,陸景行坐在床沿拿著毛巾擦拭她的面龐,一下一下,如羽毛飄過,格外輕柔。

  她無力睜眼,轉而輕輕闔上。

  這一看,看的陸先生哪哪都疼,可最疼依舊還是心裡。

  俯身,將她帶進懷裡,親吻她蒼白的面頰柔聲道;「我的錯,不該強迫阿幽的,我的錯。」陸先生一遍遍的重複這句話,一遍遍的言語著。

  這廂,陸槿言正在總統府客廳打電話,蘇幕聽聞她對著手機喊了兩聲之後拿著手機蹙眉,問到;「怎麼了?」

  陸槿言將剛剛情況同自家母親一說,蘇幕蹙眉,抿唇,放下手中東西,一邊接過電話一邊嘟囔道;「他哪裡是個照顧人的主兒?這事兒還得讓南茜來。」

  沈清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之際,只聽聞陸景行接了通電話。

  同那側說著她的情況。

  蘇幕這一聽,瞬間知曉問題所在,一本正經且嚴肅對陸景行道;「你懂什麼?你一周在家幾天?南茜在家幾天?照顧人這種事情,自然是時間長久有經驗,時間久了才能摸得透習性,你別把人折騰壞了,s市那邊結束了,趕緊回沁園去。」

  陸景行想,自家母親這話似乎也對,他同沈清在一起的時間畢竟有限,哪裡有南茜經驗好?

  撩了電話,看了眼沈清,伸手揉上眉間,這會兒,不止頭疼這麼簡單了。

  「不舒服的緊?」他柔聲詢問,撫著她蒼白的面頰。

  不舒服?沒有、相反的吐出來好受多了。

  「好些了,」她如實回答。

  除了神色厭厭精神不振之外,其餘都還好。

  「怨我嗎?」

  她搖頭。

  「心裡不說,只怕你這丫頭心裡不定怎麼排腹我,小爪子尖利著呢!」陸景行一邊揉著她瘦弱纖細的掌心,面上平靜,可心理突突的,跳的比這下雨天的雨滴還勤快。

  他怕!怕沈清不好。

  婚後幾月,縷縷生病,不得不讓他重新審視這個問題。

  若他的妻子同平常小姑娘一樣不舒服就撒嬌求蹭蹭也就罷了,偏生她不是,喜歡將所有情緒好壞都藏在心裡,等著人去猜。

  「丫頭、是我不好,下次不舒服要提前說,恩?」

  「我說了,你沒聽,」她答,有氣無力,帶著些許情緒。

  「阿幽心理肯定在想我是一個妥妥的暴君。」

  暴君?初次見面,他給的映象就是如此,此後的每一次相處,在她看來,不過都是披著羊皮的狼。

  陸景行的在她心理,早已成了定論。

  「沒有,」她淺應,話語平淡,明明是反駁的話語,可聽不出一些些反駁的味道。

  越是如此,陸景行這心越是疼的厲害,原本就是張牙舞爪的性子,今兒焉了吧唧的半分力氣都沒有,他怎能好過?

  總想著這丫頭不聽話,要好好看著她,伺候她,哪兒想著是真不舒服。

  「不早了,」沈清出言提醒,示意他早些洗洗睡。

  待陸景行洗完澡渾身熱氣上來,她呼吸輕微,睡相極好,沈清睡覺很老實,很穩妥,結婚許久,只有在部隊那兩次凍著她了才會往熱的地方貼,平日裡,晚上睡在哪兒,第二天醒來還是在哪兒,鬧騰?不存在的。

  伸手將她往懷裡帶了帶,蹭著她的後頸,一下下,就好似這樣能減少他心理愧疚。

  第二日清晨醒來,陸景行不在,只留了張紙條,看了眼,紅潤的面龐微微下沉,顯示出自己的不悅,換好衣服穿戴整齊出來,準備提著行李離開,轉而行至門口,見那張紙條還在床頭柜上,跨大步過去,伸手撕了個稀巴爛,似乎只有如此才能泄氣。

  拉開門,徐涵站在門外,見她出來打了聲招呼,準備接過她手中東西,卻被躲開,只聽聞前面那清冷女子用特有的沉冷聲音詢問道;「你家先生都走了,你還在這幹嘛?」

  呃。,徐涵靜默片刻,不知曉如何應對沈清的無形怒火,摸了摸腦袋道;「此次行動時間緊任務重,上面有壓力,先生連夜離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太太就不要同我們這些賣身給國家的軍人一般見識了。」

  素來只以為陸景行好口才,由此看來,他身旁的副官也不差。

  可即便徐涵開口解釋,她心中情緒依舊難消。

  年關將至,別人都在往回趕,陸景行卻與人相反。

  連夜不聲不響離開,清晨醒來不見人,著實是讓她消化了好一會兒。

  昨夜的不舒服還瀰漫在心口,這會兒,是愈來愈厲害了。

  徐涵開車送她回江城,一路上時不時將眸光往后座那位陰沉的女主人身上飄,心理帶著各種疑問。

  中午時分,到達沁園,沈清提著包包上樓,徐涵拉住南茜同她交代一聲,話語中帶著擔憂;「太太昨晚多吃了些,吐了,先生說讓醫生過來看看,是好是壞跟他說聲,先生說太太最近瘦的厲害,這事兒、等他回來之後再說。」

  徐涵婉轉的將陸先生的意思表達給南茜,可眼眸中的那抹擔憂騙不了人。

  凌晨三點,陸先生單手夾煙靠在車外,同他交代;「回沁園跟南茜說,太太昨晚吐了,讓醫生上來看看,有病治病,沒病調理,」他輕點菸灰,吸了手中最後一口煙,伸手將菸頭丟在地上,狠狠踩滅,動作中帶著狠歷,「問問南茜,十幾號人圍著一個人伺候都能將人伺候的面黃寡瘦的,我這沁園是養了吸血鬼還是如何?」

  隆冬臘月,寒風過境,不知是這寒風吹的徐涵瑟瑟發抖,還是陸先生陰孑的話語吹得人瑟瑟發抖,他萬分相信,若非時間不允許,只怕這會兒站在南茜面前的是先生。

  南茜聞言,亦是同樣瑟瑟發抖。

  臨近春節、各大公司業務繁忙,往年的她,恨不得能在此時此刻長出三頭六臂,可今年,她異常清閒。

  除了依舊胃口不佳,每日要忍受南茜的念叨之外,一切都好。

  2010年1月10日,沈清接到電話,開車前往清水灣拿些東西,路上遇見吳蘇珊開車在前,今日的她,並未開1573,而是隨意在停車場開了輛車,此時見她車子在前,透過後視鏡遠遠的能看見車裡交織在一起的兩道身影。

  輕勾唇角,有些興致勃勃,原本在轉變車道的人卻插隊,緊隨其後一路跟著她前行。

  只見她將車開到江城某一中檔小區,將車停在外面,隨後一男子拉開副駕駛的門出來,擁著她上樓去,許是車裡情慾高漲未解決,以至於兩人在樓道上上演了半部活春宮,沈清坐在車裡,仰著頭看著二樓交織的身影。

  伸出修長的食指緩緩敲擊著鍵盤,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容。

  有人說;沈家長女沈清殺人不見血,她想算計誰從不會有人能預先得知,相反的,只有在死神將刀子架在你脖子上,感到陣陣冰涼時,你才能知曉自己已經被死神盯上。

  十一點,那人從公寓樓出來,開車離去,吳蘇珊站在陽台上目送她離開,深冬寒涼,卻依舊擋不住她那顆濃烈的愛慕之心。

  似是覺得大戲看完,沈清調轉車頭,驅車離開這個她從未來過的小區。

  駛向臨水灣。

  離去時,許是心情極好,嘴角笑意一直淺掛著,路上手機響起,見是陌生來電微微蹙眉,本不想接,可對方耐心極佳,奪命連環cal一個接一個。

  「你好,」她語氣輕柔帶著疏離冷漠。

  「清清,」一聲淺喚出來,沈清一個震愣,這世上、喊她清清的人只有陸家人,而這溫婉的嗓音,不是蘇幕是誰?

  「母親,」她靜默片刻輕喚道。

  「身體好些了?」蘇幕在那側淺問道,語氣清莞,與她相處的那幾次,她難得的在蘇幕身上見到了嚴歌瑤的影子,溫婉,輕柔。

  「好些了,」她淺應。

  「有什麼不好的告訴南茜,讓她照顧你,別逞能,身體重要,」蘇幕溫婉的嗓音縈繞在整個車廂里。

  沈清回應她的話語,且一一應允,顯得乖巧有禮。

  她想,今日蘇幕這通電話應該不單單是關係她身體來的,畢竟,她回江城已經是第二日了。

  果真,靜默片刻只聽聞那側蘇幕道;「清清,你是景行妻子,雖然身為軍人有軍人的職責,但此時我希望你能站在母親的角度去勸勸他,生命並非兒戲,國家有那麼多人去守護,不差他一個。」

  陸景行被下放江城不是沒理由的,私底下兒子與丈夫做了什麼交易,她不知曉,但知曉,今晚的總統府並不安寧,陸琛回來寒著一張臉,直冷聲道;慈母多敗兒。

  一來二去問清楚之後,她才知曉。

  陸景行又走了,去了邊境,執行險要任務。

  而他屢次任務都不同閣下打招呼,將他們的誓約拋之腦後,顯然已經讓人動怒。

  上次,他不遵守誓約,陸琛將沈清「請」到了總統府。

  這次,又會如何?

  她不敢多想,此時唯有找沈清救命才是關鍵。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蘇幕一番話,聽得她雲裡霧裡的,軍人有軍人的職責,守護國家和人民是他們的天職,怎麼蘇幕會說如此話?

  聞言,蘇幕愣了,沈清不知道?

  陸景行出險要任務連自家妻子都瞞著?

  霎時,蘇幕意識到了後果的嚴重性。

  身為母親,不能挑撥離間兒子兒媳的感情,快速思忖片刻過後冷靜道;「就是想讓阿幽時時刻刻警醒他,不要去以身試險。」

  蘇幕心裡狂跳的厲害,生怕沈清聽出話語之外的意思,不敢在多說,收了電話交給貼身管家,上了二樓書房。

  陸琛此時正在同內閣秘書徐澤交談,見蘇幕進來,抬手示意他出去。

  抬眸,對上蘇幕的眸光,整個人帶著執政者的威嚴。

  「我不管你跟景行之間有什麼交易,但你要明白,沈清不能成為你們之間的籌碼,兒子的婚姻也不能成為你束縛他的手段。」

  「你想說什麼?」陸琛不輕不重將手中文件關上,看著蘇幕的眸光帶著隱忍克制,與冷冽之氣。

  「你心知肚明,」蘇幕疾言厲色開口,話語中帶著些許殺伐之氣。

  「蘇幕、在你心裡,我就這麼不堪?」

  「你位高權重,權利,國家,利益,在你面前永遠重過我們母子三人,陸琛、你我幾十年夫妻,你如何,我怎能不清楚?」

  「不久的將來,你兒子也會成為這種人,大家小家二選其一,這是命數。」

  蘇幕垂在身側的手狠狠顫慄,若非素養還在,她恨不得能直接操起一側的花瓶砸在這個機關算計的男人頭上。

  「沈清不知曉此事,如果你想讓他們夫妻感情出現問題的話,你自便,」說完,她哐當一聲,奪門而出。

  蘇幕出來的速度太過快速,以至於立在一側的陸槿言沒來得及閃身離開。

  被撞了個現行。

  蘇幕見她,眼裡有一閃而過的錯愕,隨後看了她一眼,緊抿唇,牽著她的手不動聲色離開。

  「景行怎麼了?」陸槿言話語中帶著擔憂。

  「出任務去了,」蘇幕接過傭人倒的水,喝了一口之後發現是溫的,不能降火,伸手遞給傭人,讓她去換杯冰的來。

  寒冬臘月,一杯冰水下去,清醒了半分。

  「出任務就出任務,你為何要跟父親大動干戈?」陸槿言並不覺得事情如此簡單,相反的,她覺得其中定然是另有隱情。

  「槿言、做好你自己就夠了,不要為誰動搖,」蘇幕看了她良久之後道,說這話時,她眼眸中帶著堅定,堅強。

  M國第一夫人,走過多少坎坷之路才到如今的地位,如今年過半百,此生唯一的願望是希望子女安好,丈夫?

  不提也罷。

  陸家的男人到最後都會將自己貢獻給國家,國名,而他們這些跟著他一路爬過來的女人們終究會被晾在一邊,不及他的國家與國民,不及利益。

  與陸琛上一次爭吵是在2009年3月,陸琛將陸景行下放江城,並未告知身為母親的她,若非偶然聽聞父子二人爭吵,她只怕是到陸景行動身都不知曉去向。

  此次、是為了維護小兩口的婚姻。

  大家小家二選其一?思及此,她冷笑,端起水杯一飲而盡。

  他總說總統不好當,可真正不好當,除了總統夫人的高位還有哪裡?

  看似風光無限,實則要承受多少人不該承受的東西?

  表面光鮮亮麗,實則滿目蒼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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