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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分鐘以後,傑妮絲聽見當的一響。維克多·亨利坐得筆直,瞪著膝頭上的一封信。他的手仍舊擱在那隻被他重重地放下的杯子上。

  “怎麼啦,爸?”

  “嗯?什麼?沒什麼。”

  “家裡有什麼壞消息嗎?”

  “咖啡太燙啦,燙了我的舌頭。沒什麼。順便問一聲,華倫哪裡去了?”

  “到艦上去了。他想回來吃晚飯。不過我恐怕今後對任何事都不能有把握了。”

  “一點不錯。”

  她想,他的聲音、他的態度既緊張又古怪。她偷偷地看他把那兩封手寫的信念了又念,一會兒望望這封,一會兒望望那封,撇下一堆公文拆都不拆。

  “喂,琴。”他站起來,把信裝回大封袋裡。

  “噯,爸。你真不想吃點東西嗎?”

  “不想,不想。我不想吃。我覺得我比自己料想的還要疲乏些。我想還是上床去再躺一會兒。”

  天黑了,他的臥室門還關著。七點以後,華倫回家了。傑妮絲把經過的事兒都跟他講了。他小心地敲敲他爸爸的房門。

  “爸爸?”

  他敲得更響一點,試著擰了一下門把手,走進了烏黑的房間。一會兒,他拿了一個白蘭地空瓶子走出來,手掌里托著瓶塞和封口的錫箔。“這是新開的一瓶,傑妮絲,他把它打開,全喝光了。”

  “他沒有什麼不舒服吧?”

  “就是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也許你應該看看他的信。”華倫冷冷地盯她一眼,點起一支香菸。

  “聽我說,”她說,聲音里又膽怯又焦躁,“不管裡面寫些什麼,反正是那些信攪得他心煩意亂,你最好弄清楚出了什麼問題。”

  “要是他想叫我知道,他會告訴我的。”

  “那你怎麼辦呢?”

  “吃我的晚飯。”

  直到吃完飯,華倫都沒再說話。飯桌收拾開以後,他還默默地坐在那兒,望著前面發楞。最後他說:“爸爸把‘加利福尼亞號’的事看得太嚴重了。問題全出在那上面。”

  “嗯,我希望沒別的事兒。”他說:“你聽了晚上的新聞廣播嗎?”

  “沒有。”

  “馬尼拉遭到大轟炸。他們把甲美地海軍基地炸得一塌糊塗。華盛頓發出的消息就是這些。可是‘企業號’上的報務員告訴我,有兩艘潛艇挨了炸,一艘沉沒了。是‘烏賊號’。”

  “噢,上帝,不會吧!”

  “有沒有人得救,一個字兒沒提。”

  第六十一章

  對軍事專家來說,“克拉克機場”就是美國失敗的代號,和珍珠港同樣嚴重。呂宋島上陸軍的這個主要空軍基地一毀,菲律賓就失去了空中掩護,亞洲艦隊就得南逃,物產豐富的南海島嶼和群島一下子就暴露在侵略者面前了。究竟那裡出了什麼事,始終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然而國會沒有進行過調查,也沒有一個人撤職。歷史依舊把克拉克機場置之不顧,只記住珍珠港。相距五千英里的兩場大災難在同一天裡發生,確實是令人痛心的,於是歷史象個老練的編輯,刪掉了重複的部分。

  克拉克機場事件比珍珠港事件晚半天,因為日本人儘管計劃訂得十分巧妙,也不可能安排得所有的地方都同時天亮。他們放棄了突襲菲律賓的希望,因為太陽要五個鐘頭才能從夏威夷越過這段大洋。他們的轟炸機等候了好天氣從台灣起飛,剛好在正午以前隆隆地一直飛到呂宋本島上空,預料島上會嚴陣以待,猛烈抵抗。珍珠港被炸的消息傳來以後,轉入戰時體制的地面觀測哨,跟蹤著越過海岸一路飛向目的地的進攻機群,把大量的報告送向指揮部。然而,那些轟炸機卻沒有受到絲毫抵抗,發現遠東空軍部隊的戰鬥機和轟炸機的龐大機群排列在機場上。這件丟臉的事仍然是個謎。這一次,驚訝的卻是日本人了;不過這種驚訝是十分愉快的。他們徹底消滅了麥克阿瑟將軍的空軍,然後飛走了。這樣,十五分鐘之內,任何阻止日本人向南洋進軍的希望都歸於破滅。留給當地美軍的沒有別的,只有陷於絕境和投降。

  日本人馬上抓住了這個驚人的勝利。第一步就是要搞得美國海軍在馬尼拉海灣站不住腳。克拉克機場事件以後兩天,一大群轟炸機飛來,周密細微地摧毀了甲美地海軍基地。他們幹得很從容,因為不必擔心美軍的空中防禦。“烏賊號”和拜倫·亨利在日本人的轟炸中首當其衝:因此就有了那個第

  一次的誤報。在甲美地炸沉的是另一艘同級的潛艇“海獅號”。

  襲擊剛開始時,拜倫正在岸上,帶著一個工作組提運魚雷。嚇人的空襲警報的哀鳴就在魚雷工廠的大敞棚附近響起來。高架吊車卡嗒一聲停住了。修配機器的隆隆迴響和尖厲的聲音也沉寂下來。穿著油污工作服的工長們、魚雷手們和機械師們從座位上和車床邊跑出來,走上戰鬥崗位。

  拜倫的小組已經把四枚魚雷裝上了卡車。他決定再裝兩枚才走。因為他得到的命令是六枚,而且自從克拉克機場事件以後,虛驚一場的警報經常有。可是高架吊車停了,要挪動一枚裝配好的馬克十四型魚雷——一個裝滿了炸藥、推進燃料和馬達的一噸半重的鋼筒——就成了慢活了。汗流浹背的“烏賊號”水兵們正在把一枚魚雷掛上一輛起重卡車吊車的吊鏈,拜倫手下的上等魚雷兵往天邊瞟了一眼說:“亨利先生,它們飛過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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