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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慎突然站起身衝到門前,捶撼著那厚重的朱漆大門,放聲大哭。

  王元正見楊慎衝到門前,他也沖了上去,錘門哭泣起來。

  一時間,眾臣也都跟著楊慎、王正元二人放聲嚎啕大哭起來,聲震闕廷。

  哭喪吧?嘉靖皇帝怒不可遏,朕怕什麼,有錦衣衛呢,文的不靈驗,爾等想硬碰硬,朕願奉陪!嘉靖皇帝將手中的茶杯往桌上一放,一不做二不休,憤怒地說:“將五品以下官員逮入詔獄拷訊,四品以上官員姑令待罪。”

  於是,員外郎馬理等134人被下獄,何孟春等21人、洪伊等65人俱待罪。毛紀、石瑤等人勸離,沒有進行處罰。一時間,左順門前弄得是雞飛狗跳牆。

  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大禮議”。跪伏事件被嘉靖皇帝用鐵腕彈壓了,左順門又歸於往日的平靜。

  第二日,上章聖皇太后尊號為:章聖慈仁皇太后。在舉行冊禮時,尚書秦金、金獻民、趙鑒、趙璜、侍郎何孟春、朱希周、都御史王時中、大理少卿張縉、徐文華等人全都沒有參加。

  七月二十日,錦衣衛指揮史朱宸請示嘉靖皇帝,關在獄中的和待罪的官員該如何處理?嘉靖帝對這些朝臣們敢於蔑視君權,以下犯上,以臣犯君,耿耿於懷,於是下旨:“四品以上者停俸,五品以下者當行廷杖責。”

  這廷杖之法律,歷代所無,惟明朝獨有。自設此法以來,不知屈死了多少忠良。可憐諸君子觸怒皇上,今日受此極刑!

  司禮監掌印太監秦福和錦衣衛指揮使朱宸按規矩,各自帶著30人,一左一右早已等在午門外了。100名錦衣衛校尉手持木杖整齊地立在兩旁。這些校尉都是平時受過嚴格訓練的,技藝純熟,能夠準確根據司禮太監和錦衣衛指揮使的暗示來掌握受刑人的生死。五品以下的官員一個一個地被拖到了午門外,立刻被扒去官服,反綁雙手,用一塊大布包裹著,秦福命令一下,校尉們舉杖就打,打得他們皮開肉綻,哭爹喊娘。杖畢,還要提起裹著受刑人布的四角,抬起後再重重摔下,有的人還大喊“哎呀”一聲,有的啞口喊不出來只有“撲通”一聲了,此時布中人就算不死,也去了半條性命。

  廷杖時還有一個講究,被杖人是死是活,行刑校尉還要看司禮太監和錦衣衛指揮使的兩腳擺放的形狀行事。當編修王相、王思等17人行刑時,司禮太監和錦衣衛指揮使的兩腳的腳尖朝內,證明此等受刑人小命難保,果然,他們由於傷重,先後死去。餘下的人行刑時,司禮太監和錦衣衛指揮使的兩腳擺成了八字形,證明他們可以杖下逃生。

  午門前,這一整日就呼天搶地,悽慘無比。

  廷杖過後,棒下逃生者,皆遣戍邊疆。

  七月二十一日,興獻皇帝的神主從湖廣安陸州到了京城,安放在了奉先殿旁邊新建的觀德殿,嘉靖皇帝給生父上的尊號為:皇考恭穆獻皇帝。

  “本生”二字不再言了。

  首輔毛紀沒有廷杖,沒有追責,對議禮一事不再敢提了,卻非常同情護禮者,於是,斗膽上疏請求嘉靖皇帝寬宥伏闕諸臣。

  嘉靖皇帝看到毛紀的奏章,心裡說,自己就泥巴菩薩過河,自己顧不了自己了,還替別人說情,便傳旨送給他八個字:“要結朋奸,背君報私。”

  毛紀憤然上書求退,嘉靖皇帝當即責備他說:“你有負重託,還想用辭職來要挾,以達到你為那些反對朕的人說情的目的,你做好人,咎歸朕躬,這是你大臣忠厚愛君之意嗎?”意思很明顯,你要走,我不留你,最終特允其致仕。

  七月二十八日,有太監稟報說:“當戊寅朝罷,群臣業已散去,乃修撰楊慎、檢討王元正、給事中劉霽、安磐、張漢卿、張原、御史王時柯等七人,又糾集在一起伏闕哭泣呢。”

  嘉靖皇帝一聽,不禁勃然大怒,命錦衣衛再次廷杖之,結果這7個人又第二次受杖,張原竟死杖下。杖過之後,楊慎、王元正、劉霽被陸續充戍,安磐、張漢卿、王時柯被削籍為民。

  護禮派勢力終於完全土崩瓦解。

  楊慎遣戍雲南永昌衛。

  在嘉靖三年十二月十五日這個天寒地凍的夜晚,被監禁近5月的楊慎,已骨瘦如柴,他身帶枷鎖,攜著被稱為“才女”的娘子黃峨步行,狼狽走出京城。他們行至江陵的驛站門前,他看到愛妻風塵滿面,疲憊不堪,再也不忍心讓她向前護送了,力勸娘子回四川新都老家去。臨別之際,楊慎填作了一首題為《戍雲南.江陵別內》臨江仙詞:

  “楚塞巴山橫渡口,行人莫上江樓。征驂去棹兩悠悠,相看臨遠水,獨自上孤舟。卻羨多情沙上鳥,雙飛雙宿何洲?今霄明月為誰留?團圓清影好,偏照別離愁。”

  夫妻離別,抱頭而泣,情辭淒楚,催人淚下。

  這時,有幾個黑衣人一直尾隨於楊慎的身後,欲趁機行刺。為首者就是楊廷和裁汰的錦衣衛冗員胡澤,胡澤見楊慎如此落泊悽慘,心裡想:如此活著,倒不如死了痛快!於是便未動手,讓他活受罪去罷,收了傢伙離開了。

  楊慎娘子黃峨回到新都,看到新都桂湖景物依舊,物是人非,寫了一首懷念相公的七律《寄外》:

  “雁飛曾不度衡陽,錦字何由寄永昌?三春花柳妾薄命,六詔風煙君斷腸。曰歸曰歸愁歲暮,其雨其雨怨朝陽,相聞空有刀環約,何日金雞下夜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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