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越發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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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野兔填飽了肚子,雖是沒調味,但也不難吃。白牡嶸擦乾淨了手,又查看了一下自己受傷的左小臂,然後就靠著樹幹打算小睡一覺。

  一天水米未進,她也是真的累了。

  對面那四個護衛一直不眨眼的看著她,本想期盼著她能奇蹟般的開口說,咱們啟程吧。

  但終究是妄想了,白牡嶸根本就不是那能對他們包容的人,按理說,他們之前也沒得罪過她吧。

  不管他們的想法,白牡嶸很快就睡著了。可能是知道有人會自動的守夜,所以她也不擔心。

  很快的,黑暗褪去,山林的清晨隨著逐漸變明的天色而到來。

  護衛也陸續的都清醒,兩個人專門去負責馬兒,將它們的繩子散開,讓它們自己在林子裡找些吃的。

  這個季節,吃的東西很少,馬兒也根本不能吃飽。

  白牡嶸也因為他們弄出的聲音而醒來,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忙活的護衛,他們還真是不管到哪兒都不偷懶。

  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傷口已經長上了,只要不去動它,應當就不會出什麼差錯。

  「咱們啟程吧,看你們熬了一夜,愁得黑眼圈都出來了。」站起身,白牡嶸活動了一下筋骨。隨著她說話,那幾個護衛的臉也一下子變得輕鬆了幾分。

  暗笑,白牡嶸覺得無話可說,馬兒被牽回來,他們也陸續的走出了山林。

  官道還是一如既往,天明了,但是在這兒還看不見太陽。

  各自上馬,隨後順著官道向前奔去,餘下塵煙裊裊。

  護衛是知道路的,在這條官道上跑了將近一個時辰後,就調轉馬頭進了一條土路。在較為寬闊的土路上路過兩個村莊,之後又上了官道。

  這個時候太陽已經懸在了天上,照在身上也不覺得暖和,逐漸接近皇城,溫度也降了下來。

  身上的大氅不是厚的,最厚的狐裘披風在大隊人馬隨身攜帶的行禮中呢。雖是有意想在路上邊走邊玩兒,但是距離皇城越來越近,溫度也越來越低,只怕自己會先扛不住。

  還沒等白牡嶸做好選擇呢,晌午時分,居然瞧見了官道前方那些護衛的影子。

  都騎著馬,速度也不快,他們行在官道上,特別的顯眼。

  看見了自己的隊伍,護衛是十分高興的,趕緊催促馬兒快行,追上前面的隊伍。

  白牡嶸也沒想他們的速度會這麼慢,跟著護衛快馬追了一會兒,就距離前面的隊伍不足十米了。

  前頭的隊伍也聽到了他們的動靜,逐漸的停了下來。

  駕馬進入隊伍,後面的護衛也給她讓開了路,一直到達隊伍中間,也看到了宇文玠。

  他已經把厚重的狐裘披風拿出來披上了,兜帽罩在頭上,只露出一張臉來。

  不過僅僅是瞧他露出來的臉看著就不太好,本來就白,現在瞧著好像更白了。

  「還沒到皇城呢,你就受不了這溫度了?你可怎麼辦呀?要是有一天你不再是小王爺,估摸著活不過三天。」這一路其實不算驚險,路上也沒吃什麼苦,他就成這樣了。

  「你的事情處理好了。」沒回答她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宇文玠只是平靜道。

  「嗯,處理好了。」白牡嶸接過護衛遞過來的狐裘披風,單手解開身上的大氅遞還回去,然後把狐裘裹在了身上,還是這玩意避風保溫。

  「咱們這次在哪兒停下來歇息?我又餓了。」駕馬與他並行,白牡嶸一邊問道,似乎是沒什麼心事,所以注意力都在吃上面了。

  宇文玠看了她一眼,「宿在野外。」

  「你是對你們大梁官道沿途的驛站有什麼意見麼?」路上都有驛站,雖說可能不是平均的分布,但基本上一天下來能碰到一次兩次。

  「沿途的驛站髒亂不已,野外都要比那裡乾淨。」這就是宇文玠的想法,他嫌髒。

  白牡嶸無言以對,就因為這個原因,他就情願在外頭享受低溫?

  不過,他說的倒是也沒錯,驛站床上的被子散發出一股怪味兒來,可見是許久都沒洗了。

  但凡是官家的人路過,都會去住,那一張床不知睡過多少人了。有些人可能不愛洗澡,臭腳丫子之類的。單是想想,白牡嶸也覺得噁心,從而覺得宇文玠的想法很正確,還是宿在野外乾淨些。

  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白牡嶸與眾人一同駕馬快行,期間喝了一些水,倒是也還撐得住。

  就是不時的想解決一下生理問題,只不過都在趕路,她總不至於要大家都停下然後去解決吧。

  終於,隨著接近傍晚時,隊伍的速度也慢了下來,開路的護衛尋到了可以過夜的地方,之後就下了官道,進了樹林。

  進了林子,勒馬停下,白牡嶸便獨自去解決生理問題了。這幾天幾乎每天都騎馬,她的屁股倒是也不疼了,她認為自己的屁股可能已經磨出繭子來了。

  進了樹林深處許久,她才出來,護衛已經把篝火都點起來了。

  「我要吃野雞。」她可不吃沒滋沒味的粥,當然了,這些護衛肯定也不願意吃。但因為烤肉時發出的氣味兒宇文玠不喜歡,所以他們都不弄野味吃。

  昨晚跟著她的護衛看了看宇文玠,隨後問道:「王妃,確定吃山雞而不是兔子麼?」

  「不一定。」白牡嶸故意為之,瞧護衛那鬱悶的樣子,她反而笑的開心。

  既然她發了話,而宇文玠也沒反對,幾個護衛迅速的進了山。其實他們也想吃肉,但因為都知道宇文玠的毛病,所以誰也不會主動的提出來。

  這回白牡嶸主動提出,即便到時宇文玠發怒,頂鍋的也是她。

  走到宇文玠那兒,他坐在一棵樹下一動不動的,他就像雕塑似得,極其的安靜。

  狐裘披風裹在身上,只露出他那一張精緻的小臉兒來,瞧著卻是有幾分失去了精神的樣子。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瞧他真是挺可憐的,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我見猶憐的氣息,使得她都沒經過思考的問出了這句話。

  「腸胃不適。」看著她那略帶關切的眼神兒,宇文玠回答了一句。

  聞言,白牡嶸嘆口氣,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兒,無語又早已猜到。

  「你可怎麼辦呀?」她都替他發愁。

  「死不了。」宇文玠收回視線,她那表情他瞧著很礙眼。他也不想這樣,但奈何,世事又不是自己想如何便能如何的。他也想如她那樣有一副生鐵般的腸胃,吃土也不會不舒服。、

  瞧他那表情,白牡嶸撇了撇嘴,還生氣了?

  搖搖頭,她也不再理會他,心情真是好。

  心想之事都完成了,前方似乎是一片光明,單單是預想一下,笑就不由自主的露了出來。

  很快的,護衛打獵回來了,這次,他們可不只是抓了兩隻山雞一隻兔子而已,而是收穫頗豐。

  這個季節,山雞和兔子能抓到,但是這回他們抓回了兩條蛇來。很明顯蛇應當是在某個地方藏身冬眠呢,都被他們掏出來了。

  那兩條蛇很長,因為已經死了,被拎在手裡的時候晃晃蕩盪的,看著有幾分嚇人。

  他們在距離宇文玠最遠的地方處理獵物,手法精湛,熟練異常。兩條蛇被痛快的剝了皮,那蛇皮雖顏色發暗,但是花紋交錯斑斕,好看的很。

  白牡嶸一邊看著一邊搖頭,不知那蛇皮能不能做個錢包什麼的。

  處理完畢,他們開始穿上開烤,當然是在距離宇文玠最遠的地方燒烤,免得他聞到氣味兒。

  不過,同處一片天空下,空中又有微風吹過,那燒烤的氣味兒還是不時的飄過來。

  很明顯瞧見宇文玠臉色不是很好,有時被吹過來的氣味兒濃烈,他會直接屏住呼吸,選擇用不呼吸的方式應對這難聞的氣味兒。

  「從小到大,你都這麼活過來的?」看他那樣子,白牡嶸不由問道。

  「也有氣急的時候,甚至覺得一死百了算了。」宇文玠回答她,一邊微微轉動身體,背對著燒烤那邊。

  「然後呢?」他將身體轉到了她這側來,她也能更清楚的看到他的臉了,果然是不爽的模樣。

  「然後一氣之下,就接連吃了五個桃子。」宇文玠的眼睛好像因為燒烤野物的氣味兒給嗆得,比之前更水汪汪了。

  挑起眉毛,白牡嶸隨後就笑出了聲音來,「這就是你選擇一了百了的方式?太奇葩了。」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好像還很了不起的樣子,真是太好笑了。

  她嘲笑他,宇文玠也不再說話了,這的確是只有他自己能選擇的解決掉自己的方式。

  「好吧,我不笑你了。吃了五個桃子之後呢?」她好想知道結果,明明這自殺方式無比蠢,可又好想聽他繼續說。甚至期盼著接下來他還能再發明一些新奇的自殺方式,來給她找樂子。

  瞧她那迫不及待知道結果然後大笑的樣子,宇文玠咳嗽了一聲,隨後道:「腹瀉了七天,瘦的不成樣子,但也活過來了。」

  白牡嶸不掩飾自己的笑,而且在宇文玠看來,她笑的真的很討厭,儘管笑臉是漂亮的。

  「很好笑麼?」他問。別人吃桃子是享受,甚至窮人都吃不上桃子,但他吃了是要命。

  白牡嶸點點頭,「你真是太奇葩了,白姐見過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人,你可以排在第一。」這是真的,誰的奇怪也比不過他,而且不招人討厭又好笑。

  她完全把自己當笑話,宇文玠也幾分生氣似得,轉過眼睛不再看她。

  就在這時,那邊的野味烤好了,護衛叫了白牡嶸一聲,她也迅速的起身走了過去。

  全員聚在一起吃野味,還有煮好的粥,兩相搭配,還真是天作之合。

  尤其是這隊伍里護衛都帶了鹽,此次吃的野味也是調好了味道的,吃進嘴裡,真是與眾不同。

  白牡嶸品嘗了一塊蛇肉,之後眼睛就睜大了,沒想到這麼好吃,比野雞和兔子好吃多了。

  看她那表情,昨晚就和她在一起的護衛就知道怎麼回事兒了,直接把穿著蛇的那根棍子遞給她,歸她了。

  「講究。」白牡嶸挑了挑眉毛,然後接過,她也不客氣了。

  護衛無奈失笑,這個王妃真不像是深閨中的小姐,反而像是混跡綠林的草莽,而且是那種在綠林混出名堂來的草莽。

  蛇肉好吃,類似於雞肉和魚肉之間,十分細膩。白牡嶸從沒吃過蛇,也從沒想過蛇肉會這麼好吃。果然,經常在野外打獵的人才更有經驗,什麼好吃什麼不好吃他們知道的清清楚楚。

  吃飽喝足,她也擦擦手返回了宇文玠那邊,而往回走時才發現,宇文玠早就躲到遠處去了。

  瞧他那樣子,就讓她不得不笑,不過又莫名的很可憐。

  把兜帽扣在頭上,白牡嶸朝著他走過去,「你就不餓麼?去邊關的時候,你在路上只喝水不吃東西,我以為你是故意的,讓自己看起來很虛弱,用來迷惑楚震。現在看來,你也並非是故意的,只不過將計就計。」

  「離本王遠點兒。」她走近,身上帶過來的燒烤過後的味道也傳了過來,他忍不住咳嗽,臉看起來也很難受的模樣。

  停下腳步,白牡嶸低頭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的確是有一股烤肉過後的味兒,但挺香的。

  原地找了個位置坐下,白牡嶸用狐裘將自己好好包裹一番,這麼昂貴的披風,眼下完全當成了被子在用。

  宇文玠很安靜,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除了驀一時咳嗽一聲之外,基本是靜止的。

  這就是一枚安靜的美男子,他就不覺得無聊麼?

  山林之中徹底暗下來,但這一處因為有幾處篝火燃燒著,所以也並不黑暗。

  白牡嶸靠在那兒很快就迷迷糊糊的,一直橫亘在心裡的事兒都完成了,所以格外的放鬆。

  一個姿勢固定的時間太久,身體也僵硬,白牡嶸在扭動身體的時候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對面不足兩米開外的宇文玠,他好像還是那個姿勢,而且,也沒睡。

  似乎是察覺到她在看自己,他的眼睛也轉到了她身上,四目相對,一時之間她只能瞧得見他水汪汪的眼睛。

  真是好看,像兩個被清洗乾淨的玻璃球,bulingbuling的閃著光。

  兩個人對視著,相對無言,黑夜寂靜,只有火堆燃燒時噼啪噼啪的聲響。

  也不知對視了多久,白牡嶸忽然無聲的笑了笑,「像夜貓子似得不睡覺,眨巴著你那大眼睛做什麼呢?」不吃飯只喝水,白天一直在趕路,他的精神頭真是旺盛。難不成,是因為年輕的關係?想她年輕的時候,也的確是能熬夜,連續熬三天都沒事兒。

  「在計算時間。」宇文玠回答道。

  「時間還用計算麼?天亮了,就啟程。」不懂他的精神世界。

  「本王在計算回皇城的時間,何時回去才最好。」他所說的計算時間絕不是白牡嶸想的那樣,他有自己的想法。

  聞言,白牡嶸不由搖頭,「那何時回去才最好呢?」

  「後日吧。」宇文玠想了想,似乎已經計算好了時間。

  白牡嶸捉摸不透他的想法,但是,這小子是個能幹大事兒的傢伙。就是不知運氣好不好了。

  「怪不得我們今天很快就追上你們了,看來你也沒急著趕路。既然打算後日才回皇城,這兩天要一直在路上晃蕩?」微微皺眉,這麼多人目標也大,有心之人瞧見了,就會輕易的知道他是在拖延時間。

  「你有什麼主意?」看她那樣子,顯然是有主意了,他倒是想聽聽,雖然可能不是什麼好主意。

  攏了攏身上的狐裘披風,白牡嶸想了想,隨後起身,朝著宇文玠走了過去。

  見她行動,宇文玠也無意識的朝著旁邊挪了挪。他屁股下是『專座』,很柔軟。

  白牡嶸本也沒打算坐到他的座位上去,但見他給自己騰地方了,她也不客氣,攏緊了披風就一屁股坐在了上頭,還真是挺柔軟的。

  這傢伙對自己是真好,不過也不能怪他,那麼嬌弱,的確得好好養著。

  坐到一起,倒是顯得幾分狹窄,宇文玠看了看她,也沒吱聲。

  「還是你這裡舒服,坐在那兒睡著了,我的屁股都要壞死了。」身體向後,正好靠在粗壯的樹幹上,真舒坦、。

  宇文玠沒言語,安靜的坐在那兒,似乎在等著她繼續說話。

  「我是這麼想的,整天在路上奔波多無聊,吃不好睡不好的。我說,不如咱們換個地兒待兩天吧,不用走多遠,距離皇城最近的城池就可以。在城裡待著多好,還可以品嘗一下特產小吃什麼的。」這就是她的想法,而且未來她都打算這麼做。既然待在這個世界不知何時結束,那就好好享受一下,四處看看風水人情什麼的。

  緩緩轉頭看向她,兜帽邊緣的絨毛貼著他的臉,似乎在爭相對比誰更白。

  「所以,你的計劃就是,吃喝玩樂。」宇文玠簡化她的意見,就是這個意思。

  白牡嶸也沒反對,「怎麼樣?成交不?你若是覺得花自己錢很委屈的話,那就花我的錢,我這人其他方面不說,對錢倒是沒那麼執著。不過眼下我身上也沒帶,你先替我付了,回到皇城之後,我再還給你。」她這個建議,可以說是十分之公平了。

  哪知宇文玠卻用一種懷疑的眼神兒看著她,「確定你到時會把錢拿出來麼?」他不確信。

  「你這小孩兒,再懷疑白姐,可對你不客氣。就這麼說定了,我要去別的城池玩玩,你陪我玩兒,興許到時我會多給你點錢。」把自己攏緊,白牡嶸閉上眼睛,打算再睡一覺。時間還早,再和他聊下去,說不準就得打起來。

  宇文玠卻仍舊不眨眼的看著她,瞧她那小臉兒像個糰子似得,明明應當是聽話的類型,誰又想得到她如此不馴。

  整張嬌媚的臉上都寫滿了一個字,瘋。

  「不要再看白姐了,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很容易出事兒的。」閉著眼睛,也感受得到他的眼神兒,弄得她很不舒服。尤其是他長得太漂亮了,若是長得醜一些,她也就沒什麼壓力了。

  如此看來,她也是個看臉的人,膚淺。

  「本王的品味不至於如此。」宇文玠收回視線,也舒服的倚靠好。

  「你以為你這麼跟別人說,別人就會相信孤男寡女共度一夜之後十分清白麼?怎麼關鍵時刻這麼單純。縱觀我所見到過的,哪怕是上了年紀的男女,都不會蓋著棉被純聊天。但凡有點生活閱歷的,都不會信你這說法。」她見過的可多了,因為男女關係而產生的糾紛更是無數。那些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去跳廣場舞都能跳出黃色糾紛來,簡直是刷新三觀。

  「你是想給本王侍寢麼?」她說了一串,沒離開過這個話題,宇文玠疑問道。

  又是這倆字兒,白牡嶸霍的睜開眼睛,「我要是真給你侍寢,你敢脫衣服麼?」她音調變低,聽起來好像是他若說敢,她就立即行動的樣子。

  宇文玠的舌尖溜了出來,在下唇上轉了一圈又回去了,之後,他便不吱聲了。閉上眼睛,要睡覺了。

  沒聽他回應,白牡嶸輕輕地切了一聲,就知他沒膽子。說大話倒是不經過思考,這會兒又變成縮頭烏龜了。

  閉上眼睛,她也睡覺,屁股底下舒服,她也很快就睡過去了。

  再次醒來,天都大亮了,白牡嶸緩緩直起身體,也才發現自己一個人徹底霸占了宇文玠的專座,而他人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不過,這小子倒是比她想像中的有風度,她搶了他的位置,他自己自動滾了,沒有吵醒她。

  護衛們已經在開始做準備了,她起身後,一個護衛過來迅速的收起宇文玠的專座,然後打包帶走。

  見此,白牡嶸只是笑,這幫護衛跟保姆差不了多少。

  待要出發的時候,宇文玠也回來了,他的臉色仍舊不是太好,似乎身體還是不舒服。

  白牡嶸懷疑他是在驛站吃飯吃的,做的飯菜不是太乾淨。但,可能只是想對他來說不乾淨,因為除了他,其他人都好好的呢。

  互相之間沒什麼言語,大家上馬,然後離開了山林。

  上了官道後,隊伍的速度快了起來,馬兒奔跑時塵煙飛揚,而且也越來越冷了,說明距離皇城也越來越近了。

  不知她昨晚的提議宇文玠是否有採納,這麼疾奔,估摸著明天一早就得到皇城。

  白牡嶸一路猜測,但在接近晌午時,宇文玠就給了她答案。在官道上遠遠地看見了一座城,在抵達進入那座城的岔路時,前面的隊伍直接改變方向,顯然是要進城。

  白牡嶸不由輕笑,看了一眼處於她前方的宇文玠,算這小子有良心。

  隊伍順著道路直接進城,前頭的護衛在城門口處停下,亮出了腰牌,卻不是之前出入皇城時亮出的那一塊,因為顏色都不一樣。

  不過,這牌子明顯也是好使的,城門的守兵很快就給放行,隊伍暢通無阻的進了城。

  白牡嶸和宇文玠都將兜帽扣得嚴嚴實實,使得外面不容易看到他們的臉。不過,即便如此,他們也挺顯眼的。

  因為他們倆身上穿的衣服,在這座城裡,顯然是很少見。

  這城比不上邊關,更別提皇城了。來往的百姓穿的很一般,大部分人都滿身補丁,有的小孩兒臉上髒兮兮,因為天氣冷,那臉蛋兒都皸了,像土豆似得。

  而這一行人入城氣勢非凡,再加上中間那兩個人身上昂貴的狐裘披風,使得經過的百姓都駐足盯著他們,似乎是想看穿他們一樣。

  城裡的街道坑坑窪窪,有的青石磚一看就不止幾十年,爛掉一半了。

  沿街的商鋪倒是還算可以,雖說不知生意如何,但都開著門。

  走了很長一段,情況都差不多,白牡嶸不由得幾分失望。如此靠近皇城的城池都這個德行,看起來其他城池應當也差不多。

  這才是真實的古代城市,影視劇里那些都是騙人的,哪有那麼多繁華之地。只有天子腳下才繁榮,但凡離天子遠一點的,都一個鬼樣子。

  終於,在一家酒樓前停下。前頭的護衛先行跳下馬,進去交涉了一番,之後出來稟報,有空房。

  隨後,一個店小二跑了出來,大概是從來沒一次來過這麼多的客人,還有這麼多的馬,他看著都蒙圈了。

  護衛倒是各自做各自的,牽馬的,進去看房交定錢的,各司其職。

  白牡嶸站在酒樓門前,前後左右的看了又看,最後無奈的搖頭。和她想像的差距太大,說不出的失望來。

  「好看麼?在這個城裡吃喝玩樂,也僅有幾個去處,需要本王說給你聽聽麼?」他走到她旁邊,看著她那失望的臉,水汪汪的眼睛更是亮晶晶,顯然心情不錯。

  「說說。」看著他,白牡嶸倒是想聽聽這種破地方還有哪裡能玩兒。

  「賭館,妓館,煙館。」這三館,應當是最熱鬧,但也最墮落最髒的地方了。

  深吸口氣,白牡嶸抬手搭在他肩膀上,隔著毛茸茸的披風用力的扯了他一把,「成,我死心了,咱們就在這酒樓里睡覺吧。一直睡到要回皇城為止,別叫我。」鬆開手,撫了撫被她揪的亂糟糟的毛,手勁兒太大,毛都拽到了幾根。

  轉身走進酒樓,她無念無想了,再也不會好奇了,除了天子腳下,都一個樣兒。

  這就樓相對來說還算可以,雖說也是個經常迎來送往的地方,但進了房間一看,還是可以的。

  每個房間裡都有一個還算精緻的炭盆,而且是用鐵鏈子給固定在地板上的,由此可見這炭盆是這酒樓里較為值錢的東西。

  床鋪散發著一股皂角和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兒,但不難聞,反而很清爽,由此便知這床上的用品都洗過了,是乾淨的。

  解開披風,她轉身坐在了床上,其實她還是很疑惑,既然這裡每年冬天都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的低溫,那為什麼不做火炕呢?有了火炕,哪還用得著什麼炭盆。而且炭盆放在房間裡其實很危險,說不準哪一次沒弄好,房間裡的人就中毒而亡了。

  房門是開著的,能清楚的看到護衛來來回回,也不知在做什麼。這個時辰,距離天黑還早著呢,其實按照白牡嶸之前的計劃,她是想逛一逛的。

  但,進城這一路已經讓她失望了,她也沒什麼精神去逛街了。

  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著門外護衛們來來往往,也不知過去多久,那小二突然出現了,手裡托著一個巨大的托盤,上面是飯菜。

  看到熱乎的飯,白牡嶸才回過神兒來,的確是應該吃飯了。

  小二戰戰兢兢的把她那份飯菜放下,然後又偷瞄了她幾眼,這才離開。

  不過,被看的人倒是沒什麼知覺,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坐在桌邊,先看了看飯菜,還是挺粗糙的,但到底是酒樓,應當也有專業的廚子,比驛站里要好得多。

  但,白牡嶸認為,就是這樣的飯菜,宇文玠也肯定吃不了。真是太可憐了,到酒樓里都得挨餓。

  抱著對他的同情,白牡嶸開始痛快的吃,心裡的那點同情伴隨著吃飽喝足,也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座城也並不熱鬧,繁華只屬於天子腳下,酒樓外倒是也有聲音,不過大都是吵吵嚷嚷,雞毛蒜皮之類的。

  大概宇文玠也知道這城裡是這個樣子,所以放心的帶著她來了,估摸著是讓她自己親眼見見,然後死心。

  因著樓下的動靜,白牡嶸也挪到了窗邊,推開窗子,不顧外面吹進來的冷空氣,她垂眸往下面看,這街上來來往往的百姓還真是不少。就是,大都穿的很不好。

  單手托腮,白牡嶸瞧著酒樓下面的長街,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如果說不在天子腳下所有的地方都是這個模樣的話,她又感覺自己好像並不會有多開心,因為除了破爛貧窮之外,也沒什麼可看的了。

  嘆口氣,她抬手關上窗子,本來一直挺高興的吧,但這會兒因為這破爛的城市,好心情快速下降。

  回到床上,她直接閉上眼睛睡覺,一切心思都蕩然無存。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總之在白牡嶸依稀的聽到一些聲音的時候,她也條件反射的睜開了眼睛。

  聲音是從樓下傳來的,好像在吵架,聽著特別的吵。

  翻身從床上下來,她緩步走到門口,開了房門,樓下的吵架聲就更清晰了一些。似乎是有人要住店,但是這酒樓被包下了,而且護衛四五十人,已經全部住滿,沒有空餘的房間。

  但,那伙想要住店的人卻不依不饒,吵得不得了,還嚷著要把店砸了。

  白牡嶸聽著,不由得嗤笑,小混混還真是哪裡都有。

  轉身往樓梯口走,剛走到樓梯那兒,還沒瞧見下面的情況呢,她就感覺到有一隻手朝著自己的後頸襲來。

  她迅速轉身,一把扣住那隻爪子,然後就瞧見了爪子的主人,居然是宇文玠。

  他披著略厚重的大氅,在她看到自己的同時,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底下什麼情況?」她沒有反對,只是覺得必然來者不善,不然宇文玠也不會是這個反應。

  「你無須知道,回房間吧。」宇文玠看了她一眼,然後注意力似乎就集中到了樓下。

  微微皺眉,她的表情也幾分不快,聽著樓下那要吵翻天的聲音,她身體一轉就要下樓。

  宇文玠一驚之下立即一把把她拽了回來,單臂圈住她的頸項,一副制住惡人的樣子。

  白牡嶸本來就是嚇唬嚇唬他而已,誰想到這小子下手還挺重。向後仰頭,她一邊反手往他臉上抓,他直接用另一隻手制住她兩隻亂揮的手,然後扣在她胸前,徹底固定住她。

  「誰也不能下去,他們是故意吵鬧發出聲音,想引樓上的人下去。」他的聲音就在她耳朵邊,小聲的說著。

  聞言,白牡嶸露出得逞的笑,「這麼說,是你的對手。是不是還不確定你是否住在這兒,還是說想打探你在楚震那兒有什麼收穫?」想知道他有什麼收穫,待他回皇城之後不就知道了。何苦這麼著急、。

  「跟屁蟲罷了。此次邊關一行吃力不討好,誰都不想去,但又都想知道結果。」宇文玠低聲的說著,兩條手臂卻一直困著她,擔心她再跑下去。

  「所以,只有你像個傻子似得接了這個任務,得罪了楚震,又被你的兄弟們惦記著。」白牡嶸覺得在之前他應該考慮考慮的。

  「不是本王得罪了楚震,是你得罪了他。他是個難得的將帥,守衛邊關這麼多年從未出過一點差錯。雖有野心,但只要善加利用,邊關必會固若金湯。」宇文玠認為人要善用,有缺點也是必不可少的,人無完人。

  「你還真是心胸寬闊,那樣的人你也能容忍,真是做大事的人。好吧,我不給你搗亂了,放開我。」她也幾分佩服他。

  宇文玠這才低頭看向被自己困在懷裡的人,似乎也是第一次意識到,她看起來真是嬌小。

  鬆了力道,白牡嶸也從他的束縛中轉了出來,她抬手摸了摸脖子,腳下一轉似乎打算回去。

  哪想,在她走到宇文玠後側時,她猛地蹦起來,右臂環繞住他的頸項,之後就將他整個人拖倒在地,兩個人都倒在了樓梯口。

  雙腿抬起,在他身後兩側盤繞,直接把他纏住了,「白姐我恩怨分明,報仇不等隔夜。」她笑的得意,報剛剛被他束縛住的仇,更似打鬧。

  沒什麼形象的躺在她身上,又被她用雙腿纏住,宇文玠是無語的。樓下還在吵吵嚷嚷,又有打砸桌椅的動靜,他本來是觀察情況的,哪想會淪落到這種境地,形象全無。

  「放開本王,饒你一死。」他開口,略低的聲音也是無力的,這個瘋女人,用常理根本無法理解她。

  「嚇死我了。只有你金貴麼?我還是我爸媽的心肝寶貝呢。」嘴上雖這麼說,但看他也沒掙扎還算聽話,白牡嶸緩緩地鬆開了自己的腿,放開了他的下半身。

  同時,勒住他脖子的手臂也鬆了勁兒,討回來一成,她心裡也舒服了。這次受傷沒有任何的大礙,沒有影響自己的戰鬥力。反而和楚夫人交手之後,她似乎長了不少的經驗,尤其是不要臉的偷襲這一方面。

  就在她放鬆時,躺在她身上的人卻猛地身體翻轉過來,一手鉗制住她的兩隻手強硬的扣在了她的頭頂上,下半身壓制住她兩條腿,他再次占據上風。

  完全沒想到他會再來一次,白牡嶸一愣,隨後便腰腹用力反擊。見此,宇文玠直接將自己全部的身體重量壓了下來,讓她動彈不得。

  宇文玠免不了露出略得意的笑,「因為你,本王可是學的越來越卑鄙了。」以往他哪會做這種事,實在丟面子。不過,這個瘋女人只能這麼對付,不然她會無止盡的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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