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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天翼心中猛然一驚,冷汗從頭上滑落下來。不錯!一心去想如何選擇,卻忽略了最為重要的。王長命說的不錯,他們現在唯一面對的,只有死亡了!

  其實,他們早已別無選擇!

  此時,一個頭戴斗笠的青衣人走進酒店,喝道:“店家,速給三位爺搬上等好酒,酒資我付了。”

  店小二應了,忙將二壇竹葉青放在張天翼三有的桌上,又請那人坐了。李嘯遠很奇怪,便問,“閣下,你我素昧平生,何故為我們上酒?”

  那戴斗笠的人嘆了口氣,“因為你們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之事,江湖中人哪個不想除去你們?眼看快要死了,做為朋友怎能不送送行?”說著,伸手摘下了斗笠,居然是崔起龍。

  三人忙請過去一同坐了,待幾杯酒入肚,崔起龍才問起朱雀山莊之行,得知在亂軍中救出的居然是史思明的女兒,也把他嚇了一跳,他也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懷玉公主!見三人愁眉苦臉的樣子,一時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他知道派人圍攻朱雀山莊也沒用,根本制止不了這場戰爭,“三位如不嫌棄,到崔某家中小住一些時日如何?”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了什麼,忙對張天翼說道:“阿旺嫂母子現在在相州,就住在崔某老宅之中,生活富足,一切都安好。”

  張天翼這才長出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來,徵求了二人的意見,跟隨崔起龍到了留守府。崔起龍命人收拾了客房,按排三人住下。

  三人飲食起居都有人伺候,無事可做就坐在後花園的亭子裡喝酒解悶。有時,崔起龍處理完事物就過來陪著喝兩杯,有時崔圓也過來陪坐一會兒。每一次,三人總會喝的酩酊大醉。

  這樣過了月余,天氣漸漸冷了,單衣換成了袷衣。三人依然足不出戶,連後院都不曾離開過,好在崔府酒多的是,任由三人去喝。這天,崔起龍憂心重重地走進後花園,告訴他們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相州失守,被安、史亂軍攻占,無數難民正如潮水般四散奔逃,現在已有不少進入襄鄧了。

  醉酒的張天翼突然醒了,頭上冒出冷汗。那裡,不正是阿金母子居住的地方?他們怎樣了?他坐不住了,猛地站了起來,“崔公子,請借匹快馬一用!”

  “來不及了!”崔起龍搖頭嘆息著道,他知道張天翼想去相州去找尋。“張爺,那已經是數天前發生的事了,死的人不計其數,就算你趕到那裡,恐怕也找不到人了。吉人自有天相,阿旺嫂和阿金會沒事的!”話雖然是這樣說,卻也知道恐怕是凶多吉少。

  張天翼當然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也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不禁呆立在那裡,半晌才頹然地坐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這種結局。

  “張爺!”王長命知道他心裡很難受,忙道:“如果,他二人死於戰火,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沒有人能救得了他們。崔公子說的對,說不定母子二人會像其它難民一樣逃了出來。要想找二人也並非很難,卻要慢慢查訪才行。”

  李嘯遠忽然笑了起來,“張爺,您的擔心是多餘的!我們曾給阿金打造了一把刀,一把用您的軍刀的下角料打成的刀。而您,也把您的刀法傳給了他。那少年很聰明,已完全學會了您的刀法,我想他們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四人心裡都明白,這一切都是猜策罷了,到底怎樣還是末知。枯坐了片刻,幾人早已無心喝酒,索性到街上去看看。

  街上擠滿了逃難來的百姓,背包袱的,扛箱子的,扶老攜幼,一片淒涼景像。 一個受了傷的老者告訴他們:當時,城門四開,到處都是在拚殺的唐軍和胡軍,到處都是火光和死屍,城中百姓都帶了最值錢的四散奔逃。曾見到一少年揮舞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刀,從城門殺了出去。那少年就像瘋狂了一般,只要擋住去路的,無論是唐軍還是胡軍,都被他用刀砍翻。他的身後,一直跟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

  老者還說,剛出城門就碰到一隊胡兵,大約有三十多人,他們一邊搶東西一邊殺逃難的人。那少年正好殺到那裡,尖叫一聲沖了過去,將那些人全部殺死。後來,與那個女人向荒野逃去了。老者就是在那時被砍傷的,是那個少年救了他。

  老者還說,聽那個女人稱那少年“阿金”,並說只要不去襄鄧,到哪裡都行!然後,母子二人折頭向西南方向走了。

  聽完老者的敘述,張天翼黯然了,許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確信,那就是艷娘和她的兒子阿金。她明知自己就在這裡,卻為何要去別處?

  難道,她不想再見到自己?這是為什麼?

  張天翼直覺得心裡一陣陣酸苦,那種空蕩蕩的悵然若失的感覺,令他手足無措起來。他不知道她是因為恨自己,還是怕自己連累她母子,還是自己在哪裡做錯了什麼?

  有一點令他覺得欣慰,那就是艷娘和阿金都還活著!

  阿金用他的刀法,在亂軍中殺開一條血路逃了出去。這,比什麼都好!

  張天翼喝醉了,喝的找不到嘴,還端著酒碗用力灌自己。

  王長命和李嘯遠看著他喝,直到喝醉了也沒有說一句話,更沒有勸他不要喝了。他們知道張天翼心裡非常痛苦,勸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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