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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襄公,果然如傳言般重傷,只能半躺在席上與重耳相見。

  “寡人有疾,不能全禮,還望公子恕罪。”

  重耳心情複雜地率眾拜伏在地。

  襄公雖然臉色蒼白,但其眼神除了因不能起身的內疚外,依然是一個一個充滿了溫和、睿智、霸氣的王者。一雙仿佛洞徹世情的深邃眼神,完全給人震撼人心的魅力。

  “公子明知宋國大弱,依然不辭勞苦前來,果然賢而有禮,異日必為晉國之主。寡人不敢受你大禮,快快請起。”宋襄公待眾人起身後又道:“寡人與公子一見如故,就不再客氣。今日宋國新敗,牆倒眾人推,大不如昔矣。”

  重耳心中生愧,正欲說話,襄公一雙眼光猶如實質直接透射他的心靈深處,仿佛什麼都明白似的淡笑著揮手,“公子若想安居,宋國雖小,定當竭誠奉敬!公子若有大志,則宋國三五年內,尚無力相幫。公子若不能等,須當另尋大國,方可如願。寡人視公子為心腹之交,故直言相告,還望公子見諒。”

  除了羞愧便是感動,重耳的眼眸仿佛陡然間回到了純真年代,他再次拜伏與地,感慨道:“賢公肺腑之言,耳只有羞愧……明天重耳再來宮中辭行。”

  “公子旅途勞累,多歇幾日,也是無妨。”襄公輕咳一聲,口鼻溢出血絲,一旁的使臣大驚上前,卻遭襄公揮退,神情堅定地說道:“贈重耳高車十乘、良匹六十、黃金千鎰、健仆五十名,並內宮寶物八件。”

  重耳及從者無不動容--襄公贈厚禮,對重耳的幫助尚小,他給予重耳的隆重待遇,方是對重耳的極大幫助。

  宋國雖敗於楚,畢竟是一等公爵之國,也算得下周室的賓客之國。得如此禮遇,必然使重耳名望大增,對其圖謀大業甚是有利。而且給各國諸侯豎了個先例,任何人見了重耳而不禮遇,必然在賢德上低於襄公,縱然不敬,卻是斷然不敢加害。

  一日子後,重耳再一次會晤襄公後,便在黑夜中悄然離境。

  誰也不知道他與襄公交談了些什麼,眾人只是明顯感覺,重耳的目光中多了些蒼涼。

  重耳離開不久,宋襄公的病勢急劇惡化,終不治而亡。

  太子王臣主喪即位,是為宋成公。

  這個消息傳到重耳耳里時,重耳一行已至鄭境。除了哀嘆,他更多了些無言的悲痛與驕傲。

  悲痛的是,他一連串經歷了兩個霸主的隕落。

  驕傲的是,無論雄才大略之恆公,還是雄心萬仗之襄公,都對他另眼相待。殊為不易。放眼東周,怕是無人能與之相比。

  同時,也傳來一條對他有利的消息--

  夷吾,也是晉惠公,突然重病不起,眼看時日無多。此時在秦為質子的太子圉惟恐失去君位,連夜從秦逃回晉國。

  秦穆公本對太子圉十分看中,將其四公主相嫁,欲安撫晉國,為其掃平天下前免除後顧之憂,全力它顧。

  不料太子圉這一私逃打亂了秦國大計。穆公自然不快,遂整兵待發,意圖報復惠公父子的忘恩負義。

  而晉國在權臣里克的引領下,竟毫不示弱,舉國大徵兵卒。

  得之這個消息時,連介子推都不禁動容。不管這場大戰能否打響,秦穆公與晉惠公父子皆是結下深仇,毫無和好的理由。穆公若想與晉和好,必然晉立新君。加之穆公曾經在清河草場已將其女懷贏下嫁,與公與私,重耳都是最好的人選。

  重耳在激動之餘,心中另有種無言的感受,他何嘗不想飛馬趕到秦國,但里克的巨大陰影壓得他幾乎喘息不得。

  這時,唯有了解內情的季槐平靜地望著重耳道:“公子可以暫避以秦,得助君位方行下策。”

  重耳明白下策是對付里克之道。他緩緩點頭,出了口長氣,道:“欲使秦,必經鄭,那就前往鄭國。”

  一干人頓時欣喜若狂,包括馬車內的齊瑾亦掀簾展顏。

  鄭國居於中原要衝之地,欲入秦,必須經過鄭國。

  重耳想來,只是路過鄭國罷了,鄭國不會留難。誰知數天後,當他們風塵僕僕地趕到鄭國邊界關口時,卻被鄭人阻攔。

  一名鄭國軍官道:“國君有令,凡晉國私逃之人,不得進入鄭國境內,違者殺無赦。”

  原來,重耳離開齊國的消息已傳至晉國,晉惠公大為驚慌,立即遣使飛馳各國,請各國勿納重耳。

  鄭文公聽晉使說明來意,當即發下詔令,讓邊關拒納任何晉國私桃之人。

  有大夫不解道:“重耳賢而好禮,昔齊恆公深敬之。今宋國又以君禮相待,可見其人實不可輕視,主公奈何拒之?”

  “晉國與鄭甚近,寡人若納重耳,晉君必怒,若發兵攻之,奈何?”鄭文公反問道。

  “鄭方於楚結好,晉伐鄭,楚必救之。故微臣料定其必不敢來攻,何況秦穆公已兵發邊界,大戰一觸即發……”

  鄭文公不悅地瞪了大夫一眼,不高興地道:“上卿此言差矣。晉君昏暴,行事不依常禮,豈能以鄭國安危來料定?”

  “主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寡人不令重耳入國,正是不欲生事。”鄭文公說著說著打了個呵欠,遂揮退眾臣,”就這樣,寡人不想聽到任何重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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